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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集解81

  
  〔一六〕自注:「护军将军陆法和破任约于赤亭湖,景退走,大溃。」卢文弨曰:「后汉书皇甫嵩传:『阎忠说嵩曰:「将军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甚于汤雪,旨月之间,神兵电扫。」』」器案:后汉书崔骃传,骃撰慰志赋曰:「运欃枪以电扫兮,清六合之土宇。」
  
  〔一七〕卢文弨曰:「左氏成三年传:『两释累囚,以成其好。』杜注:『累,系也。』案与缧同,孔安国论语注:『缧,黑索。』文选司马长卿谕巴蜀檄:『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李善注引春秋考异邮曰:『枯骸收胲,血膏润草。』」
  
  〔一八〕卢文弨曰:「先主,谓蜀先主也,旧本作『先生』,讹。魏志吕布传:『布既降,生缚之,布请曰:「明公将步,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祖颔之,于是缢杀布。』」
  
  〔一九〕自注:「之推执在景军,例当见杀,景行台郎中王则初无旧识,再三救护,获免,囚以还都。」卢文弨曰:「史记淮阴侯列传:『韩信亡楚归汉,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已斩,次至信,信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乃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于上。上拜以为治粟都尉。』滕公乃夏侯婴也。」
  
  〔二0〕卢文弨曰:「剟,削也。魏文帝与吴质书:『徐、陈、应、刘,一时俱逝,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博物志(卷二):『援神契曰:「太山,天帝孙也,主召人魂。东方,万物始,故主人生命之长短。」』古乐府怨诗行:『人间乐未央,忽然归东岳。』魏应璩百一诗:『年命在桑榆,东岳与我期。』」器案:文选刘公干赠五官中郎将诗:「常恐游岱宗,不复见故人。」
  
  〔二一〕自注:「时解衣讫而获全。」卢文弨曰:「楚辞有招魂。尔雅释天:『春曰苍天,夏曰昊天。』」
  
  贼弃甲而来复〔一〕,肆觜距之鵰鸢〔二〕,积假履而弒帝〔三〕,凭衣雾以上天〔四〕。用速灾于四月,奚闻道之十年〔五〕!就狄俘于旧坏,陷戎俗于来旋。慨黍离于清庙〔六〕,怆麦秀于空廛〔七〕;鼖鼓卧而不考〔八〕,景钟毁而莫悬〔九〕;野萧条以横骨,邑阒寂而无烟。畴百家之或在〔一0〕,覆五宗而翦焉〔一一〕;独昭君之哀奏〔一二〕,唯翁主之悲弦〔一三〕。经长干以掩抑,〔一四〕展白下以流连〔一五〕;深燕雀之余思〔一六〕,感桑梓之遗虔〔一七〕;得此心于尼甫,信兹言乎仲宣〔一八〕。
  
  〔一〕卢文弨曰:「左氏宣二年传:『宋城,华元为植巡功,城者讴曰:「睅其目,皤其腹,弃甲而复;于思于思,弃甲复来。」』杜注:『弃甲谓亡师。』」
  
  〔二〕卢文弨曰:「张茂先鹪鹩赋:『鵰鹖介其觜距。』诗小雅四月传:『鵰鸢,贪残之鸟也。』」
  
  〔三〕卢文弨曰:「左氏僖四年传:『赐我先君履。』杜注:『履,所践履之界。』」
  
  〔四〕徐鲲曰:「困学纪闻二十引易纬是类谋曰:『民衣雾,主吸霜,闲可倚杵于何藏。』」
  
  〔五〕自注:「台城陷后,梁武曾独坐,叹曰:『侯景于文为小人百日天子。』及景以大宝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僭位,至明年三月十九日弃城逃窜,是一百二十日,芛天道,继大数,故文为百日,言与公孙述俱禀十二而旬岁不同。」卢文弨曰:「注中芛字疑。」钱大昕曰:「后汉书公孙述传:『述梦有人语之曰:「八?子系,十二为期。」觉谓其妻曰:「虽贵而祚短若何?」妻对曰:「朝闻道,夕死尚可,况十二乎!」』」器案:宋蜀本「十二月」作「十一月」,「继」作「纪」,皆是。据梁书简文纪及侯景传,大宝二年八月,侯景废帝,立豫章王楝,十月弒帝,废楝,景自立。梁书云十月者,纪其弒帝之时,之推云十一月者,乃其僭位之日。十一月十九日至三月十九日,正是一百二十日。论语里仁篇:「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述妻语本此。又案:龙龛手鉴卷二草部:「芛,余律反,草初生也。」亦非此义,仍可疑耳。
  
  〔六〕宋蜀本「慨」字作墨丁。卢文弨曰:「诗王黍离序:『闵宗庙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
  
  〔七〕卢文弨曰:「史记宋微子世家:『箕子朝周,过故殷虚,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
  
  〔八〕卢文弨曰:「周礼地官鼓人:『以鼖鼓鼓军事。』毛诗传:『考,击也。』」器案:毛传见诗唐风山有枢:「子有锺鼓,弗鼓弗考。」
  
  〔九〕卢文弨曰:「晋语七:『魏颗以其身?退秦师于辅氏,亲止杜回,其勋铭于景钟。』韦注:『景钟,景公钟。』」李详曰:「案:文选潘岳西征赋:『乘风废而弗悬。』」
  
  〔一0〕自注:「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故江东有百谱;至是,在都者覆灭略尽。」徐鲲曰:「文选西征赋:『窥七贵于汉庭,诪一姓之或在。』注:『声类曰:「诪亦畴字也。」尔雅曰:「畴,谁。」』」刘盼遂曰:「案:隋书经籍志史部载江南百家谱凡十卷,疑注中『谱』上脱『家』字。」器案:隋志有王俭百家集谱十卷,王僧孺百家谱三十卷,贾执百家谱二十卷。通典三,又载刘湛百家谱,复为王俭所本也。
  
  〔一一〕卢文弨曰:「史记五宗世家:『孝景皇帝子凡十三人为王,而母五人,同母者为宗亲。』书五子之歌:『覆宗灭祀。』杜注成二年左传:『翦,尽也。』」
  
  〔一二〕卢文弨曰:「石崇王明君辞序:『王明君者,本是王昭君,以触文帝讳改之。匈奴盛,请婚于汉,元帝以后宫良家子昭君配焉。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
  
  〔一三〕自注:「公主子女,见辱见雠。」卢文弨曰:「史记大宛传:『乌孙以马千匹聘汉女,汉遣宗室女江都翁主往妻乌孙,乌孙王昆莫以为右夫人。』汉书西域传:『公主悲愁,自为作歌,曰:「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士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器案:家训养生篇:「侯景之乱,王公将相,多被戮辱,妃主姬妾,略无全者。」
  
  〔一四〕自注:「长干,旧颜家巷。」卢文弨曰:「刘渊林注吴都赋:『建业南五里有山冈,其间平地,吏民杂居,东长干中有大长干、小长干,皆相连。大长干在越城东,小长干在越城西,地有长短,故号大、小长干。』掩抑,意不舒也。」器案:舆地纪胜十七:「江南东路建康府:长干是秣陵县东里巷名,江东谓山陇之间曰干。金陵南五里有山冈,其间平地,民庶杂居,有大长干、小长干、东长干,并是地名。」
  
  〔一五〕自注:「靖侯以下七世坟茔,皆在白下。」卢文弨曰:「白下,一名白下门,今江宁县地。流连,不能去也。」器案:颜鲁公大宗碑:「生之推,字介,北齐中书舍人,给事黄门郎,平原太守,尝着观我生赋云:『展白下以流连。』以靖侯巳下七叶坟茔皆在故也。」
  
  〔一六〕卢文弨曰:「礼记三年问:『今是大鸟兽,则丧其群匹,越月踰时焉,则必反巡,过其故乡,翔回焉,鸣号焉,蹢?焉,踟蹰焉,然后乃能去之。』」
  
  〔一七〕卢文弨曰:「诗小雅小弁:『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一八〕卢文弨曰:「王仲宣登楼赋:『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昔尼父之在陈兮,有归欤之叹音;锺仪幽而楚奏兮,庄舄显而越吟;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
  
  ?西土之有众〔一〕,资方叔以薄伐〔二〕;抚鸣剑而雷咤〔三〕,振雄旗而云窣〔四〕;千里追其飞走,三载穷于巢窟;屠蚩尤于东郡〔五〕,挂郅支于北阙〔六〕。吊幽魂之冤枉,扫园陵之芜没;殷道是以再兴〔七〕,夏祀于焉不忽〔八〕。但遗恨于炎昆〔九〕,火延宫而累月〔一0〕。
  
  〔一〕卢文弨曰:「书牧誓:『逖矣西土之人。』?与逖同。又泰誓中:『西土有众,咸听朕言。』」
  
  〔二〕自注:「永宁公以司徒为大都督。」卢文弨曰:「诗小雅采芑:『方叔?止,其车三千。』又六月:『薄伐玁狁,至于太原。』」
  
  〔三〕卢文弨曰:?与咤同,陟嫁切。叱,怒也。」器案:后汉书皇甫嵩传:「阎忠说嵩曰:『今主上埶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阴,指撝足以震风云,叱?可以兴雷电。』」李贤注:「叱咤,怒声也。」
  
  〔四〕卢文弨曰:「『窣』当作『崒』,仓没切,危高也。」
  
  〔五〕卢文弨曰:「史记五帝本纪:『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续汉书郡国志:『东平国寿张,故属东郡。』刘昭注:『皇览曰:「蚩尤冢在县阚乡城中,高七丈。」』」
  
  〔六〕自注:「既斩侯景,烹尸于建业市,百姓食之,至于肉尽龁骨。传首荆州,悬于都街。」卢文弨曰:「汉书陈汤传:『郅支单于杀汉使者,汤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薄城下,单于被创死,军候假丞杜勋斩单于首,于是上疏,宜县头稿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器案:艺文类聚五七引李尤七款:「前临都街,后据流川。」
  
  〔七〕史记殷本纪:「盘庚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宁,殷道复兴。」又曰:「武丁修政行德,天下咸驩,殷道复兴。」
  
  〔八〕左传文公五年:「皋陶、庭坚不祀,忽诸。」案:尔雅释诂:「忽,尽也。」郭璞注:「忽然,尽貌。」
  
  〔九〕卢文弨曰:「书胤征:『火炎昆冈,玉石俱焚。』」
  
  〔一0〕自注:「侯景既平,我师采稆失火,烧宫殿荡尽也。」器案:宋蜀本自注,「平」作「走」,「我」作「义」,「稆」误作「橹」。梁书王僧辩传:「景之退也,北走朱方。于是景散兵走告僧辩,僧辩令众将入据台城。其夜,军人采梠失火,烧太极殿及东、西堂等。」「梠」亦「?」误。后汉书献纪:「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注:「?音吕,埤苍曰:『稆,自生也。』?与稆同。」又光武纪上:「野谷旅生。」注:「旅,寄也,不因播种而生,故曰旅。今字书作稆,音吕;古字通。」史记天官书集解晋灼曰:「禾野生曰旅,今之饥民采旅也。」
  
  指余棹于两东〔一〕,侍升坛之五让〔二〕,钦汉官之复?〔三〕,赴楚民之有望〔四〕。摄绛衣以奏言〔五〕,忝黄散于官谤〔六〕。或校石渠之文〔七〕,时参柏梁之唱〔八〕,顾甂瓯之不算,濯波涛而无量〔九〕。属潇、湘之负罪〔一0〕,兼岷、峨之自王〔一一〕,?既定以鸣鸾〔一二〕,修东都之大壮〔一三〕。惊北风之复起,惨南歌之不畅〔一四〕,守金城之汤池〔一五〕,转绛宫之玉帐〔一六〕,徒有道而师直〔一七〕,?无名之不抗〔一八〕。民百万而囚虏,书千两而烟炀〔一九〕,溥天之下,斯文尽丧〔二0〕。怜婴孺之何辜,矜老疾之无状〔二一〕,夺诸怀而弃草〔二二〕,踣于涂而受掠〔二三〕。冤乘舆之残酷,轸人神之无状〔二四〕,载下车以黜丧〔二五〕,揜桐棺之?葬〔二六〕。云无心以容与,风怀愤而憀悢;井伯饮牛于秦中〔二七〕,子卿牧羊于海上〔二八〕。留钏之妻,人衔其断绝〔二九〕;击磬之子,家缠其悲怆〔三0〕。
  
  〔一〕姚姬传惜抱轩笔记七:「此用楚赋『孰两东门之可芜』。」案:姚说是,楚赋指楚辞九章哀郢,王逸注云:「孰,谁也;芜,逋也。言郢城两东门,非先王所作邪?何可使逋废而无路。」朱亦栋亦以「两东」二字本此,惟以为出楚辞悲回风,则误举篇名也。
  
  〔二〕卢文弨曰:「魏志文帝纪:『乃为坛于繁阳,王升坛即阼。』汉书袁盎传:『陛下至代邸,西乡让天子者三,南乡让天子者再。夫许由一让,陛下五以天下让,过许由四矣。』案:元帝屡让王僧辩等劝进表,至大宝三年冬,始即位于江陵,故云。」
  
  〔三〕卢文弨曰:「后汉书光武帝纪:『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皆冠帻而服妇人衣,诸于绣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及见司隶僚属,皆欢喜不自胜,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
  
  〔四〕徐鲲曰:「汉书项籍传:『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好奇计,往说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亡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南公称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梁乃求楚怀王孙心,在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望也。』」李详曰:「案:春秋哀公十八年左氏传:『叶公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冑?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
  
  〔五〕卢文弨曰:「舍人是兼职,故曰摄。绛衣当是舍人所服。」器案:后汉书光武纪上:「光武遂将宾客还舂陵,时伯升已会众起兵。初,诸家子弟恐惧,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杀我。』及见光武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李贤注:「东观记曰:『上时绛衣大冠,将军服也。』」隋书李德林传:「时遵彦铨衡,深慎选举,秀才擢第,罕有甲科。德林射策五条,考皆为上,授以殿中将军,既是西省散员,非其所好;又以天保季世,乃谢病还乡,阖门守道。干明初,遵彦奏追德林入议曹。三年,祖孝征入为侍中尚书左仆射,赵彦深出为兖州刺史。朝士有先为孝征所待遇者,间德林云:『是彦深党与,不可仍掌机密。』孝征曰:『德林久滞绛衣,我常恨彦深待贤未足;内省文翰,方以委之,寻当有佳处分,不宜妄说。』寻除中书侍郎,仍诏修国史。」据此,则绛衣谓戎服,摄读如论语乡党篇「摄齐升堂」之摄,摄绛衣,盖指释褐以军功加镇西墨曹参军而言,卢说未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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