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选读精讲（3）《石碏谏宠州吁》

徐子曰 徐子曰 2020-10-17 09:55

郑伯克段于鄢

周郑交质

石碏（què）谏宠州吁（yù）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guī。生孝伯，蚤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

石碏：卫国大夫。

谏：规劝（君主、尊长或朋友），使改正错误。

州吁：卫国公子。

东宫：古代宫殿的指称，因方位得名。后来借指居住东宫的储君，即太子。因“东”时属春，色属“青”，故又称“春宫”、“青宫”；国储所居，故又曰“储宫”。

《硕人》：出自《诗经》《卫风》。此诗描写齐女庄姜出嫁卫庄公的盛况，着力刻划了庄姜高贵、美丽的形象。其中名句有“手如柔荑tí，肤如凝脂，领如蝤蛴qiú qí，齿如瓠犀hù xī，螓qín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蚤：同“早”。

娣：妹妹。古时诸侯娶妻，妹可随姊同嫁。

以为：把他作为。

【译文】

卫庄公娶了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叫庄姜，容貌很漂亮，却没有儿子。卫国人做了一首名为《硕人》的诗就是描写她的美貌的。庄公又从陈国娶了一个妻子，叫厉妫，生了儿子孝伯，早早地就死了。跟她陪嫁来的妹妹戴妫，生了桓公，庄姜就把他作为自己的儿子。

公子州吁，嬖bì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嬖人：出身低贱而受宠的人，这里指卫庄公的宠妾。

好：喜爱，爱好。

弗：不，否定词。

恶：讨厌，厌恶。

【译文】

公子州吁，是庄公爱妾生的儿子。卫庄公十分宠爱他，他又喜欢军事，但庄公不禁止，庄姜很厌恶他。

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yì，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zhěn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

义方：为人行事的规范。教之以义方，以义方教之，状语后置句。

佚：逸乐。

阶：阶梯，名词作动词，指一步步引向。

眕：自安自重，忍耐而不轻举妄动。

鲜：少。周敦颐《爱莲说》中有“菊之爱，陶后鲜有闻”，鲜与此同义。

陵：欺侮。

间：离间。

去：抛弃。

速：招致。苏洵《六国论》中有“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

是：宾语前置的标志。祸是务去，务去祸的倒装。务，务必。

无乃……乎：恐怕……吧。

【译文】

石碏进谏说：“我听说一个人爱自己的儿子，一定要用正确的礼法来教导约束他，这样才能使他不走上邪路。骄傲、奢侈、淫荡、逸乐，就是走向邪路的开端。这四个方面的产生，都是宠爱和赏赐太过的原因。如果要立州吁做太子，就应该定下来；要是还没有，这样就会引导他造成祸害。受宠爱而不骄傲，骄傲了而能受压制，受了压制而不怨恨，有怨恨而不为非作歹的人，很少。再说卑贱的妨害高贵的，年少的欺负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的挑拨旧的，地位低的压着地位高的，淫乱的破坏有礼义的，这是人们常说的六逆（六种逆理的事）。君主行事公正适宜，臣子服从命令，父亲慈爱儿子，儿子孝顺父亲，哥哥爱护弟弟，弟弟敬重哥哥，这是人们常说的六顺（六种顺礼的事）。不做顺应礼义的事去做违背礼的事，就会招致祸害。做君主的要尽力除掉祸害，现在却反而招致祸害的到来，这恐怕是不可以的吧！”庄公不听。

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与：和。

游：交往。《鸿门宴》中有“秦时与臣游”之句。

立：君主即位。

老：告老致仕。

【译文】

石碏的儿子石厚和州吁交往，石碏禁止他，但是州吁不允许，于是放弃了。到了桓公即位，石碏就告老还乡。

【拓展】

古代官员的退休

古代官员退休，称谓有“致仕”、“致事”、“致政”等。《春秋公羊传》上“退而致仕”，书中注释说“致仕，还禄位于君”，意即交还权利于君王。官员自己提出退休，可以叫“乞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