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篇
一
明有王法，暗有神灵。日不讲人，夜不讲神。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须知作善还酬差，莫道无神定有神。不信神，闷死人，不信神，但看雷霆，火星爷不放光，不知神灵。道道有门，门门有神，上海人，下海神。前客让后客，泥神功土神，一家一人，一庙一神。
神无大小，灵者为尊，人无大小，达者为尊，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个山头一只虎，当方土地当方灵。人老无能，神老天灵。老庙的古钟，远近闻名。见庙就烧香，庙大神就灵，小庙里的神，没有大道行。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入乡问禁，入庙拜神。入庙拜神，见面问名。闻名不曾见面，见面羞杀天神。求雨求到火神庙，找错了庙门。人望神力，草望春生，现世现报，天道酬勤。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生。天理昭彰人不醒，报应循环物显灵，莫作亏心饶幸事，自然灾患不来侵。人欲可断，天理可循，人心狠，天不肯，老天不负苦心人。人无酬天之力，天有养人之功。人有好心，神有感应，积福有福在，行善有阴功，积恶之家，必有余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吃斋行善，儿孙满院，不敬鬼神，一辈倒运。细人靠大人，大人靠神灵，儿孙心上彰，天道暗中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昼夜阴晴，宁可大人容小人，切莫家鬼弄家神。人管人，实淘神，磐神圣，恋光政，慈悲为本，方便为门。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惜气养神，近庙欺神，河里洗脸庙里修，亏心人进不得庙门。乌心黑肚是衙门，清心白肚进庙门，横心进得衙门，横心进不得庙门。东庙里打斋，西寺里修供，糊涂庙里糊涂神，吃那庙的饭，撞那庙的钟。畜生易度人难度，度尽诸牲不度人。找不到庙门，是这庙，不是这神，走错了庙门，敬错了神。跟着讨饭的睡庙，有核桃还怕找不着庙门，光给人家说庙，没叫人家看神。上神下尊，蠢动含灵。烧香要烧枯庙，火神庙里来点灯，烧香不虔心，雨点打背心。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焚香礼进土，嗔目待明经，还生不孝顺，死里哄鬼神。神主头上使剪刀，羞（修）先（仙）人。小黄米敬不得神，小老婆为不得人。脱得去，谢神明，顶风上云，不用问神。王八敬神，假装正经。强盗发善心，老天爷有眼睛。瞒得过人，瞒不住神。敬神敬大神，敬人敬恶人。刀尖不在大小，敬神只要热衷，百问千灵，有心敬壁壁都灵。请神容易送神难，神仙也怕脑后风，请神就得送神，乡党就是家宅六神。富可致贵，财可通神，要想找着活财神，省吃俭用免求人。草膘料力水精神，娶老婆是接财神。家动千工，来显神通。临渴去挖井，神仙也不行。越奸越狡越贫穷，奸狡原来天不容。天上神仙容易遇，世间难得舍财人。过路财神，猛虎亦怕地头神。瞎神捣鬼，钱足通灵，门前跌倒懒门，灶门跌倒怨灶神，只因神倒运，常恐鬼胡行。神衰鬼弄人，过了年的桃符没有用。时来了，泥丸见效；运去了，仙丹不灵。低棋也有神仙着，仙丹难治没良心。神经疾，痰造心，服药有灵，其效如神。高山上的风，吃斋人的心。神龙不贪香饵，彩风不入雕笼，吃蒜不吃葱，吃葱假斋公，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数米煮饭，自费神。封山不育林，等于白费神。打空拳费力，说空话劳神。人不错成仙，马不错成龙。成神不比人，修行在个人，不知天文地理，就别当仙人。理能通神，仙人识仙人，儿子上蓬，神仙归洞。庙里长草，荒了神，庙里起火，慌了神。破庙，没神，拆庙堂种灯草，有心无神，宁拆七座庙，不破一门婚，庙都拆了，还留神。
画画贵在神，神鬼怕恶人。自问心中无愧，何须门上有神。荒年无六亲，旱年无鹤神，果蔬失地财不荣，鱼龙失水财不神。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贫富非关天地，祸福非关鬼神，富贵因敬神，天下无穷人。计就惊大地，谋成破鬼神。三人斟议，好过问神。木偶出神，背后有人，穷死莫借债，病死莫求神，朝山的不全是敬神，求神不如求人。宁走南北二京，不走神庙豆公。人人不信鬼和神，饿死轧草的纸人。
二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瞒得住人，瞒不住天，人不看见天看见。为善鬼神钦，作恶被天谴，人巧巧不过天。上庙没有钱，不如在家闲。赚得高兴钱，除非活神仙。许愿还愿，莫骗神仙，拿着野猪还愿，焚香胜于买田。
君王易见，神难见，肉眼凡胎，不识神仙。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修仙修身难修性，识破人情便是仙。有钱人家心勿足，有得万田想成仙。人心高过天，想做皇帝想成仙。考上秀才想当官，做了皇帝想成仙。为官须做相，及第想登仙，官想做皇帝，皇帝想上天。官糊涂，神灵验。皇帝想神仙，无事小神仙。公庭里面好修行，不受人间枉法钱，嘴念狗肉难成仙，当世做人当世现。没吃三天斋，不敢称神仙。过得海水自仙，通尝百果能成仙，没病没痛是神仙，有病方知健是仙。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杀猎刀成神仙，有钱就是诸葛亮，有钱就是活神仙。三日不怨天，必定做神仙，一辈子不见官，就是活神仙。饭后一碗茶，赛过神仙爷，饭后一筒烟，赛过活神仙。一人困觉是神仙，两人困觉边对边，三人困觉犁头尖。一时欢乐一时仙，不怕明日塌了天。冬天无牛是神仙，春天无牛喊皇天，走起风来是神仙，扯起幺干来叫皇天。金砖比瓦砖，叫化子比神仙。宁为才鬼，尤胜顽仙，礼明一窍通千窍，说破无生即是仙。母慈父严，长大成仙，英雄出少年，人是地行仙。青年快活似神仙，老来叫皇天，爱上的猴子也觉得美丽，看中的角鹿也是天仙。做一天姑娘修一天仙，做一天媳妇坐一天监。单身汉子好似仙，四两猪肉把油煎，光身汉，活神仙。未讨亲，天上神仙，讨来亲，地下神仙，生儿哺子，落难神仙。多子多女多冤家，少子少女成神仙；有儿有女是冤牵，无儿无女是神仙，人是地里仙，一日不见走一千，过去甲子年，就是活神仙。人年五十不为天，好日子没好天，反贴门神不对脸，老天爷不睁开眼。不咒筋欠欠，越咒越鲜健。神仙也有三个错，神仙也有遗失剑。仙人上厕所，不方（放）便。大庙里的泥神，只收香烟。
观花不要本钱，乱扯乱编充神仙。骏马腰满不怕路途远，骑手神明不怕气候变。打猎的不怕野兽，抓鬼的不怕神仙。不怕神与鬼，就怕牛瘟年。神听丹青琢，木听匹人言，神仙眼睛看得宽，看不到自家鼻子尖。烧香得保佑，烧窖保上天。吃斋好善，不是真善，吃素会成仙，牛马上西天，吃斋不如干正事，愿做鸳鸯不羡仙。虽有神药，不如少年；虽有珠玉，不如金钱。人上一百，文武皆全，人上一千，鬼神手肩。人在衣裳马在鞍，打扮起来赛神仙，干群肩并肩，干活赛神仙，地高可跨，地厚可钻，群众就是活神仙。
三
神仙打仗，凡人祸殃，风火二神打仗，凡人遭了殃。是神要敬，是妖要斩。不信神，听雷响，不信药，吃大黄。信神的话下总是神鬼，保媒的话下说是小伙姑娘。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人着人死天不肯，天作人死有何难。人会算，天会断。人有七算，天有八算，人有千算，天只一算。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盘，人有万算，不及上天一算。天若容易算，世上无穷汉。
天理循环，人衰运转，天下不可一日无君，神器不可一夕虚悬。好日子天占，好地方庙占，神多要设庙，庙多要烧香。双司要吃三牲，正神只消一股清香。大开庙门不烧香，祸到临头许猪羊，任凭你把头磕破，自古人忙神不忙。仙家日月长，神仙不倒缸，神仙不识未药，不觅仙方觅睡方。神仙不辩丸散膏丹，老天爷不杀憨。仙人摘豆，随便的换。山脚上的庙神，开门见山。闲时不烧香，忙时满炉装。东庙里烧香，西庙里许愿，光许愿，不烧香，到什么庙，烧什么香。进了庙门会烧香，见了公婆会叫爹娘，有心烧香，不论早晚。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有病去烧香，死的更快当。在家敬父母，何须远烧香，在家不敬父母，远走千里烧香。千里去烧香，不如在家敬爹娘，南北跑着去烧香，不如在家孝爹娘。心地善良，强似烧香，明中施舍，暗中填还。
天道忌全，人情忌满，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老天不负大傻瓜。神明本是正直做，岂受人间枉法赃。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红尘世界，神仙悄思凡，闻见狗肉香，神仙也跳墙。逢真人，现本相，叫化子拾元宝，乐得神魂飘荡。出家勿起嗔心，出家容易归家难。接官容易送客难，留神容易送神难，家有千万贯，神鬼登一半，你卖门神我卖鬼，同行。推车的落了店，神仙也不换。
人靠衣裳，神靠全装，泥塑的神像，没有心肠。庙门上筛灰，糟踏神像。拿着财神往外推，门神左右难。九冬十月不修塘，五荒六月抬神娘。人有十年壮，鬼神不敢上，秉气壮神，鬼不敢傍。家有十年壮，神鬼不敢傍。男不懒，女不懒，财神爷爷把你喊。
四
明有祸福相随，暗有鬼神相报，人有好心，天有好报。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作恶事须防鬼神知，干好事莫怕旁人笑。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如果不报，时辰不到。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人上坎，九个神来拉，人跌坎，九人拣石打。平生正直无私曲，问甚天公饶不饶。
头脑头脑，三分神道，密溪水，神潭茶。不戴合茎花，不得到仙家。蓬头跣足颠狂，一生服气餐霞，笑问君住何处？白云深处吾家。焚香挂画，未宜俗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出家人不说在家话。一儿一女一枝花，无儿无女赛仙家。万仙阵中斗宝，各有一路法。有理骂得爷，有法治得邪。邪神见不得正神，好脚连着痛脚。神仙下凡，清闲急了。神仙留玉佩，卿相解金貂。大年初一送财神，见面说话，门神吃甘蔗，指（纸）教（嚼）。卖絮婆子看冬神，无风无雨哭号啕。猪嘴里吐不出仙桃，好心讨不到好报。此处无缘，他乡再化。患痛不好，求神上表。进庙门，知庙法，庙不在大小，有神灵就好。修得庙事，神都老了。先进庙门三日大，先进寺门是我大，一连三座庙，妙、妙、妙（庙、庙、庙），你好我好，烂泥团子好斋灶。向河神求雨，自顾不暇，割驴蛋敬神，驴也疼，神也恼。庙堂里失盗，神不知鬼不觉。寺后有个洞，妙（庙）透了，寺里起火，妙（庙）哉（灾）。香炉里栽丝瓜，倒缠起神来了。庙里办学堂，没神了。依神神跑，依庙庙倒。人多力量大，神仙也害怕，团结力量大，神鬼也害怕。锻炼好比灵芝草，何必苦把仙方找。天上的仙鹤，不如手中的家雀。有理三寸高，神仙难跳过，理无三尺高，诸神跳不过。穷了不消多，一斗米唱仙歌。越行善，越遭难，越作恶，越红火，神明若不报应，积善不如作恶。人会料，天会跃，积善有善报，积恶有恶报，报应有早晚。祸福自不错。凶恶若还无报应，天地神明必有私。人有善愿天必从之，人有好心，天必从之，临时许修善，不济事。肚里跷跷，神道先知，人未知，神先知，心到神知，供飨人吃，老天隔不了一层纸，不修今生修来世。
举神童，作正字。十岁的神童，二十岁的才子，三十岁的凡人，四十岁的老不死。雪里高山头白早，海中仙果子生迟。猛虎不在当道卧，困龙也有上天时，天命无常，有德者居之，人叫人死人不死，天叫人死人才死。活神影，鬼心思，富人求成仙，穷人求饭吃。仙人指一指，凡人做到死，仙人打个指，凡人累得死，神仙手一指，凡人累出屎。棺材店祭神，要人死，卖门神碰上刮大风，各招呼各的摊子，大年三十夜买门神，再迟无可迟，财神爷的屁股，皮薄如纸。庙官撞钟，不担社事。家里有个主人，庙里有个主持。一家不知二家事，神仙不知瓜里事。醉汹酒风头，牌神博合子，痰涝气叠膈，神仙无法治，一问三知，神仙也没法治。
五
识相不开口，神仙难下手，三天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庙前狮子，常开大口，风吹鹤神口，米长千钱斗。钱可通神路，也能通鬼路。什么仙家驾什么云头，什么牲口戴什么笼头，多一个神，多一个香炉，书不够，神仙凑，人大在前，神大在后，宁在庙左，不在庙右，仙人亦是凡人做，独怕凡人不肯做。大庙不修，小庙不留，一文不舍，片善不修，焚香不如扫地，吃肉不如剃头。大腿上贴门神，人走神也走。腿档里贴门神，门头低，一个人烧香，几个人作揖，未有敬神之心，先有揩油之意。画匠不给神作揖，知道他是那地里的泥，磕个头，放七个屁，菩萨不做声，自己也要过得意。落了毛的乌鸦，还能有多少神气。不孝父母，敬神无益。家神做不得主，外鬼相调戏。神台猫屎，神憎鬼厌。神仙屎，没臭气。神仙难治厚脸皮，神差鬼使造化低。猪大人喜，猪小神喜。小孩摆神位，你哄你，我哄你。但得清闲少是非，便是修行路不迷。千算计，万算计，担不住老天一算计，人谋虽巧，天道难欺，人无神力，寸步难移，白纸黑字，神力难移，兵贵神速，师出不意，符有先络，臭腐神奇，法是有缘终到手，病当不死定逢医。善神相逢，恶神远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尖掉肚，神仙难估。光棍忍饥，神鬼难估。服药求神仙，多为药所误，神仙一把抓，精神愈用愈出。审桌上开铺，靠神享清福，神仙难断桑叶价，神仙难钓午时鱼。见赌不输是神仙，神仙久赌他也输。十赌九死，九赌神仙输，神仙难过二三月，六月难钓神仙鱼，秀才有错笔，神仙烧火有烟出。仙人无妇，玉女无夫。出家人不爱财，出家人不认俗。圣贤言语，神钦鬼伏，非因报应方行善，岂为功名始读书。人算不如天算巧，天若力恩人不愚。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人有千般算，天有一归除。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远处烧香，不如近处作福。隔年桃符，没用处，小庙儿没有大香火，庙里的猪头各有主，小庙神仙受不得大香烛，过了庙不下雨。升箩里造庙，烧香盼买主。那庙里没有屈死鬼，庙贷靠不住。山有山神，庙有庙主，到了人家庙里，就要守人家规矩。看见猪头肉，赶紧要还俗。小麦不怕神共鬼，只怕四月八日雨。
县门难进，庙门好进，进啥庙，念啥经。子孙庙里念经，假正经，没请来财神，倒贴了香表纸银。
六
说有神，就有鬼。国兴有祯祥，国亡有妖孽，上天怀感，神龙降德，神不居功，圣不居德。神傍有钱的，鬼欺挎篮的。神仙不出头，使煞姓鬼的。沟里神，小庙鬼，一点不到就撅嘴。不看家神，弄不得家鬼。没有家神，送不出家鬼。
天道远，人道迩，人自欺，天不亏，人亏天不亏，日月有来回。人算不如天算，捉贼不如放贼。天有眼，墙有耳，莫瞒天地昧神抵，祸福如同烛影随。布施不如还债，修福不如避罪，到斋堂搭歇，找神昧，法不传六耳，各人修各人得，是法不是法，先放四蹄血。国有国法，庙有庙规。架起桥来过了水，砌起庙来老了鬼，给你盖个庙，就是谎神爷。官清衙役瘦，神灵庙主肥，灵神不用多祝，好鼓不用多捶，神前烧纸一把火，贡献猪羊不吃亏，烧香一辈儿，落得光棍儿。仙人打鼓也有时差，神仙打鼓也有个错点儿、草字出了格，神仙不认得，疯涝癌膈，神仙医不得。戏脱把，神仙扯，神仙屎，少而贵。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心正去避邪，木头刻爷爷，门神对子两边贴，穷人过年怕老爷。夹角卖门神，看出来的好画儿，仙体不贴凡地，门神老子不做鬼。门神老爷捉不了鬼，门神老了不捉鬼。神仙的眼晴是人安的，不信神，不信鬼，全靠咱的胳膊腿。信神如神在，不信神不在，敬神如神在，不敬妨何碍。吃斋吃斋，见腥就开，体虚方可补，心好不必斋，人有好心，天有安排，仙机人不识，妙算鬼难猜，请神符要灵，符灵来得快。老爷的神台，老板的柜台。
活人拜泥胎，不傻也是呆，有了满腹才，不怕运不来，念七念八吹得庙门开，蛳螺蟛蚬哭哀哀。六神无主，一口长斋。
（作者黄剑岩，湖南省湘潭市乡土作家，从事民俗文化研究活动，以「江湖术士」为生，本文写成于2000年，2006年在《湘潭在线》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