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雨母山到石鼓山，是两座山的距离，用地理坐标和公里数即可以测出。
从雨母山到石鼓广场，是一趟公交车的行程，用四个车轮和往返时间可以算出。
从雨母山到石鼓书院，是一段历史的间距，需要细看一个城市的文明发展，才能略知一二。
石鼓的文明与闻名，并不是因为一座山、一个鼓，或是一个广场的缘故，也不是因为几个被历史记载的人物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同时代为此留下了足以让后人铭记的东西。显然，是先有山，后有来人；先有书院，才有人设坛讲学。所以，可圈可点的几个文化名人，只是为石鼓的响亮名号锦上添花，并不是造一座山或者一个书院响彻千年的充分理由。这样说来，石鼓山，便是衡阳这座城市历史文化的品牌和标杆，至少有湘江、蒸水可以见证，有历任山长、史书可以见证。
走进石鼓书院，厚重的人文和响亮的名号，让人心生崇敬，不管你是来参观、游玩，或者品读。尽管你见到的都是仿古的建筑群体，但你置身其中，那激情的论争或琅琅书声，仿佛穿越时空，仍萦绕于耳。确实，在这里，你仍然能感受到石鼓文脉绵延千年。这座始于盛世唐朝，历经岁月洗礼的千年学府，今朝所修葺虽只能仿旧，古时丽影也无存照，但仍不失为大气凝聚之地。姑且不论周敦颐、朱熹、张栻、曾熙等人在此执教，也不论杜甫、韩愈、刘禹锡、徐霞客等来此寻幽揽胜，只要你知道湖湘文化在这里发祥和起航，这里走出了王船山、曾国藩、彭玉麟、齐白石等人，你就会用格外谦逊的态度来审视，这样一个方圆不足四千平米的合湘江蒸水为一体的小山。
而一趟旅游巴士直达的雨母山，你就全然可以换种心情前往。这里不仅有青山、绿树，还有农田、水塘，更有通达的公路拉进乡村风景与城市的距离，成为都市人节假时理想的休闲之地。雨母山名号之流传，时间并不长远，可考之史也寥寥无几。如今盛传，皆因生态旅游兴起的缘故。其实，雨母山于中华大地万千山峦中，既无五岳之威，也无佛道名士之源，是一座高不过二百米的小山，曾孤寂地望衡而立西南。其名也很简单，因易起云成雾，常有云雾缭绕而得名云雾山，又因清衡州道台祈雨题匾“雨母山”而更名。
早年，我曾求学于乡里，与同窗结伴爬过雨母山。那时，雨母山还只是一座养在深闺的山，没有多少人知晓或心生向往。我们前往，皆因附近再无其他高耸之山。踏青之时，总要就近寻山而登。于是，周末午后，一个来回，轻松快乐，乐得纯粹。当然，雨母山也有它自己的传奇故事，尽管如今已找不到远古帝喾、舜帝巡幸的足迹，但几经风雨洗礼的帝喾祠，这样一个全国仅有的祭祀帝喾场所，足以引人神往。如今，国道三二二线市区段因衡州大道扩建增宽亮化，距市中心不过十余公里的雨母山成为短假出行的首选。几车并驾，好不快活，二十余分钟车程，便将现代都市变成了这“世外桃源”。这得感谢决策者们的高瞻远瞩和建设魄力：先是将雨母山划入市区蒸湘旗下，并以山名为乡名；再挥动大手笔，以城市旅游休闲后花园之名大力开发。这样，终于让一座沉默多年的深山，渐渐走入都市和大众的视线。
遥望一座山，或亲近一座山，你会发现：一座山开放的程度，正是它抵达人们内心的距离，以及文明进程的刻度。有帝喾文化的雨母山如此，因石鼓书院而闻名的石鼓山亦如此。舜帝巡幸，赤松子祈雨，雨母山注定不会被历史遗忘。位列宋四大书院之首，宋太宗、仁宗两位帝王先后赐匾额，石鼓书院光辉载史，也总在人们心中。
从雨母山到石鼓，无论是两座山的距离、公交车的行程，还是历史的间距，都无法用空间的距离度量出分量的。其实，这也是一段心间的距离，需要你用心体会，才能穿越历史，走进现代城廓的变迁和建设的步伐中来。当你置身其中，当你在两座山或两个风景名胜间行走时，只需细细思量、静静领略，你会蓦然发现，古城衡阳，正一脉相承地演绎着中华文明新的传奇；敢为人先的雁城人，正踏着传承的步伐奔向一个崭新的文明之域。
作者简介：李镇东，八零后，二级作家，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阳师范学院客座教授、衡阳市迴雁诗社社长、《湖南诗人》主编。出版诗文集《稻芒上的蛙鸣》《晴空向南》《向南而立》等5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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