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雨种下了自己喜爱的果蔬。一个中午的劳作,虽有些疲乏,心底却暖意融融。不是多么需要这些果蔬,只是想,再一次感受,父亲当年冒雨干农活的辛劳与喜乐。且以这种方式来告慰天国的父亲,再一次缅怀我那可敬却又悲苦一世的父亲,以聊慰自己思父之心。
其他季节的蔬菜,我得看见别人家播种了,我才知道该种什么了。唯独这个季节该种的果蔬,我是永远不会错乱的。“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是父亲,让我牢记了这句话,也牢记了这个季节里应季而种的果蔬。
丝瓜,是这个季节里,我们家最首选的瓜菜。当年,不但补给了家里不少家用,更是夏季里,我们家饭桌上每天必有的一道下饭菜。我和父亲,都特别爱吃,只要有丝瓜下饭的日子,我们必是饱足的。
知道我们爱吃丝瓜,父亲年年不忘种上一些。就在父亲重病前的几个月,我们家后院的斜坡上,还爬满了遍地的丝瓜藤,腾下挂满了大小长短不一、还来不及采摘的丝瓜。我特爱吃丝瓜,更爱一世辛勤、应季种植丝瓜的纯朴、善良的父亲!
父亲走后的这些年,每到丝瓜播种或收获期,都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悲凉。我想,那个国度的父亲,一定不忘,年年岁岁里种上我们喜爱的丝瓜。只是,我们再也没有享用父亲亲手种植的丝瓜的福分了。
菜园里,春雨细细密密地下着,慈爱、恬静地洒在我不戴雨具的头上,沾湿了我的秀发,也濡湿了我那思念父亲的心。
烟雾缭绕的小菜园,静谧得有些腼腆。仰着被我翻新的脸庞,舒坦地享受雨露的临幸。我的眼前,仿佛呈现了那破土而出的丝瓜苗,一颗颗、一行行,朝气而整齐地排列着。像极了当年父亲种植的丝瓜的画面。那些刚破土的叶瓣,都以双掌合十的姿势,感恩阳光雨露的恩赐、感恩播下它们的辛勤人儿。我想,这也是父亲当年,为什么时常冒雨耕种还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吧。我也相信,当年的父亲,并不只是为耕作而耕作,他一定也和今天耕种中的我一样,与田园、与草木有着某种特殊的情结。我们许是在续着某种隔世的情缘吧?要不然,与它们相处的时光里,怎会有如此的尘埃落定的安稳呢?
如水的时光,流走了太多的人事,却永远带不走父亲赋予我们的那份深情。那是父亲种下丝瓜藤蔓上,结出的随遇而安的丝瓜,是有着父亲味道的丝瓜。怀念给过我饱足、伴我长大的丝瓜,更想念辛勤一辈子、却怎么也不忘种植丝瓜的父亲!
父亲,愿你在天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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