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农历廿六。去大姐家必经德宏州，儿子把机票定于第二天上午十点，去长水机场登机前往德宏州府。梅早在我们到达昆明前一天就定好了如家宾馆，一共两晚。今天得闲，可以在境内逛逛。梅推荐我们看看世博园，明月斋主想带他儿子看滇池和西山，住在如家是去长水机场和看此两景点最佳的位置。
上午，游滇池和西山。
经北辰的2号地铁，再转44路公交，到海埂公园。刚一下车，一群围着围巾戴着竹斗笠的妇女蜂拥而上，一边朝我们手里塞地图，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们乘坐免费接送面包车。看到车身上的索道来回70元的喷漆广告，我本能地拒绝，我恐高。但是为了不扫他父子雅兴，也为了看西山，明月斋主说，西山有袁世凯称帝时的行宫。袁世凯，从书上只了解凤毛麟角，褒贬不一。对于有争论的历史人物，向来可以勾起我想一探究竟的欲望。西山，在滇池的对岸。我要登西山必过滇池，过滇池必坐索道。没办法，我怀着壮士不返的决绝，原先只打算为他们父子购两张票，狠心为自己加购一张。
天气晴朗，游客很多。在排队坐索道的大门口，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很快熟络，他们分别由两个妈妈陪着。一个应该是本地的，我听到他的母亲与我搭讪，问我的票价多少？我回答是70元，她说她的也是70元，好贵哟！他的儿子本来在台阶上一上一下欢快地跳跃着，听到他妈妈的话，生怕妈妈反悔不让他坐索道，立马跑下来亲昵地牵着妈妈的手，仰着头对妈妈说：“贵点没关系，只要妈妈陪着就好了！”他似乎压抑着自己某种情绪，声音小小的。看来，妈妈平常对他很少照顾。他妈妈望着我疑惑的目光，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儿子解释：“我在外修高速公路，一年中难得回家，也是苦力钱，你啊晓得？”
我听明白了：“苦钱，就是做苦力赚钱的意思。”
我同情地沉默了一会儿。我仿佛看见小时候的儿子，他用手拍着电视机里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叫妈妈。早自习时我在还在熟睡的他的怀里塞上我的睡衣，晚自习时一身脏污的他等不及在水泥地板上睡着了。他背着喜之郎的小包，在舅外公的排档前，我甩开他抱紧我脖子的手，又甩开他拽我手提包袢子的手。老远，还听到他哭得死去活来。他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看见我涂脂抹粉，知道我要出门。他说要吃南瓜粥。楼底下有一家卖粥的，他很配合地让我帮他穿衣服，我就是不让你走！他小声地说着，带着胜利者的小小得意……
另一对母子来自江苏淮安，乘春节假期是来此探亲。她的丈夫在昆明做工程，专事架桥。我爸是工程师，是经理！小孩八岁，看得出比刚才那个小孩长得结实和养尊处优。母亲略微呵斥儿子，打击他的小骄傲。这是一位很有教养的女士，懂得顾忌他人的感受。她跟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提出要求——让两个小孩坐同一辆索道车，以便结伴游玩——却遭到了拒绝。一辆索道车限载六人，刚好差两个位置，那一个儿子迫不及待，母亲与我们礼貌地招呼，母子俩便先行一步了，而我们与江苏母子继续等待。
亲爱的小孩，你不懂得金钱的重要，你只知道和妈妈在一起你会很快乐。你的衣着干净朴素，你小小的脸上皮肤干裂，你紧紧牵着妈妈的手时，你露出了满足而幸福的笑意。当妈妈无意说出票价很贵时，你是那样紧张；当你仰起小脸探询到妈妈肯定的目光，你才又放心地和刚认识的小哥们做着你们开心的游戏。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却已知愁滋味，在无数个企盼与失望的日子里，你不知多少次在寨门口张望，等待母亲熟悉的身影。
亲爱的小孩，但愿滇池上空的白云带走你曾经的失落，西山的美景刻下你对母亲的思念。今天，母亲好好陪伴儿子，儿子好好陪伴母亲。愿你们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作者简介：金若愚，女，中学高级教师，退休。崇尚简单，崇尚文字。人生信条：不打扰，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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