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较量,理想对现实的屈服。平凡的世界中,田晓霞其实非死不可。
路遥《平凡的世界》普及本和三大本都读过一遍,连电视剧也没放过。然而,不管是书也好,影视剧也罢,最令人痛心和遗憾的,就是田晓霞之死,孙少平和田晓霞两人之间爱情的悲剧。
听到很多人在愤愤不平,为什么田晓霞就要死呢?成全她和少平的爱情不是很好吗?圆满而又皆大欢喜。是啊,成全他们不好吗?为什么田晓霞就非死不可呢?
之后,细细地想来,发现,田晓霞还就真的非死不可。
一、灰色调的世界里的彩色装点
就爱情本身而言,它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纯洁和纯粹的一种感情。为何如此说?爱情,突破了亲情血缘联系的纽带,超出了同情、善良、慈悲等伦理道德约束的规章。两个人相遇,产生的爱情,好似是这世上最没有道理的,也是最无法解释的一种感情。惺惺相惜,相互守望。
在路遥的笔下,整个平凡的世界的主色调是灰色的、阴暗的也是沉闷的。然而,就在这整幅灰暗的图画里,却闪动着点点滴滴亮丽明快的色线。对,那些就是爱情。
其实,在平凡的世界中的爱情,都有一种似涓涓细流的味道,其效果就如同影片《辛德勒的名单》中,那唯一一个穿红衣,有色彩的小女孩。就那一点,少了一点就失了味道,多了一点就显得冗余。总之,恰到好处就是了。
路遥,是在用彩色的爱情,为灰色调的平凡的世界,装点一丝丝绚丽和多姿。
二、现实和理想的冲突
不管是孙少平和田晓霞的,还是他哥哥,孙少安和田润叶的爱情,在开始之时,它们都有一种“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般童话意味。只是角色颠倒,少平和少安是“灰姑娘”,而晓霞和润叶则变成了“白马王子”。
在这一点上,路遥像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他给了平凡世界里两个最苦难的孩子,少安和少平,美丽如童话般的初恋。
不记得是哪位作家发过的感慨了,“在小说中,我只是创造出了角色,至于之后的事,他们自己就会相互撕扯和较量”(与原话可能不同,但是这意思)。在路遥平凡的世界里,理想和现实也同样在撕扯较量。
路遥,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但在骨子里,他又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其实,哪一个人,会完全是浪漫主义,又或是浪漫主义呢?它同人性的善恶一样复杂。
在现实里活着,在平凡的世界里,理想和现实总有相撞的那一天。随着家庭方面力量的出现,成为少安和润叶怎么迈也迈不过去的绊脚石,随着少平和润叶的长大,他们各自的坚持和选择分道扬镳式地奔驰,现实和理想最终撞车了。这两对璧人要选择,这也意味着路遥要选择。
想必也是经过了再三挣扎和思量,发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终究不可调和,就像现实中“天总不遂人愿”一样。路遥,这个骨子里的现实主义者,让浪漫的童话般的爱情,在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屈服了。
三、路遥的为难
平凡的世界,如果把它看做一幅画的话,则这幅画的主色调被路遥描绘成了灰冷系。暖色调点染上些许,会让画面变得清奇,而令人动容,但如果渲染的过多了,则会喧宾夺主,反倒坏了整幅画的格调。
对于孙少安和田润叶这对苦命鸳鸯,有福堂叔的抵命阻止下绊,自然就非常合理地无疾而终了。童话世界迅速降格为只有黄土的大地,风卷起扬尘,就只有流泪的份儿了。
而对于孙少平和田晓霞这对儿,就有点让人为难了。就其人物定位而言,两人都是充满理想,心怀抱负,有主见,有坚持,还比较倔强要强,自己认为对的,或自己认为要做的就一定要去做。这就意味着,晓霞不会为了少平轻易地放弃新闻记者的事业,自然地,如果少平接受了晓霞父亲的调配,而离开煤矿去过别人眼里的幸福日子,就会造成对这一人物形象的破坏。
如果让他们和平分手了呢?这也不符合人物形象的设定。少平和晓霞都是不会安于现实本来面目的人,他们都致力于将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他们的爱情是各自人生中一段玫瑰,但也带着刺,如果还没有试着得到,就迫于现实的压力而放弃了,显然也不符合这一对人物的性格。
所以,他们的爱情仿佛是即不能成,也不能失。那么就只有一个结局了,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即成全了爱情的童话——虽然这也是一种对现实的屈服,也理顺的故事和人物的逻辑。
少平,晓霞,究竟谁应该死呢?这时候“主角光环”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平凡的世界里,少平是主角。所以,田晓霞就非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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