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蘑菇心理 第776天 】
◆ ◆ ◆
文 | 实用菌
01
如果一个人没有自我
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2011年，早已经是国内一线明星的王宝强出演了一部很小众的电影《hello 树先生》。
这部电影不仅让观众看到了王宝强惊艳般的演技，更在一个人的自我与存在感这个话题上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思考。
树是村里的一个单身男青年，平时在汽修铺里干活，不忙时就在村里闲晃。
他平时不修边幅，头发总是凌乱，衣服总是邋遢，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被边缘化的人。
村里的人喜欢叫他树哥，当然，这声哥代表的不是尊重，而是一种嘲笑和戏谑。
虽然被别人嫌弃，不讨人喜欢，但树的心地很好。看到小孩子们打架，他会上前大声制止。可惜是，不仅大人看不起他，小孩子们也是如此，会毫不客气地顶撞他。
总之，在这个村子里，他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局外人。
02
为什么他没有存在感呢？
剧中提到这样一件往事：
树总是会做一个梦：他爸在不断地找他哥。
在树很小的时候（1986年），他哥被派出所当流氓抓过，后来他爸就把他哥吊在树上打。本想教训一下，但是却失手把人给勒死了。
死的时候，树的大哥只有20岁。
在电影的艺术中，隐喻和象征是很重要的一种表达方式。
20岁这个年龄，本身就具有很特殊的意义。
在村上春树的经典小说《挪威的森林》里，也曾写过这样一句话：
“我总以为18岁之后是19岁,19岁之后是18岁,20岁永远不会到来。”
20岁为什么这么重要？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20岁意味着一个人青少年期的结束，以及成年早期的开启。这是一个重要的过渡或者说关口。
在这个关口，人需要完成一个非常重要的心理任务：自我同一性。
所谓自我同一性指的是，一个人能整合自己对自己，以及他人对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并形成一个完整的自我意识。
简单来说，就是找到自我，找到自己在生活中的角色。
自我同一性遇到危机的人，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属于哪儿，不知道该扮演什么样的社会角色，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要走向何方。
树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03
他和好哥们小庄在一起喝酒时，经常会想起他哥。
当我们经常想起一个人的时候，除了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层意义：这个人身上有我们很欣赏或者说向往的特质。
在树的记忆中，他的哥哥总是嘻嘻哈哈的，开朗乐观，很招女孩们的喜欢，浑身充满了活力。那是一种很舒展的生命状态。
这种生命状态树本来也有机会拥有，遗憾的是，他爸勒死他哥这件事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树内心当中那个追求自我的冲动随着那次意外也被扼杀了。
没有了自我的人，生活会是怎样呢？
他会失去对生活的热爱，变成一个内心空洞，麻木的人。
树就是这样，他的生活与其说是在过，不如说是在敷衍。
在修车铺工作时，他不好好干，能混就混。
更可悲的是，他连混都混不好。有一次用电焊时不小心把眼睛弄伤，结果丢了唯一营生的工作。
04
当一个人自己不努力时，自然也得不到别人的认可和尊重，这就是在关系当中他们会遇到的困境。
为了找工作，树去找了在村里开厂的二猪，结果被一顿奚落。
他的哥们小庄骑摩托不小心撞到二猪的车，树找二猪说情，以为对方会给自己面子。结果被一把推开。
进一步的打击发生在同村高朋的婚礼上。
作为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树也热心地忙前忙后。
但在喝酒的时候，树和二猪发生了冲突，气急败坏的二猪让树给自己跪下。
众人拦架把他们拉进屋里，这时树说一句：“刚才外面人多，哥不对”，然后就真的跪下了。
面对强势和霸道的二猪，树的选择不是为了自己的尊严抗争到底，而是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然后任人践踏。
这段看的让人扎心，但又很现实。
当一个人内心是空洞的时候，外在的壳就会变得很重要，如果这个壳破损了，他的自我也就彻底崩塌了。
树的壳就是他的面子，这是他生存下去的根基。但如果这个面子非丢不可，那就在人少的地方丢，这样面子丢的少一点。
这就是树的内心逻辑。
为了生存，他跑到长春，投靠开办了培训学校的另一个发小陈艺馨。
陈艺馨表面上对他很热情，但内心其实很嫌弃他。
树在这里终日无所事事，最后不得已又回到了村里。
05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虽然丢了工作，在朋友中间也饱受歧视，但是他的爱情却迎来了春天。
他遇见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哑女：小梅。
小梅的出现激活了他沉睡已久的自我。他的内心柔软，细腻，甚至浪漫起来。
他给小梅发了这样两条富有诗意的短信：
“当我们相视的一刻，就是这世界最美的瞬间，就算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
“相思是病，相忆是酒，你就像那烟酒搞得我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在爱情的滋润下，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换上了新衣服，甚至还配了一副眼镜。
虽然有些乱搭，但整个人开始重新富有了活力。
求婚的时候，树和哑女小梅用笔进行了这样一番对话：
树：“给你爹妈说，咱们结婚吧。”
小梅：“结婚是我的事，为啥要先跟我爸妈谈？”
树：“你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吗？”
小梅：“让别人决定你的命运，那不可悲吗？”
树：“就把你的命运交给我吧！”
树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小梅，小梅答应了树的求婚。
但其实，他们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也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会走向悲剧。
小梅虽然是哑女，和树一样是被社会边缘化的人。但她是一个拥有自我的人。她对树说的话是在告诉他：你要有自己的想法，找到自我，这样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惜树听不懂小梅的话，他的内心没有自己的声音，只有别人的声音。所以他和小梅说的都是“给你爹妈说”“他们有什么条件”这样的话。
06
准备婚礼的时候，树反复和自己的三弟强调要借一辆皇冠当婚车。
结果，婚礼前三弟过来说只借来了一辆帕萨特。
这让树很恼火，骂了一句：“要你这兄弟有啥用，啥事也干不了，净给我丢人败兴！”
“丢人败兴”这个词再次暗示，树依然活在别人的声音里，他看重的只是面子。越是脆弱的人，越在乎面子，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他的三弟被激怒，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被打后，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并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梦见了去世的父亲，树拼命的挣脱，不断地喊：“走开！死了就别跟着我了。”
另一个是梦见了他死去的哥哥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两个人参加了他的婚礼，还在婚礼上跳唱了一段激情四射的歌舞《冬天里的一把火》。
07
回到现实中，树木然地躺在床上，一脸的伤痕。
众人把他架起来拖到车上去接新娘。
树的眼神呆滞，像死去一样被簇拥着完成接亲的各个环节。
在此之中，他不断地产生一些幻觉。
一会儿看到死去的哥哥给自己喊加油。一会儿看到神情严厉的父亲盯着自己。
最后洞房的时候，小梅要和树亲热，但树看到的，却是大哥被父亲吊在树上的情境。他不断地挣扎，想摆脱这种扼杀，但最后还是无力的放弃了。
树的头脑中的这些幻觉是一种象征。
被勒死的大哥代表的是他的本我，是他的本能和欲望。本我既是人生活下去的动力，也是一个人活力的源泉。而神情严厉的父亲代表的是超我，超我的作用是控制和禁忌。
不管是在个人成长中，还是在感情中，每当树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时，父亲的形象就会闪现在他的眼前，意思是你不可以。
这样一种内心的束缚和控制，磨灭了他生命中所有的活力。
和小梅结婚是他找回自我，做一个正常人最后的一次机会，也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挣扎。但是，他失败了。瘫软在床上的他，彻底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08
从婚后的第二天开始，树就变得神神叨叨。
妻子小梅忍无可忍，最后回了娘家。
他找到村长，说村里过几天就要停水，而且还说出了具体的时间：21号。结果，那一天真的停水。于是，树一跃成为村里通神灵的大师，被人尊称为“树先生”。
平时经常欺负他的二猪，也在他面前磕头，祈求开运。
树的名声越来越大，矿场老板开业，也要请他算日子，还邀请他上台剪裁。
树终于扬眉吐气，成为了别人眼中呼风唤雨的人物。
最后，连小梅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和想象。
他在现实中找不到自我，蜷缩地活着。
但是进入到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后，他终于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或者说神。在想象的世界里，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敬畏、尊重和爱情。
影片的最后，树孤身一人游荡在冰天雪地的田野里，半举的双手怪异地乱舞着，就像他无处安放的自我。
所以，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自我，勇于做自己？
因为，唯有如此你才可以舒展地活着。否者，你就会被生活吞噬。
这就是生活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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