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象反应病性信息还是比较明确的,其表达中土脾胃信息更直接,表达四维信息相对间接。但是舌象反应病位非常不明确。单看舌象无论是判断六经层面、脏腑病位,还是判断新病、久病都存在很大的模糊性。
比如此案,新病的象会表现在舌象上,遗留的久病之象也会反应在舌象上。除非发病之前见过她的舌象,否则很难在舌象上区分出哪个是久病之象,哪个是新病之象。于是单凭舌象判断咳嗽的原因,会带着很多不确定性和模糊性。而且她的舌形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舌象表达久证的可能性增大。这个久证是否与当前的咳嗽相关?是直接相关,还是间接影响?单凭舌象还看不出来。
当然,这个舌象也有可能表达当前咳嗽的病机。之所以把问题思考的这么复杂,是因为咱们需要训练未来处理复杂病情的能力。这个思维方法是未来治疗错综复杂疾病的理论基础。具体临床之时,还得化繁为简。中医的“中”即是此意,既不迷于表象,也不过分追求理论。迷于表现不得究竟,执于理论不得落地。落实到本案,尽管舌象已经出现了有形变化,但考虑到孩子才十几岁,病情不必考虑的太过复杂,化繁为简即可。可以做如下分析:
当咳嗽等症消失后,即可善后。此时对比一下之前的舌象,就能积累一点新病和久病的经验。弦、滑的脉象与舌象相参,基本能确定湿证闭郁。舌形的变化说明邪气已经影响了有形。通常情况下,舌形恢复需要两三个月。一两个星期就恢复的情况也有,但概率非常小。如果是成人,恢复的时间会更长。之所以孩子恢复的快,是因为孩子即使有三阴问题,也不会很严重。
后续治本就用运化湿气、透散湿气的方法。比如,小柴胡加平胃散、或加二陈丸、或加藿香正气、或加四磨汤······如果某个阶段大便干燥严重,可以适当加一点四消丸。用这类方法持续消磨一段时间,舌象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祛湿过程中,有可能会表现出一些排邪症状。比如,湿从体表排湿,就有可能表现为湿疹、风疹;从口鼻排湿,有可能咳嗽、痰多;从小便排湿,有可能造成小便发黄;从大便排湿,有可能便溏。排湿就需要水的补给,所以治疗中还会从不爱喝水逐渐变为喝水增多。这些都是开始排邪的重要症状依据。还有一种情况是,没看见明显的排邪,但是邪也退下去了。所以临床完全是因人而异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是原理性的大方向,都是一样的。
切记不要轻易给小孩用石膏这种药,尤其是舌象并不支持石膏证的时候。治儿科尽量不用大补、大泄。除非对自己的诊断极其有把握,清楚的知道这些药下只攻邪、不伤正。否则,伤了内在的正气,患者自己都不知道,甚至连大夫自己都不知道。尽管用石膏,好多症状都能迅速好转,显得治得特别好,也是在误治。比如同样是此证,有可能舌象比现在更红,口渴更明显,其他化热之象也都更明显。此时如果辨为热证,用了石膏,这些症状会迅速好转。即便如此,也一定不要忘了寒凉碍脾的问题。只有把握住寒凉碍脾之后,才算真正学会了石膏的使用。同理,只有把握住攻下伤脾之后,才能真正的学会使用大黄;只有真正理解了热药伤阴,才能真正学会用附子、细辛、硫磺这种大热之药。必须清楚的知道药的利弊,才能把握用药后的可能性。有了这些理论储备,临床遇到问题才能从容不迫的应对。而某些药所带来的短期效益,就不再会影响咱们的判断了。
于是仅凭“黄苔、口渴、大便呈羊粪球状”就断为热证,就非常牵强了。两种思路对立,高下立分。
因为临床中总能面对这种选择,所以咱们才说要训练一套具备理法框架的思维方式,来分析和解决问题。当把信息结合在一起看,发现彼此互相矛盾的时候,就是该用理论解释的时候。就像此案,痰湿证的证据非常明确,但还有热证的证据。就用理论的痰结化热、化燥解释燥热诸象,矛盾点就逐一解开了。理论上做到了这种圆融通达,临床就会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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