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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

送亲

孙晓芳

读六年级时,有天下午放学回来,我正把书包往墙上的木楔子上挂,父亲对我说,你五姨要出嫁了,你姥姥、姥爷托人带信,让你去熊桥队给五姨送亲。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喜滋滋的,兴奋得晚上好久不能入睡,睁眼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五姨出嫁的热闹和色彩斑斓的喜糖。

那时的小女孩都喜欢攒糖纸,一个个比着攒,看谁攒的糖纸漂亮,看谁攒的糖纸奇特。我家在罗汉寺,逢到周六周日,小伙伴总是相约去罗集街或长滩街捡糖纸。涌进供销社,我们就挤在供销社的食品柜前,透过玻璃看那些包装精美的糖果,心里艳羡不已,可谁又能买得起呢?谁要是捡到一张精美的漂亮糖纸,就欢蹦乱跳,一脸得意,幸福得像个小公主。我们攒三种糖纸:一种是透明的玻璃糖纸,带着隐隐的香气,印着好看的图案;一种是不透明的奶油糖纸,质地很厚,带着芳香;还有一种是黄灿灿的金箔糖纸,特别闪亮,后来才知道,这种金箔纸包的叫巧克力。金箔纸很少见,一旦哪个小女孩有了这种巧克力糖纸,总能把别的小女孩羡慕得两眼发直。

我想,五姨出嫁是我攒糖纸的绝好机会。

姥姥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在七个孩子中,我母亲排行老大。一岁多时,我母亲病故,我成了没娘的孩子,姥姥、姥爷,姨和舅,都对我疼爱有加,尤其是姥姥的牵挂尤甚。

打我记事起,每年春节初二,父亲必带我回姥姥家。无论风雨,一到熊桥队,我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站在路口等候多时的姥姥。姥姥牵着我的小手,高兴地笑着,总是笑出泪来。

在姥姥家,我时常被浓浓的亲情缠绕得透不过气来,姨们过来把我搂一搂,舅们过来把我逗一逗。姥姥灶上掌勺,姥爷灶下烧火,小厨屋里烟气腾腾,蒸煮炒炸,香气四溢。姥姥那架势,只有弄出十碗八碟才能表达她见到我的高兴。

左邻右舍的婶子们一听说我来了,也来姥姥家看我。记得有个婶子的嗓门特大,未见人,先闻声:芳妮子来了?在哪呢?快出来让婶子看看……门口聚了一群奶奶、婶子、阿姨,姥姥把我从屋里牵出来,让我挨个喊人。在姥姥的提示下,我就奶呀婶呀姨呀姑呀地喊个不休。那时小,不害羞,喊的声音也特大,她们就“唉唉唉唉”地答应着。这些婶子们,当年和我母亲很熟。我母亲当姑娘时,有一手很出色的裁剪手艺,逢到年节给孩子做新衣时,她们总是让我母亲帮着裁剪样式。年节里,每见到我,她们就往我的衣袋里塞吃的,有的还偷偷塞几块钱。也许是姥姥交代过,在我面前,她们从不提及我的母亲。

小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姥姥家有一种别样的温暖,有所含蓄、有所遮掩,有所保留,大人们似乎对我掩盖着一份隐秘。有时吃饭时,谁说漏了嘴,无意间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在我还没明白过来时,姥姥就快速拿起筷子指着那个多嘴多舌的(有时是舅,有时是姨),板着脸说: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呀!刚姥姥动气,一桌人噤若寒蝉,闷着扒饭。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姥姥,姥爷,姨和舅,还有左邻右舍的婶子们,一起遮掩着我母亲去世的事实。

五姨叫王凤萍,姥姥最小的“小棉袄”,二姨三姨四姨都已出嫁,五姨就成了姥姥家最后一只欲飞未飞的鸽子。五姨喜欢跟潮流,喜欢跟着录音机学流行歌曲,喜欢跟街上的女孩子学跳舞,喜欢穿时装,喜欢染头发,姥姥说她不成调子,小舅说她妖精八怪。五姨我行我素,在青涩的时光中,变着法子打发着少女的情怀。

每次放假来熊桥,五姨陪我玩的时间最多。那时姥姥家有台十二吋的黑白电视,平时都是五姨霸着,她看什么台,别人只有跟着她看的份,几乎没有换台的权力。我要看动画片、西游记,她要看电视连续剧,我就和五姨抢频道,有次还把频道旋扭给抢脱了。抢不赢我就哭,一听见我的哭声,姥姥就过来嚷五姨,为我换频道。五姨只好气鼓鼓地出门,边走边威胁我说:瞅个机会,非好好整你芳妮子一顿!姥姥追出门,斥责五姨:你整谁?整芳妮子?还无法无天了你!

那时,看场电影像过节。有一次,熊桥队附近的农村放电影,五姨得知后,兴奋异常,半下午就开始洗头呀,洗澡呀,洒花露水呀,编辫子呀,在镜子前试裙子呀……忙得不亦乐乎。见五姨一脸兴奋,我讨好说,五姨,你真漂亮!五姨一脸不屑地说:去去去,再漂亮也没你妈漂亮……话说了一半,她就打住了,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偷偷望着厨屋,生怕姥姥听见了!

五姨不带我去看电影,一是路远,要走田埂小路,回来时还要背我,她嫌累;二是我电影看到一半就会打瞌睡,她吃过带我看电影的亏。

那天,五姨背着我偷偷跑了,我哭个不止,姥姥没法,就牵着我去放电影的地方找五姨。

电影在一个禾场上放映,银幕正面是人,银幕背面也是人,人山人海,哪里找得见五姨的影子?看完电影返回时,五姨在路上猛然看见我在姥姥背上打瞌睡,就一把接过我来,背着我朝家走,嘴里气咻咻地说,就知道你芳妮子会磨人,才不带你的。那时我也就五六岁。

姥姥听说旧口办了个棉纺厂,想让五姨去当工人。一打听,要先交2000块钱才能进厂。姥姥回来问五姨想不想去旧口当工人,五姨高兴坏了,说太愿意了,当工人比在队里种田轻松。姥姥交了钱后,五姨就在家里等进厂的消息,等来等去,棉纺厂到底没办起来,最后还宣布不办了。厂子停办,钱又要不回来,姥姥算是白搭进去了2000元,五姨进厂当纺纱工的梦也就破灭了。

五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姥姥就开始着急五姨的婚事。当兵复员回来的小舅偶尔也戏说五姨,老五呀,别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地疯玩了,到时候嫁不出去就有你哭的。五姨就跟小舅顶嘴,切!我老五这模样还愁嫁不出去?你操你自个的心吧!五姨是姐,小舅是弟,两人经常在家里打嘴仗。

有一天,一个小伙来熊桥走亲戚,从姥姥家门前经过时,向坐在门屋檐下钩毛衣的五姨打听他亲戚住哪排房子。五姨收起毛衣,给他指了指方向。五姨正值妙龄,见问路的小伙长得挺英俊的,偏分头、白衬衫、米色西裤、棕色皮鞋,潇潇洒洒的,一看就不是队里的人。五姨心里起了波澜,无心钩毛衣了,坐在屋檐想着,这小伙个子高高的,脸色白净净的,而且文文气气,是个很不错的小伙。

说来也巧,小伙子的亲戚让他来熊桥队一趟,目的就是给他介绍对象的,而要给他介绍的对象就是我五姨。

五姨坐在屋檐下想入非非时,一个婶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拉着五姨的手,开门见山,直来直去,不绕弯地说,老五,婶子给你说媒来了,人呢,是我家侄子,叫保国,一表人才,,总场一石灰厂的电工,他在我家呢,你去瞅一眼,聊两句,对得上眼,你就和他处处,对不上眼,你就当没这回事……

五姨猜想,这个保国八成是刚才问路的那个小伙,心里顿时就起了潮,脸上就泛了红。羞涩地向婶子点点头,同意去见面聊聊。

五姨不好意思独自去,就让三姨陪着去。三姨在熊桥街开着个小店,急忙关上店门,领着五姨去了。

五姨和保国两人一见钟情,还真对上了眼。

保国一有空,就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往熊桥跑。晚上,两人去田埂上散步,沐着月光,听着蛙声,吹着晚风,浓情蜜意,一时间,五姨和保国的田野漫步,成为田野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和保国确定恋爱关系后,五姨在小舅面前高昂起头颅,不可一世,有时还质问小舅:你说我一天到晚妖精八怪,说我懒,说我嫁不出去,你现在可以闭上你的乌鸦嘴了吧?我老五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了,我到是非常担心,你这个调子将来娶不娶得上媳妇。

一天,保国急匆匆来到熊桥,说他父亲病危,想见见未过门的儿媳妇。五姨急忙推出自行车,和保国一起朝一石灰厂奔去。路上,五姨比保国骑得还快,风驰电掣,一口气骑到了一石灰厂。

五姨出嫁是在初冬,我是提前一天赶到熊桥队的。我骑父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走小路来到了熊桥。

五姨出嫁前的头一天,姥姥家是要办酒席的,掌大勺的是队里的乡厨。姥姥带着乡厨去旧口买食材,乡厨根据客人的多少和桌数,来确定姥姥要买多少鸡鸭鱼肉和配菜。给乡厨打下手的是我的三个姨和两个舅,还另请了几个邻家的婶子。姥姥家的厨屋是不够的,必须借用邻家的灶台,门口还支起了一个临时的大灶,坐上高高的木笼屉,热气腾腾的。在乡厨的指挥下,姨呀,舅呀,婶子们呀,一个个分工明确,忙而有序。

姥姥把左邻右舍的正屋全给征用了,桌席就摆在一家家的屋子里。姥姥只预计了平时有人情往来的人数,谁知开席时,队里有些姥姥没有预计到的人也来了,有拿一块布料子的,有拿床单被套的,有拿热水瓶的,有拿搪瓷脸盆的……一个个拿着朴素的贺礼来向姥姥道喜。姥姥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对乡厨说,赶紧再开两桌,再开两桌。姨和舅为难地对姥姥小声说,娘呀,菜不够了呀。姥姥把眼一瞪,说,不够就去熊桥街上买呀,街上还缺吃的吗?姥姥遇事不乱,真有大将风度。临时又开了两桌,这两桌都空着桌面,人们嗑着瓜子,喝着汽水,有说有笑地等着上菜上酒。姥姥怕客人干等着难堪,就牵着我去打招呼,说让人去熊桥街上的餐馆里买现成菜去了,让他们耐心等,别着急,好饭不怕晚。

事后,小舅一算,最后两桌的成本很高,说一桌的成本要比乡厨的高一倍。姥姥说,高又能高到哪里去?老五的大喜日子,别打小算盘,咱图的就是个高兴。

姥姥给五姨的嫁妆很多,远远超过了前面几个姨的嫁妆。大件有黑白电视机,单筒洗衣机,落地电风扇,旅行皮箱,女式轻便自行车,床上盖的被子有八套,红红绿绿的堆在床上,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脸盆热水瓶之类,应有尽有,整间屋子堆得如同商店的仓库。

客走主人安,送走最后一拨闹酒的,一家人才开始吃晚饭。饭后,姥姥,姨们,舅们围成一圈闲聊。姥姥像佘太君似的,威风八面,一脸自豪。五姨明天出门,姥姥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姥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表的老人,少言寡语,坐在门口吸着旱烟。聊着聊着,小舅望着堆积如山的嫁妆,问姥姥:娘,给老五办这么多嫁妆,家里的钱是不是给用光了呀?我还没娶媳妇呢!几个姨大笑起来。五姨也笑了,说,你赶紧找媳妇呀,以后,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了!

晚上我和五姨呆在一屋,她拿出一件自己织的天蓝色海马毛休闲毛衣,问我好不好看。我眼睛一亮,说,班上有个同学穿的就是这种海马毛,特漂亮。五姨说,你试试看。我赶紧穿上,五姨左看看右瞧瞧,说,芳妮子穿上去真好看,明天你给五姨送亲,这算是五姨送你的小礼物了。我惊讶地问,五姨,真送给我?五姨说,五姨还骗你不成?

天还没亮,五姨就把我叫醒,让我陪她去熊桥街上化新娘妆。

女化妆师先用索子线绞五姨脸部汗毛,接着清洁面部,然后再打底粉,描眉毛,涂眼影,画唇线,盘头发……五姨任由那个女化妆师摆弄着,我看着看着就靠着椅子睡着了。等五姨化好妆喊我时,我突然从梦中惊醒,眼前站着一个闪亮耀眼的五姨,发髻高盘,面带桃红,唇红齿白,眼含秋水……我揉揉眼,问道,五姨,是你吗?你怎么变了一个人,像画上的女子。

从街上化妆回来,天刚刚放亮。一到门口,姥姥正在门前扫地,抬头一看五姨,眯着眼问,老五,是你吗?咋看着不像你呀!我躲在五姨身后偷偷笑。进屋时,又逢着小舅在屋里整理嫁妆,见五姨这副光艳夸张的模样,他两眼瞪得大大的,一脸愕然。小舅正要发表议论,五姨赶紧先发制人,用手指着小舅说,闭嘴,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影响我老五的心情!小舅摇摇头,还是没憋住,笑着说,老五,你这是哪路妖怪现世呀?看来,你老五真是要粉墨登场了!五姨怕和小舅打嘴仗弄坏了口红,懒得理他。

那天,熊桥队还有一家嫁姑娘,和姥姥家隔着两栋房子。那户人家的接亲车来得早,鞭炮炸得欢欢实实。听着别人家的接亲炮仗,五姨心里十分焦躁,自言自语地说,保国他怎么就那么磨叽呢?接亲要赶早呀,莫非车子坏在路上了?五姨对我说,芳妮子,去路口看看,看车子来了没有?我问什么车,五姨说,小汽车。

我在路口望着,除了一辆辆突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经过,没看见一辆小汽车的影子。这时,天下起了细雨,初冬的雨,凉丝丝的。我赶紧在路口那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盼着小汽车早点到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依旧不见接亲的小汽车来。小舅这时跑来找我,把我领回家。

一进屋,小舅气愤地说,那家接亲的车早走得没影了,他保国的车到现在还没到,这叫什么事?等会保国来了,看我不好好治治他,他今天别想顺顺当当地接人。五姨瞪了小舅一眼,说,你别胡来。

车的确来得晚,一辆红色小车,一辆带拖斗的双排座汽车。车一到门口,双排座车上就跳下四五个接亲的小伙,开始大挂小挂地放鞭,一通乱响后,门前烟火弥漫。刚刚看完另一家嫁女热闹的人群,听见鞭炮响,又蜂涌而来,聚集在姥姥家的门前。有几个婶子排成人墙,堵在了姥姥家的门前。一婶子对接亲的小伙们大声喊着,我们老五是你们那么好接的吗?赶紧撒糖,赶紧敬烟!

有一个接亲的小伙脖子上挂着个大帆布包,里面全是糖果,一听让撒糖,他就一把一把地将糖果抛向人群。另一个小伙挨个给看热闹的男人们递烟,男人们说,好事成双,发烟的小伙就每人发两根烟。糖也撒了,烟也敬了,可堵在门口的婶子们还是不依不饶,接亲的小伙子们急了,就想突过封锁线,开始强闯,门前顿时挤挤攘攘,混乱不堪。

接亲的小伙下车时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可鉴,皮鞋锃光瓦亮,此刻早已风光不再,领带松了,头发乱了,皮鞋沾满泥巴,一个个喘着气,败下阵来,只好向婶子们求情。其中一个小伙急得给婶子们作起揖来,说,婶子们,我知道你们个顶个的厉害,我真服了,让一让吧,那边等着新娘回去开酒席呢!耽误不得呀。

见接亲的人不能进门,我开始替五姨着急,怕五姨上不了婚车。

见闹得差不多了,姥姥拨开人群,满脸堆笑地劝那些堵门的婶子们让道,并谢谢她们来给老五凑热闹。

婶子们让了道,守在门内的小舅却不开门,姥姥就对着门板吼小舅,让他赶紧开门,别耽误了时辰,小舅只得乖乖地打开门。

接亲的小伙见门打开了,一个个像下山的抢匪,冲进屋里,把嫁妆一件一件朝双排座汽车上搬。

搬完嫁妆,完成了任务,接亲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唐雎不辱使命”的满足,还围着小舅又说又笑。

接亲的和送亲的都上了双排座的车箱,天下着小雨,为防嫁妆淋雨,车箱上蒙着一块硕大的塑料防雨布。

一切就绪,一车人都等着五姨出门。

五姨一身红装从堂屋里出来,姥姥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五姨出门。五姨回头望着姥姥,说,娘,我走了,老五在家里没少惹你生气……说着,五姨眼里涌出泪来。姥姥笑着说,老五,别哭了,到了婆家,做个勤快懂事的好媳妇!五姨含泪一个劲地点头。

五姨进了前面的小车,我正准备钻进去时,望了一眼姥姥,见姥姥蹲在门檐下哭着,姥爷把姥姥往屋里拉,可拉她不起。

我悄悄对五姨说,五姨,姥姥在门檐下哭呢。五姨急忙从车里出来,向姥姥跑去,抱着姥姥泣不成声。

小舅见状,从双排座汽车上跳下来,和五姨开玩笑说,老五,你怎么哭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小舅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小舅眼里汪着泪水。

五姨夫的家在一石灰厂,婚车还没到门口,正上着坡时,就听见迎接的鞭炮响了起来。婚车到时,五姨夫家门前早已聚满等着吃酒席的人群。

五姨下车前,搂了我一把,悄悄对我说,芳妮子,谢谢你给五姨送亲,等会五姨要一桌一桌地敬酒,没时间照顾你,你吃席时跟你小舅,免得五姨担心,听见没?我笑着说,没事的,我是大孩子了,你安心当你的新娘子吧!

给五姨送亲时,我紧挨着五姨,满心欢喜,为五姨高兴。送亲返回时,车上我紧挨着小舅坐着,不知为什么,一路上心里像缺了点什么。

小舅见我不吱声,说,从今天开始,你五姨就是他们李家的人了,以后你五姨回咱们老王家,她就是客了。

我问,五姨出嫁了,小舅你很高兴吧?以后姥姥的钱可以都给你娶媳妇了!

小舅哈哈笑了起来,说,芳妮子,你真是人小鬼大。

作者: 孙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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