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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蚕花·打猪草·杀年猪

下洋港是个农村集镇。在解放前后,也就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前后,我家开杂货铺,并租种几亩旱地。加上我们五个孩子,家庭不富裕。父母亲要求我们孩子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一是解决点经济上的困难,二是培养锻炼我们劳动的本事和习惯。这对青少年是有好处的。

养蚕花

在解放战争的年月,也就是1947 年到1949 年,我家每年都养几架蚕。春节过后孵蚕纸,蚕籽像小米粒一样产在一张一尺见方的白纸上,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立春后,阳气上升,天气渐渐转暖。我母亲把折叠的蚕纸用布包好,然后放在枕头下,被窝里,或揣在怀里孵化。小小的蚕儿出卵壳以后,放在簸箕里,像蚂蚁一样爬动。这时,就要开始喂桑叶了。姐姐带着我和妹妹去摘桑叶。桑树长在下洋港周围的城坡上、沟埂旁。在春风春雨的吹拂下,刚展叶的桑树,又绿又嫩,我们来摘一提篮,也足够蚕宝宝一天一夜的食粮了,也不要花多少工夫照料。但每天都要采摘新鲜的桑叶。如果是下雨采摘的桑叶,还要把水晾干后喂食。否则,蚕宝宝吃了带水的桑叶要拉稀,病死。蚕宝宝小的时候,工作量不大,我们摘桑叶,喂桑叶,也觉得好玩,有趣。

蚕宝宝一天天长大,变粗变长变白了,食量逐渐加大,上去的一层嫩绿的桑叶,成千上万的蚕宝宝吃得呼呼作响。不到1 个小时,吃得只剩下叶柄,这时蚕虫仰起半个身子摇头晃脑找桑叶,我们再上一层桑叶。白天有人照看,晚上有人值班,上桑叶喂蚕,防老鼠吃蚕虫。我当时只8、9 岁,瞌睡多,值夜班,母亲不放心,只得由父母亲和姐姐轮流值夜班,但白天采桑叶我要参加。经常是姐姐、我和妹妹(金枝)) 出门采桑叶,我们提着提篮,背着麻袋或布袋,拿起自制的长杷铁钩子,在下洋港周围寻找桑树,摘桑叶。矮树,我们用手攀枝采叶;高树,就用勾子把树枝钩下来采叶,但不要折断桑枝。因为还要靠桑枝长新叶。这些桑树都是野的,我们可采,别人家也可采,但大家都有一个规矩,只采叶,不折断桑枝,这也是一种集体利益,社会公德。高大的桑树,我们还爬上树杆,攀枝采叶。有一次,我从树上掉下来,只摔痛了胳背,几天就不痛了。我们一个上午采的桑叶足足有4、5 布袋,但只够吃一天一晚上。一家老小忙着采叶、喂食、清扫蚕粪。日日夜夜,辛辛苦苦操劳一个多月,蚕虫才开始减食,到不吃桑叶。肚里的蚕屎拉光了,肚皮变成半透明琥珀色,准备吐丝、结茧。这时,大麦开始收割,我们把麦杆切成一尺多长,扎成扇形的靶子放在蚕床边、蚕架上,让蚕虫“上山”(上麦杆))吐丝作茧。有些不吐丝、不作茧的蚕虫,叫懒蚕;有些变得姜黄的病蚕,叫姜蚕。


蚕虫吐丝也是尽职尽责,大公无私的。一只蚕虫在吐丝、牵线、织茧的时候,忙碌几个昼夜,仰头、摆身千万次才能把茧子织成功。蚕茧是蚕宝宝对辛勤主人的回报。“春蚕到死丝方尽”,只是形象地歌颂一种奉献精神。其实,蚕虫并没有死,只是由幼虫变成了蚕蛹,呈休眠状态藏在茧壳内,等待时机蜕变为成虫,即蚕蛾,产卵,繁衍后代,完成一个生活的周期。

当蚕茧成熟的时候,只见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蚕茧像椭圆的彩色小灯笼挂在一丛丛、一排排的麦杆上,真是色彩斑烂,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为我们全家带来丰收的喜悦,五十多年过去了,但养蚕、采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粗略记录儿时养蚕的往事,让人们知道下洋港及其周围的农村,曾经是蚕丝的产地,也是农家的一项收入。

打猪草

我家养母猪、生猪崽,卖子猪,补贴家庭开支和我的学费,这就增加了我们全家的劳动量。姐姐常常带领我和妹妹打猪草。我们背着布袋、提着蔑篮扛着有铁钩的长杆去摘构树叶。构树叶深绿色、叶厚、姜汁多,是营养丰厚的猪食。但构树叶脉粗壮,白色姜汁多,采摘起来很费劲,姜汁把衣袖弄得很脏,手也刺出一道道口子。我们只得戴上厚而结实的布手套采摘。我们把采摘的一袋袋构树叶扛回家。母亲、姐姐忙开了,先把构树叶切碎,然后煮得半熟,放凉以后,盛在猪缸里。早、中、晚三餐喂猪食,把构叶与米糠或豆渣拌和,放在猪槽里。母猪、肉猪,还有小猪,在糟里抢食。母猪食量大,吃得啪啪作响,肉猪也不示弱,只是几条小猪,这里钻,那里挤,抢点猪食。为了让小猪长膘,我们家单独给小猪开“小灶”,喂米糠、米汤、豆渣等精食。

除了采构叶以外,我们还绞水草、挖野菜、拣菜叶做猪食,这些劳动也很辛苦。

我们家常年养一头母猪,一年下两窝小猪,一窝8-10 头。小猪长到5-6 斤重时,就出圈放在猪筐里出售。我春、秋两季上中学的学费、零花钱,就靠家里卖小猪的钱。当我写到这里时,饱含着热泪,感激我的父母和姐妹们为我上中学所付出的辛劳。 

喂母猪、养小猪,是一项又脏又累的劳动。我只是参加了部分劳动。记得是1946 年秋天的一个中午,父亲派我到离下洋5 华里的潘家巷(村)去请养郎猪(公猪)的师傅。我当时很不愿意去。一是年龄小,只9 岁,怕办不好事;二是在四方街我家门口搭了戏台,说是当天下午和晚上演大戏,我怕看不上戏不愿去。后来才知道是重庆谈判成功,国民党、共产党签协议不打内战。共产党请来戏班子庆祝国共谈判的胜利。我拗不过父亲,吃了中午饭就出门。只用一餐饭功夫,就赶到潘家巷。这个村坐北朝南,屋后是竹园,周围是高高的树木,用荆条编成的篱笆形成一条绿荫笼罩的长巷,把村子分成东西两半。我没有心思欣赏这里的田园风光,赶紧进村找养公猪的农户。寻找了十几家才找到。只见一条又大又壮的公猪正在吃食。公猪的主人是一位四十来岁农民。见我很急,牵起猪绳,就同我上路了。我要看戏,想走得快些,但公猪一摇一摆走得慢。我要主人用树枝抽公猪屁股,公猪快几步又慢下来。好不容易在太阳快落土时,才到了下洋港。我把请来的人和公猪交给了父亲,赶紧钻进人群看戏去了。

养子猪,也不是都能成活的、卖钱的。我家猪圈小,母猪在睡觉时或喂奶时,巨大的身躯一躺下来,来不及跑的小猪,就被压死了。有一次,我就看到压死了两只小猪。父母亲很惋惜地把死小猪扔到垃圾堆里。当时,下洋港还没有吃小乳猪的习惯. 在解放前后,即1947-1950 年,我家的小猪常常被狼叨走,当时,由于战乱、饥荒、洪水,下洋港周围的农田大片荒芜,真是“豺狼当道,虎豹横行。”晚上豺狼进入下洋港街道找小猪、小狗吃。我们孩子们晚上不敢出门。有一天深夜,我家后院的母猪的吼叫声,把全家人惊醒了。父亲知道是狼来吃小猪,母猪在护卫小猪。要我们孩子不要出门,他和母亲点燃火把出后门,只见母猪还在吼叫着,冲出篱笆墙追了一条街才回来。父亲清点小猪,少了两头,被狼叨走了。原来母猪带着刚出生不到10 天的一群小猪,靠篱笆墙睡觉。篱笆是用柳树枝、竹枝编扎的,有一些较大的空隙,偷猪的狼把嘴伸进空隙,一口叨走了两只小猪,母猪吼叫着追赶不上就回来了。有一次,一只羊麂子(野鹿)在傍晚时分从西门跑进了四方街,大人小孩子堵住四个街口,追逐这头小麂子。小麂子跑得很快,从人的腿缝里钻过去,跑进了大布街。人们堵住东西两个街口,经过几个回合,才在一个墙角按倒这只羊麂子。

杀年猪

 我们家,在小猪中留下一头,喂养成肉猪。约大半年时间,小猪长成了一百二十多斤重的圆滚滚的肉猪。“人怕出名猪怕壮”。肉猪壮实的时间正好是农历腊月。我家在腊月初,请来屠户(屠宰师傅)杀年猪。全家人又忙碌,又高兴。灶堂里架起辟柴火烧开水,热气腾腾。屠户在助手们的帮助下,把尖声惨叫的肉猪,用双手使劲按倒在大腰盆的木板上,粗壮有力的屠户举起一把白亮的尖刀,快速准确地捅进猪的喉管。只见鲜血如注的哗哗流到小木盆里。凝固以后,就是紫色的猪血块食品。肉猪叫声已绝,挣扎几下就不动弹了。屠户把死猪的后腿上割开一个口子,用嘴含着口子,鼓起腮帮向猪皮下吹气,把猪体吹得又粗又壮,紧绷绷的,便于刮毛。粗壮的死猪放在大腰盆里,把烧好的开水,一瓢瓢,一桶桶地浇在猪身上,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翻来覆去烫遍以后,屠户用有力的手把猪棕先拔下来,这是可以卖钱的,因为它可以做猪毛刷。然后,用铁刨子刨去密密的黑色的猪毛,现出又白又细的猪皮和粉红的猪脚,十分好看。人们把死猪用铁钩挂在高过人头的木架上。屠户用锋利的刀开肠破肚,掏出热气腾腾的心、肺、肝、肚、肠等五脏六腑。我家的人又忙开了,动手清小肠,洗大肠,把内脏(称“下水”)、骨头、肉块都清理好。然后,一家人陪同屠户享用一顿有酒有肉的丰盛晚餐,宰猪的事就算结束了。猪肉、内脏等用盐腌制,经过烟火薰制成美味的腊肉,而且能长期保存。这些就成为我家的年货和招待宾客的佳肴。寒假结束时,我母亲用一个小罐装满白花花的猪油,让我背到京山中学食用。由于猪油里放了盐和香料,吃到端午节,猪油还坏不了。

我在杀年猪的活计中,干一些端盆、拿用具、买酒等辅助性劳动。屠户在清洗内脏时,把猪膀胱(虚泡)择出来给我们孩子。我们把湿呼呼的膀胱用竹管吹上气,变成一个乳白色的大气球,然后用手把它抛向空中,几个孩子争抢气球,或者把气球当足球在地上踢去踢来,很好玩。

2005年3月北京

京山市档案局

为京山建档打造京山历史文化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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