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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关于小小说作家的阅读 谢志强 侯德云

对话:关于小小说作家的阅读

谢志强 侯德云

谢志强:我记得去北京中国作协领奖时,你吭哧吭哧背了千把块钱的书回家。我想你好似一个农民,从地里掰回长了一年的玉米。这些玉米,来年再种下去,再一个来年再种,你可以当一个富足的精神“地主”了。大老远地约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阅读的事儿。来,是泡新茶,还是陈茶?新茶上火,陈茶清火。看看,同样是茶,竟然功效相反。这就像阅读。言归正传,还是你先来说说阅读对你小小说创作的影响吧。

侯德云:

没有阅读就没有我的小小说创作。严格说来,不仅仅是小小说,我所涉猎的所有文学品种,包括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以及评论文章等,都不会出现,或者说,都不会以现在的面目出现。在我的文学旅程中,每时每刻都得益于阅读的滋养。更直白地说,我在不同时期的创作,跟同期的阅读有很大关系,像一棵树的根系,我把

自己在阅读的土壤中汲取的所有养分,都毫无保留地输送到创作的枝干和叶片当中。在创作这件事情上,我永远是一个用功的小学生。说一句比较煽情的话,我的生命,已经跟文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我期待有一天,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作家那样,能够在人类的精神领域,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为了这样一个终极目标,阅

读必须前行。我需要在阅读中寻找自己的精神导师。感谢苍天,我已经找到了他们。他们的名字和作品,将永远珍藏在我的情感当中。

谢志强:阅 读是作家创作的无形的影子。我打个比方,就是一个人和他的影子的关系。你用了一个判断:“没有阅读就没有我的小小说创作。”可见阅读对你的创作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当然,有些作家声称他不需要阅读照样能弄出小说。这不容置疑。我想说,一个作家最初可以凭天性、凭灵气、凭经历写出小说。不过,久而久之,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重复一种模式,包括表现的题材和手法。二是创作衰竭。我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再“发现”,或者说是缺乏“发现”的能力了。这种能力和眼光正是来自阅读的启示。阅读往往能提供“发现”的视角。其实,每个作家都悄悄地拥有他关注的中外几位经典作家,这就是你所说的“精神导师”。德云,你喜欢哪几位中外作家?

侯德云: 我喜欢的作家和作品有很多。先说说外国的吧。奇怪的是,对于外国的作家和作品,我只能说喜欢,而拒绝使用“最”字。数量太多,实在有点“最”不起。我首先想到的是马尔克斯的《礼拜二午睡时刻》、拉克司内斯的《青鱼》,还有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这三位作家的作品,余华先生也大加赞赏,我跟他的观点完全一致。此外还有杜拉斯的《情人》、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迪伦马特的《法官和他的刽子手》、莫泊桑的《羊脂球》和《我的叔叔于勒》等等。我特别想说的是莫泊桑。我最近重读了他的一本小说集,感慨很多。他的小说并不是每一篇都值得称道,但他的不少作品都写得扎实有力,没有在中国当代文学中所蔓延的那种漂浮感。这是一位不应该被人遗忘的作家。他的热度在中国文学界似乎有下降的趋势,我感到特别遗憾。

谢志强:我说一件有趣的事儿。你曾在《百花园》杂志发表过一篇日记体谈创作和阅读的文章,有位读者打电话问我,说里边提到的一位法国女作家的小小说哪儿刊登过?我告诉了他。我很高兴,我们不约而同有着共同的阅读。博尔赫斯说过,阅读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次同谋。我俩关注同一位作家的作品,就像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来,续茶,二道茶才见真谛。

侯德云:上面提到的作品都是中短篇小说,这是我阅读的重点。当然,长篇小说和小小说,也都是我阅读中不可缺少的对象,但我无法将作家的名字和作品都一一列举,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篇幅。对非小说类的文学作品也是我所关注的,在这里,我不能不提到的是美国学者寒哲先生,他的随笔集《衰朽和复兴》给过我很大的启发。是他告诉我,“一本好书有很多父亲,也有很多孩子。”他还告诉我,“严肃作家力求读者的理解,力求言简意赅”,而“坏文章最显著的标志是,在常用词可以表达清楚的情况下,不使用常用词。”

说到中国文学,特别是中国现代和当代文学,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有鲁迅、沈从文、汪增祺,还有阿成、史铁生、刘庆邦、余华、毕飞宇,以及王小波和陈村。对于前三位作家的作品,文学界已有公论,无需我在此饶舌。对于阿成、史铁生和刘庆邦来说,我喜欢他们的短篇小说。阿成的口语化和地域风情,史铁生的简洁和深刻,刘庆邦的细微和清新,都几乎达到了让我敬羡的境界。余华的长篇小说和毕飞宇的中篇小说值得称道,《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青衣》和《玉米》,都是当代文学的代表性作品。王小波和陈村的散文随笔中,有一种别样的睿智和诚恳,令人神往。

谢志强:我 曾跟江一郎、邹汉民等几位诗人交往,发现他们痴迷地阅读小说和哲学。而我又常去读诗。你呢,又执著地阅读中短篇。看来都是“不务正业”。这很像博尔赫斯的小小说《双梦记》的“双梦”现象。其实,这是个创作小小说的秘方。掌握了“大”再去操作“小”,那个“小”肯定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孙方友小小说里也可看出“小”中的“大”。那是大阅读大思考的“大”,落实在小小说里,“小”中见“大”了。就像进入沙漠,捏着一粒沙子。只是,小小说只写沙粒不写沙漠,使人能感受到沙漠罢了。阅读是创作的重要资源。你从何时重视阅读的呢?

侯德云: 说到重视阅读,那就必须从我萌生创作冲动的时候算起。那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有一种置身于“解放区”的感觉,可以拿出大量的时间进行自由阅读。起初,阅读的范围是很广泛的,横跨了很多个学科。临近毕业的时候,阅读才集中到文学的范畴。这是由于,当时我已经有了当作家的愿望。而且,在《沈阳日报》的文学副刊上,我还发表了一篇稚嫩的文字。很难说那是真正的文学作品,只能说,那是我对文学的第一次敬礼。

相对于课堂的学习而言,我的课外阅读也是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的。我拥有的第一本小人书是《铁道卫士》,之后又有了《沸腾的群山》。我读到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金光大道》。这本有砖头厚的作品,先是被我读掉了封面和封底,接着又读掉了开头和结尾的章节,最后把整本书都读得无影无踪。我至今还隐约记得书中的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的名字。此外,更多的是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我才读到了《三国演义》。高中时,才接触到新时期文学。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是新时期文学的空前繁荣阶段。记得是在一个同学家里,我读到一本《人民文学》杂志。印象深刻的作品有张炜的中篇小说《海边的雪》,还有张辛欣的大散文《回老家》。我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简直爱不释手。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两位作家充满了敬意。尽管如此,我现在仍然觉得,在我最渴望阅读的年龄,实质上一直处于饥饿状态,这是我创作肌体发育不良的主要原因。

谢志强:80年代,我在计委供职。当时,我把阅读列入个人的五年计划,系统地阅读了各方面的书籍。后来,我又定了两个五年计划,每个计划,都有侧重。我现在的底子就是那3个五年计划。现在,按时间划分,我是七分时间阅读,三分时间创作。不知你的阅读有计划性吗?

侯德云:阅读的计划性是在更晚些的时候才出现。屈指算来,大概只有10多一点的时间。我觉得应该吃掉一些我所喜欢的作家才行。这里所说的“吃掉”,是指阅读和消化所能寻求到的某位作家的全部作品。前面所提到的中国作家,无一例外,我都把他们吃掉过。必须承认,这些作家的味道好极了。我的创作,在不同程度上,得益于他们的启发和教诲。在某个短暂的时间里,我还曾经一口气吃掉过两位小小说作家,一个是白小易,另一个是王奎山。

谢志强:海明威用“板倒”,你用“吃掉”。这是用眼睛去吃,消化了,就成为你体内的精神。我在沙漠生活过20年,塔克拉玛干,译成汉语就是“进去出不来”。阅读的最高境界是“出来”。走不出,便笼罩在别人的阴影里了。加西亚·马尔克斯最“恨”福克纳,因为福克纳影响着他,差一点走不出来。

侯德云:我总觉得,阅读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一个写作者寻找前进的方向,还在于为我们所有的人提供一种适当的活法。相对于纸上的文字而言,日常生活其实是一本更为博大的书,对这本书的精心阅读会使我们变得更加聪颖、更加通达。遗憾的是,很多人在这本书中行走一生,却没有认真读过一个字。他们宁愿让自己懵懵懂懂地活着,似乎这也是一种挺不错的方式。

谢志强:是不是换杯陈茶?刚才谈阅读,都没怎么谈小小说的阅读,跑题了。但从另一个角度又切入了正题。况且,这是小小说茶馆。

侯德云:是的。我想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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