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市中西医结合医院名医工作室 黎崇裕
患者是三十五岁的中年妇女,苦于失眠一个月。
一个月来睡眠差,入睡困难,睡眠浅,夜寐有梦,易醒,晨起口苦,无心烦,末次月经7月27日,量可,经期稍有怕冷汗多。诊察见形体中等,面色,营养可,胸胁苦闷,咽部略红,舌淡红苔薄白,脉滑。
我投予了颗粒剂柴胡桂枝汤合四逆汤,合方中的半夏改为陈皮,这样可免去患者对附子与半夏违反了中药“十八反”的担心,另外去掉生姜,仅保留了合方中的干姜,而且还加了龙齿10克,如果说安神药,估计整个方子就是龙齿这味药安神了,其他平常所用的安神药都没有放进去。
值得高兴的是患者当晚睡前服药困意袭来,一觉到天亮,真是“方证对应一口汤”“中医郎中也不慢”。以下是患者的反馈截图:
时有失眠的患者问我:“黎医生,吃了你的药当晚能睡着吗?”
我回答:“不知道!”
时有失眠的患者问:“黎医生,你治疗失眠的药多久见效?”
我回答:“不知道!”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并不是敷衍的回答。
说到西医治疗失眠,大多数都认为安眠药,也只想到安眠药。确实,失眠症常见西药治疗是安眠药,安眠药治疗失眠症状,大多立竿见影,毕竟通过镇静中枢神经而安眠或(和)维持睡眠。但治标还是治本,就需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西药,就单安眠药,也有针对不同症状特点、不同病因而选择不同种类。失眠,是失眠症(属疾病)还是失眠症状?是原发性失眠还是继发于其他情绪心理疾病或躯体疾病的失眠?若原发性失眠,安眠药是首选;若继发于焦虑、抑郁或躯体疾病的失眠,单纯使用安眠药容易产生依赖性。另外,安眠药的停药也相对不同,不能说停就停,突然停药易产生反弹,反复不合理停药也容易药物依赖性。
而中医治疗失眠效果也是杠杠的,而且没有依赖性,睡眠治疗好了就真的好了,而且治疗后睡眠好了,睡完觉是神清气爽,那是得到了真正的休息。然而这个杠杠的效果太难了,需要医生的大脑有强悍的计算机检索功能。
打个比方,我是学经方的,经方一共有多少首?对于经方方剂的统计,历来有争议,我把 《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的方剂姑且就认为是300首左右吧,里面的每首方子都可以用来治疗失眠,那开方的时候,医生的大脑就得把这些过一遍,这已经是最简单了。
关键是还有合方,两方相合,比如今天一剂安眠的处方就是柴胡桂枝汤和四逆汤两个方子相合而成,然而中医临床还有三方、四方、五方·······相合,这排列组合,数学不过关的朋友估计已经炸毛了,超过了大脑的运算能力,你以为这就完了,可别忘了,后面还有加减呢,比如这个患者我合方的同时还加了龙齿,减了生姜。这算不复杂的了,因为这仅仅大脑只是在经方里面检索,经方效果不好的时候,我还得去考虑时方、经验方里面找,或者是经方和时方合用,那是成千上万的方子,再加上合方与加减,那是一个浩瀚的工程,这个工作量简直就是云计算了。
大家要知道,中医的效果好,那是方药和病证丝丝入扣,多一个药,少一味药,效果就有天壤之别,甚至是同样的方剂,某个药的剂量不一样,效果都有可能完全不一样,所以高效是每个中医师的梦,然而也是每个中医师难于企及的梦。但只要给予我时间,我总是能在我的脑海里面检索到适合你的方子或中医的治疗方法,如外治法等———治疗好你的失眠,因为这些年读的书就是往脑海里面填的资料,需要用的时候它就能被检索到,这也是为何要不断不断地读书学习的原因!
失眠的治疗,西药难在无药可用,安眠药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中医难在无方可用,因为中医治疗失眠的方剂浩如烟海,需要医者从中检索出符合当下患者病情的方剂,而且还得该合方合方,该加减得加减,适量化裁,量体裁衣,找到最适合的处方,这样才能效如浮鼓。
民间有“医生才,病人福”的说法,曾仕强先生曾对此解释道:“先生的才干是很重要的,病人有没有那个福气更重要。同样的先生,要不要好是病人在决定,不是先生在决定。当然你找了坏先生,那是糟糕了,自己找麻烦了;你找了好先生你还要告诉自己,我大概做了些什么坏事,我调整一下,这个药吃了才有用。这个跟迷信一点关系都没有,道德是最高的信仰。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们今天就是太忽略了这块,老重视客观的东西,其实主客观它是互动。”
所以,我常对患者说“看中医是讲缘分的”,这个不是迷信,是主客观之间的互动,是科学!
黎崇裕,男,九三学社社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儿科专业委员会委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经方临床研究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岭南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世界中联古代经典名方临床研究专业委员会第一届理事会理事。临证善用经方治疗内儿科、男科、妇科、产后常见病多发病以及疑难杂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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