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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脉象求索—迟脉

(一)迟之单脉
(1)《伤寒论》第50条曰:“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何以知然?以荣气不足,血少故也。”
【按】①浮紧表寒,故身疼痛,当以汗解,以麻黄汤主之。若虽脉浮紧、身疼痛,表寒之象俱在,然尺中迟,即不可发汗。何也?以尺迟为荣血虚,乃正虚感寒,当扶正祛邪。
②迟脉,俗皆以至数论之,曰三至为迟,余不敢苟同。中医的脉诊,自古皆以脉象论之,而不以脉之至数论。迟脉乃脉之来去皆慢即曰迟。若以至数论迟脉,则有些问题就难解。如迟脉分部,曰寸迟、关迟、尺迟;又如仲景:“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岂能寸脉三至,而关脉六至?寸关尺三部本一脉贯之,一气而动,三部脉率是相等的。
③迟本主寒,然邪阻正虚脉皆可迟,但究竟何邪所阻,正气何者虚,尚须依其兼脉及四诊所得而合参。
本条明言是荣血虚,则此脉迟,当沉迟而细。
(2)《伤寒论》第195条曰:“阳明病,脉迟,食难用饱,饱则微烦头眩,必小便难,此欲作谷疸,虽下之,腹满如故,所以然者,脉迟故也。”(《金匮要略》复载)
【按】此以“阳明病”名之,乃指病位而言,非阳明热结,故下之腹满如故。
此阳明虚寒,其迟,应按之无力。
(3)《伤寒论》第208条曰:“阳明病,脉迟,虽汗出不恶寒者,其身必重,短气,腹满而喘,有潮热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手足濈然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气汤主之。”
【按】此阳明腑实证,其脉迟者,缘邪遏气机闭结而脉迟。虽迟,重按之,必有一种躁扰不宁且有力之感。再参之舌征、腹征,此迟,当不难判断。
(4)《伤寒论》第234条曰:“阳明病,脉迟,汗出多,微恶寒者,表未解也,可发汗,宜桂枝汤。”
【按】桂枝汤证的病机是营卫两虚,风寒外客,属虚人外感范畴。其典型脉象应阳浮而阴弱。
本条以“阳明病”为名冠之,何也?当有阳明虚寒的表现,如脘满、不欲食等,其病位在阳明,故以阳明病冠之,以示与阳明实热鉴别。
恶寒、汗出,乃桂枝汤证的特征,故云表未解也。
其脉迟,亦必迟而按之减,正虚不足之象。
桂枝汤,益中调营卫,亦为阴阳轻补之剂。兼表邪者,可扶正祛邪;无表邪者,可益中补虚,虚人外感者宜之。
(5)《伤寒论》第333条曰:“伤寒脉迟六七日,而反与黄芩汤彻其热,脉迟为寒,今与黄芩汤,复除其热,腹中应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按】脉迟,邪阻者有之,正虚者亦有之,以沉取有力无力别之。

若迟而无力,此为虚寒,反与黄芩汤彻其热,乃虚其虚也,胃阳败。除中,即回光返照之象,故必死。

(二)迟之兼脉

1.迟而滑

《金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曰:“下利脉迟而滑者,实也,利未欲止,急下之,宜大承气汤。”

【按】:方用大承气汤,必具大承气汤证。何以脉迟而滑?迟乃邪遏气结,滑乃热结于内而不肯宁静,必按之有力。

2.迟而缓
《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曰:“寸口脉迟而缓,迟则为寒,缓则为虚,营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邪气中经,则身痒而瘾疹;心气不足,邪气入中,则胸满而短气。”
【按】“迟缓”,皆以脉象论之,而不以至数定脉。若以至数定脉则此脉究为三至还是四至?迟乃来去皆徐,缓乃壅容和匀。迟缓,即脉徐缓之象。
迟脉,有邪阻正虚两类,邪阻者实,必迟而有力;正虚者,气血运行无力而脉迟,必按之无力。至于何邪所阻,正气何虚,当依迟之兼脉及四诊合参而断之。迟则为寒,仅其一也。

“缓则为虚”:缓有常脉与病脉之分。常者,缓为有胃气,脉贵和缓。病之缓,亦有邪阻与正虚两类,以沉取有力无力别之。
“营缓则为亡血,卫缓则为中风。”见缓脉,究竟是营虚还是卫虚,须四诊合参断之。桂枝汤证见脉缓,乃营卫两虚,非营弱卫强。果为卫强,何以用桂枝甘草化阳以助阳?岂不实其实耶?桂枝汤乃营卫双补之剂,有表邪者,可扶正祛邪;纯虚无邪者,桂枝汤双补阴阳、益胃气。故桂枝汤法,所用极广,为群方之祖。
3.迟浮弱
《伤寒论》第98条曰:“得病六七日,脉迟浮弱,恶风寒,手足温,医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胁下满痛,面黄及身黄,颈项强,小便难者,与柴胡汤后,必下重。本渴饮水而呕者,柴胡汤不中与也,食谷者哕。”
【按】①本条以“病”为名冠之,乃涵盖外感内伤诸病,非特指伤寒而言,故《伤寒论》原名为《伤寒杂病论》。
②脉迟浮弱,乃阴脉,必阳气虚可知,下之为逆。胃伤则不能食,而呕哕;土虚木郁而胁下满痛;土虚湿壅而黄,此阴黄。
4.迟而涩
《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曰:“师曰:寸口脉迟而涩,迟则为寒,涩为血不足。”
【按】迟脉为寒,仅其一也,然亦分沉取有力无力。有力者寒实,无力者虚寒。涩则血不足,亦仅其一也,然亦分沉取有力无力。有力者,邪阻血痹;无力者,正虚而涩。
[迟脉小结]
①迟脉当据脉象,而非脉数。
②迟脉有邪阻正虚两类,其虚实之分,以沉取有力无力别之。
③脉迟,究为何邪所阻,正气何虚,尚须据沉之兼脉及四诊合参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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