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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派是如何开启现代艺术大门的?
  • 四维画室 2019-07-27 18:53:59

在今天,当我们回头去观望那些印象派时期留下的伟大画作时,总会被画作里浓郁的色彩、高反差的颜料涂抹与带有朦胧意境的美好风光所吸引。

它们的绘画主题清晰,画面优美,清新无害。对于从小就耳濡目染地知道了梵高的《麦田上的乌鸦》《星空》等画作的我们而言,要看懂印象派的作品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如果没有专门地读过艺术史籍,仅凭着我们双眼去观摩过去150年以来各个时期的艺术作品,大概会觉得印象派作家是创作“正当艺术”的最后一批人,而绝不会将后来的立体主义、抽象表现主义、新现实主义等一系列晦涩难懂的作品与印象派同归为现代艺术的。

立体主义 毕加索《三个音乐家》

抽象表现主义 马克·罗斯科 《绿色和茶色》

新现实主义 卢齐欧·冯塔纳《空间概念》

那为什么从艺术史的角度来看,印象派能作为整个现代艺术这一阶段的开端呢?

印象派的起源 (1860s-1890s)

在当时,印象派画家是最激进、最反叛、最能突破障碍并开辟新纪元的人。

印象派画家和当时巴黎墨守成规的学院派画家们不一样,他们对于自己的创作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自中世纪以来以神话、宗教形象、历史或是古典习俗为基础,用一种把主题理想化的风格来创作的手法对于他们来说早已陈旧不堪,乏味透顶。

他们要做的,是打破这种刻板的创作枷锁。

第一步,就是不再拘泥于室内作画,而是像18-19世纪英国的湖畔派诗人一样走出户外,向田野、湖泊与路上的行人索取灵感,创作出转瞬即逝的画作。

卡米耶·毕沙罗《蒙马特区大道的一天》

和室内作画不同,室外的光线时刻在发生变化,这群画家想要精确的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感受必须改变以往的画作方式,以快速的手法才能记录下瞬息万变的户外风光。

因此,印象派画家牺牲了文艺复兴时期拉斐尔、达·芬奇那种慎重、细腻优雅的画法,转而采用快速的、粗加工的、草图般涂抹的画法,而这在当时的学院派看来是幼稚、可笑的。他们给马奈的作品《草地上的午餐》的评价是更像一副俏皮的卡通画而非一件精心打磨出来的艺术作品。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

现代艺术来临之前,学院派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画家的画作如果被他们拒绝,就相当于艺术生涯被宣判死刑。

然而每个时代总有那么几个思想超前的人,他们能够预感到陈旧的古典艺术即将被这帮巴黎的年轻画家们所颠覆,他们奋笔疾书为这群先锋画家发声;用经济援助处于穷困潦倒的他们;用政治的力量为他们建立起可以与学院派对抗的沙龙...这些人分别是——

拿破仑三世

(April 20,1808 - January 09,1873)

拿破仑三世对于印象派的发展有着深远的意义。1863年,学院派拒绝了包括马奈、保罗·塞尚、卡米耶·毕沙罗、詹姆斯·麦克尼尔·惠勒斯等人展出的三千多件艺术品,进步派与保守派的矛盾日益激化。

拿破仑三世为了表现出自己开明的一面,在学院沙龙的对面设立了“落选沙龙”展,该展的作品都是不被学院派所接受的,大众可以随意评论该展的作品与学院派沙龙展上面的作品哪一方对于艺术有着更好的理解。

为那些被学院派断送了艺术生涯的画家们重新提供了一个国家所认可的平台。

夏尔·波德莱尔

(April 09,1821 - August 31,1867)

当浪漫主义艺术家德拉克洛瓦被其他人当作异端分子排斥时,波德莱尔站在了他这一边,并声称他的绘画像诗歌一般。当印象派作家走出画室,用浓郁的色彩以一种浪漫派的手法去描绘现代生活被学院派嘲笑时,波德莱尔同样给予了他们支持。

1863年,波德莱尔为印象派作家写了一篇散文,叫做《现代生活的画家》,该散文对于印象派模糊不清的理念提供了文字上的清晰概述,坚定地支持了印象派画家的速记法与记录对象,激励艺术家们从短暂发现永恒,给予了印象派画家们蔑视学院派的勇气。该散文对于印象派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杜兰-鲁埃

(1831-1922,月日不详)

在得到了国家(拿破仑三世)的庇护与来自文学界(夏尔·波德莱尔)的支持下,印象派的画家们已经站稳了第一步,但是物质的匮乏还是死死的牵住他们前进的脚步。家庭并不富裕且把绘画作为唯一职业的毕沙罗与莫奈,在与学院派打交道的过程中都没有取得成功。

虽然拿破仑三世给了他们一个“落选沙龙”的平台,但除了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以外,别的画作并不被青睐,高昂的颜料费用与生活开支正在迅速蚕食他们。这时候,杜兰-鲁埃站出来了。他不仅迅速地购买下了莫奈与毕沙罗的画作,并摇身一变成为两位画家的艺术代理人,给他们提供月薪以维持生计。

随后,杜兰-鲁埃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捕捉到此时巴黎的新中产阶级们可能需要一些更新鲜、前卫的艺术,由此,便雷厉风行的开始实施他的商业计划。这一举动不仅使得杜兰-鲁埃赚的金盆满钵,也使这些被学院派拒之门外的画家们有了新的选择,自此,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艺术史上一个崭新的、具有颠覆性的时代来临了。

印象派黄金时代的来临

在接下来的20年里,一切批判的声音都只会助长印象派的发展并削弱自身作为评论家的权威。在当时,一个叫路易斯·勒罗伊的评论家在莫奈的绘画《日出·印象》中评价道:印象——我对此是肯定的。我还对自己说过,既然我对这幅画有点印象,那么他里面总得有点印象。也正是这句被刊登上报纸的评论,给了这群巴黎的先锋画家的作品命名了流派——印象派。

莫奈《日出·印象》

到了19世纪80年代,印象派画家名声已确立,再没有人会抱着轻蔑的态度去看待他们,他们的作品已成为现代世界里的艺术品。

在美国,他们的画作得到大卖。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合称为印象派的艺术家们在艺术上面的追求开始产生分歧,致使印象派最终走向破灭,而后印象派也由此开始。

和印象派较为统一的创作风格相比,后印象派的画家风格相差甚远,本不该归为一个流派。但展览前罗杰·弗莱迫在眉睫地需要一个统一的集合性名词来称呼这群风格上迥乎不同的艺术家,所以有了对于他们风格描述不太准确的后印象派这一派别。

后印象派中艺术家们画作各有特色,其中以梵高的表现主义,高更的象征主义,修拉的点彩派与塞尚通往立体主义的桥梁最为知名。

印象派的衰落与后印象派的到来

后印象之表现主义

文森特 · 梵高(March 30,1853 - July 29,1890)

“我多次说过,这个人将来要么发疯,要么超过我们所有的人。而他这两点都占了,对此我没有预见到。” ——毕沙罗

梵高与印象派的其他人都不太相同,他天生就带着艺术家那种高贵、敏感的气质与孤僻的性格。在开始创作之前,梵高做过好几份工作,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在与弟弟提奥的一次对话里,提奥提出了让他成为一名艺术家,正是这个建议,影响了自那之后的整个西方艺术史100多年。

在正式成为艺术家之前,梵高用了5年时间在荷兰学习,由提奥给予经济上的支撑,在27岁的时候正式走上了绘画的道路。

众所周知,梵高在生前穷困潦倒,绘画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大自然,思考大自然里最根源、本质的东西,转而用画笔将一种更具精神内核的思想注入到画布之上。

他的色彩冲破了早期印象派对于自然色彩真实反馈的束缚,通过弱化空间的立体感与阴影表现来强调对比结果。画作中光亮明快的色彩与大色块的对比牺牲了一部分现实主义色彩,增强了主观情绪的表达。这种绘画方式为一种更具表现力的新运动奠定了基础。

后印象之象征主义

保罗 · 高更

(June 07,1848 - May 08,1903)

“我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而且我知道这一点。”——保罗·高更

同梵高一样,在当时的那一批巴黎先锋派画家中,高更也不受欢迎。梵高是因为怪癖的性格与疯狂而被排挤,而高更则是因为狂妄的自大。没错,从上面他对于自己的评价中就能看出来。

他不仅是个自大狂,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他借口需要找创作灵感,就抛妻弃子到南方海域去与年轻的女子寻欢作乐,把梅毒病菌到处传播。当他和梵高两人闹掰后,曾在公众场合说:梵高受益于我的指导,每一天他都为此而感谢我。可见,这是个多么自大和虚荣的无耻之徒。

然而,另一方面来看,高更也充满了勇气。和当时一堆贫穷的艺术家不同,高更在当时是富裕的中产阶级。为了成为画家,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股票经纪人的身份。遗憾的是,当时的印象派画家对此嗤之以鼻,并不认为高更作为一个画家的身份。高更觉察到了危险,开始和这群已登上正统艺术的画家们做漫长的斗争。

高更早期的作品追求形式的简化和色彩的装饰效果,但仍没有摆脱印象派的手法。他开始摆脱印象派是从抛妻弃子去往南方小岛上开始的。在这里,他对于民间版画和东方绘画越来越感兴趣,日本画也对他影响极深。相比同时期的其他画家,他的风格粗犷豪放,《草地上的午餐》和他的作品比起来,可算得上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了。

和梵高不同的是,高更的作品采用色彩平涂,更强调色彩之间的和谐而不是突出对比。和梵高选取鲜艳的颜色来表达情感不一样,高更颜色的选取纯粹是为了象征和装饰,为了戏剧性的比喻和画面,为此,他放弃了真实。

后印象之点彩派

乔治 · 修拉

(December 02,1859 - May ?,1891)

“文学家和批评家认为我画的画有诗意,可是我只是在运用自己的方法。“——乔治·修拉

修拉在后印象派中是最低调的一个,提起后印象派,大多数人想到的都是梵高、高更与塞尚,很少有人知道修拉,连很多地方对于后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介绍里也没有他。

当然,这也并非是因为修拉的画作无法与前面提到的三位后印象画家相提并论,而是因为修拉和现代艺术格格不入。修拉对待家庭、工作都是十分认真的艺术家,在最关键的色彩使用上,他并未采用印象派一贯的浓郁与大色块对比风格,而是强调精准。

为了研究色彩,他甚至读了许多学术著作包括《光学》《颜色理论》《颜色对比原理》等,他坚信科学才是艺术的第一生产力,比起印象派描绘稍纵即逝的瞬间,他更关心永恒的事物。

在修拉的画中,没有印象派的即兴与粗糙画法,因为对色彩的执着,他采用了点彩的画法。当我们近看时,会发现他的画作就像现代数码相机拍摄的照片一样,由无数个小小的马赛克组成。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构成他画作的点要比马赛克强多了。

如果修拉在印象派之前出现,一定是古典艺术史上熠熠生辉的大师,只是生不逢时,当他崭露头角时,文艺复兴以来的古典艺术早已被印象派冲击得千疮百孔了。

后印象之吾人之父

保罗·塞尚

(January 19,1839 - October 22,1906)

“我欠你的绘画真理,我将在画中告诉你。”——保罗·塞尚

保罗·塞尚是后印象派四位画家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由印象派走到后印象派的大师。对于他的绘画风格而言,很难贴上像表现主义、象征主义等类似的标签。

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探索创作的可能性,以至于风格不断地变化。不管是毕加索的立体主义、蒙德里安的新造型主义,乔治·布拉克的未来主义,都可以在塞尚这儿找到根源。

塞尚所提出来的人的两只眼睛记录的并不只是相同的视觉信息,倡导要以多角度的视觉出发去进行创作对于立体主义的产生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当塞尚的信徒毕加索提及他的时候,崇拜地说道:“塞尚是我唯一的大师!我当然见过他的画......我花了好多年去研究它。”

在对于印象派的看法上面,塞尚和修拉的看法相似——印象派对于现实主义的描绘并不严谨,他们的确成功地建立起了一种新的绘画风格,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但是,就如同战争一样,赢得胜利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想要迅速的建立起新的秩序却不简单。而印象派目前面临的正是这一处境。

为了给印象派建立起应有的秩序,修拉求助于科学,而塞尚转身投入了自然。他牺牲了巴黎的快活,转而像阿尔勒的梵高、布列塔尼的高更一样,跑到了家乡艾克斯附近,为了创作而与世隔绝的度过了近40年。

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是,似乎是被恶魔诅咒,后印象派的作家里除塞尚活到近70岁以外,都在大好年华就结束了自己仓促的一生。高更在被病痛的折磨中自杀,梵高死于枪伤引发的不治身亡,这则噩耗击垮了修拉,这位最年轻的艺术家仅仅活了31年。

虽然后印象派存在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在整个人类艺术史上做出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们开启了整个现代艺术的大门,为后来的一系列的”主义“铺平了道路。他们推陈出新,富有反抗的精神,启发了后续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们在现代艺术史上书写下灿烂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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