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作者/林一火
喝牛奶的女孩
黑黢黢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多次
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小袋牛奶
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看，反复地看
这，从没见过的宝贝
小白牙慢慢咬开袋子的一角
轻轻地吮吸一口，一小口
手指上粘了几滴。就伸出舌尖舔
慢慢地，舔了一遍又一遍
咂咂嘴。比加了糖的山泉甜
还有淡淡的乳香弥漫
又轻轻地吮吸一小口，一小口
不能再喝了。留着，给弟弟
紧紧的捏住袋口，紧紧的
咂咂嘴。回味半天
再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盯着看、反复地看
人物：八岁彝族女孩阿依扎嫫
事件：第一次喝牛奶
地点：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竹核乡莫洛村
时间：2018年9月12日
他真的想活着
已经在医院住了二十天
昂贵的费用就像一把刀割着他的心
“我们回家吧，回家找偏方治”
他咳嗽了半天才费力地同憔悴得
如庄稼杆一样的媳妇儿说
屋檐下抓蚯蚓找蜈蚣
洞穴中逮蛇，捉蝎子
起初，是让媳妇儿烤熟了自己再吃
后来，无论逮住什么他都直接吞
好像这些偏方说的虫子里
会出现神一样的东西
他在上海做了十年的油漆工
肺痛得都喘不过气了，才被老乡送回来
儿子在外偷东西进去了
女儿在东莞学坏后染了一身的病
他还不到五十岁
他想活着，真的想活着
这是一年后，他周年的祭日里
老家的人给我讲的
那些楼房就像他养大的孩子
他用断了两个指头的右手
握着领到的最后一次工资
像握着一把冰冷的泪
“都六十岁了，哪个工地还敢要你啊”？
包工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从开发区建第一栋楼到现在
他在这里干了整整十年
每幢楼从打地基、填土、垒砖
抹水泥、镶钢筋到封顶，他都在
断过指头，砸伤过脚，压坏过腰
明天就走了。他睡不着
披衣走出山坡上的工棚，望着夜色下
他和工友们建起来的一幢幢楼房
就像风雨里他慢慢养大的一群孩子
他，叫老金头
来自沂蒙老区。人憨，至今未娶
秋雨，一位生母的殇
秋雨下了一天。淅淅沥沥的雨
像大提琴在演奏杜普雷斯的《殇》
炕上。那位母亲正望着窗外发呆
玻璃窗上溅起的雨，如她心头的泪
三十岁出头，她就被包工头的前夫抛弃
原因是她一直在农村，不“洋气”
一双十多岁的儿女都离开她
随有钱的父亲住进了城里
既没闹也没怨，她像地里的一棵庄稼
也像荒野的一根小草。后经人介绍
改嫁给了比她大十多岁的一个庄稼汉
城里的女儿明天要结婚了
消息。还是别人悄悄告诉她的
秋雨还再下。她呆呆地在炕上坐着
透过窗户上泪珠似的雨滴
她想起了女儿，从十月怀胎、出生、吃奶
学走路、学说话、学叫妈，到上学……
注：这是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件真实的事情了，那位农村的母亲，按照当地的称谓我叫她大嫂，勤劳贤惠善良，文化不高。被做工程的前夫抛弃后，儿女都离开她住进了城里。据说长大后的儿子偶尔还回去看望一下她，女儿则一直瞧不起她，连自己结婚的消息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生母。我听后，一直在问自己，世间真的有“子，嫌母丑”的事情吗？今天淅淅沥沥的秋雨在齐鲁下了一天，打开电脑突然听到杜普雷斯的大提琴《殇》，触景生情，于是，站在那位母亲的角度，便有了该作品。
林一火，男，从军多年，一直酷爱文字，始终把诗歌视为灵魂阵地，神圣高贵而不容侵犯。曾在《中国青年报》、《中华散文》、《词刊》、《解放军文艺》等媒体发表各类文章多篇并获奖。
朗诵者简介：
晓霞，喜欢在温暖的文字中寻找一种倾心的诗意生活。喜爱用心去朗诵，用声音传播美好和大爱。追求用声音艺术演绎美文，用美文丰富文化生活最喜欢的一句话：精神和身体总有一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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