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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读《史记》卷六十二《管晏列传第二》三

文/驭风

【原文】:

管仲既任政相齐,□正义国语云:“齐桓公使鲍叔为相,辞曰:‘臣之不若夷吾者五:宽和惠民,不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不若也;忠惠可结於百姓,不若也;制礼义可法於四方,不若也;执枹鼓立於军门,使百姓皆加勇,不若也。’”以区区之齐在海滨,□正义齐国东滨海也。通货积财,富国彊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索隐是夷吾著书所称管子者,其书有此言,故略举其要。“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正义上之服御物有制度,则六亲坚固也。六亲谓外祖父母一,父母二,姊妹三,妻兄弟之子四,从母之子五,女之子六也。王弼云“父、母、兄、弟、妻、子也”。四维不张,国乃灭亡。◇集解管子曰:“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正义言为政令卑下鲜少,而百姓易作行也。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索隐轻重谓钱也。今管子有轻重篇。慎权衡。□正义轻重谓耻辱也,权衡谓得失也。有耻辱甚贵重之,有得失甚戒慎之。桓公实怒少姬,○索隐按:谓怒荡舟之姬,归而未绝,蔡人嫁之。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於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会,□正义今齐州东阿也。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索隐沫音昧,亦音末。左传作“曹刿”。□正义沫,莫葛反。管仲因而信之,□正义以劫许之,归鲁侵地。诸侯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索隐老子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知此为政之所宝也。

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彊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候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

【醉读】:

管仲出任齐相执政以后,凭借着小小的齐国挨着海边的条件,在那一个春天,他领导齐国开放搞活,通商重商,大搞经济建设。为了让商人们在齐国过的愉快,同时也了拉动内需,还繁荣了娼妓市场,统一管理,全国人民一致向“钱”看,先富带后富,共同积聚财富,使得国富兵强,全国上下道德观、价值观高度一致。所以,他在《管子》一书中写到:“仓库储备充实了,百姓才懂得礼节;吃饱穿暖了,百姓才能明白荣辱;君的作为有法可依有法可循,“六亲”才会得以稳固”、“不提倡礼义廉耻,国家就会灭亡。”、“国家下达政令就像流水的源头,顺着百姓的心意流下。”

所以政令符合下情就容易推行。百姓想要得到的,就给他们;百姓所反对的,就替他们废除。

管仲执政的时候,善于把坏事变成好事,把失败当做成功的亲妈。他重视且善于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明白做事的轻重缓急,慎重地权衡事情的利弊得失。

比如说齐桓公二十九年,即公元前657年,好色的齐桓王和最宠爱的三老婆蔡姬去公园划船玩。蔡姬年纪小啊,天真烂漫的,活泼好动的,玩嗨了就站在船上摇晃起来。齐桓公已经是老头子了,哪儿受得了这个惊吓?就喝令蔡姬赶紧老实坐下。这蔡姬仗着齐桓公宠爱,愈发的嗨了。女人嘛,近之则不逊呀,齐桓公又惊又吓的,被晃的头昏眼花最后急了眼,上岸后一怒之下把蔡姬送回了娘家。

蔡国虽小,也是国啊。国君老蔡心疼闺女,心想:多大点事,不就晃悠晃悠船你至于吗?玩不起就甭玩,挺大岁数又是国君又是老头的,你和我的小甜心计较个屁啊?妈的,你不要我闺女,我特么还嫌你丫当我女婿太老呢。老蔡倔劲一上来,就把闺女蔡姬改嫁给了邻居楚国的楚成王。楚成王高兴啊,楚国那时候向来不受中原诸侯待见,认为丫的是蛮夷,丫的也自己承认“我蛮夷”,此时平白得一中原地区的公主,丫一南蛮还在乎这公主是原装还是二手?就高兴的搂着蔡姬进洞房被翻红浪去了。

楚成王不在乎,可齐桓王在乎了。这男人啊,就是犯贱,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可贵。齐桓王气头上把蔡姬轰回了家,自己气消了,可宠爱的美娇娘却进了南蛮子的洞房了,齐桓王心里这酸啊,苦啊,气啊,火啊,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公元前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率领齐、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联军,以讨伐前老丈杆子老蔡为幌子,联军横贯山东,向西进入河南地区,直攻河南省南部的蔡国。老蔡人倔,可毕竟是个小国,比划了几下,实在扛不住来势汹汹的八国联军,只得被迫南逃入楚,找女婿和女儿蔡姬避难去了。齐桓公破了蔡国,乘胜进逼楚国。毕竟打蔡国是幌子,打楚国是目的,丫吃的是楚成王的醋啊。

到了边界,一边是来势凶猛的八国联军,一边是枕戈待敌的楚国大军,势均力敌,两边心里都打鼓,谁也不敢妄动,就这么对峙起来。

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事,于是楚国派出的大使“屈完”在边境上和齐桓公谈判,商议解决“吃醋”问题。先生是个南方著名的舌辩之士,口活相当的好,属于九头鸟加滚刀肉合成的那种牙尖嘴利脸皮厚,在这次谈判中大出风头,创造出成语“风马牛不相及”什么的,为中国文化做出了巨大贡献。

屈完首先说了:“楚国在南边,齐国在紧东头,这么多年了哪也不焊哪儿!就像一个是马,一个是牛。牛不会找马嘿咻,马也不会跟牛搞三搞四,风马牛不相及也。所以啊,咱俩国没什么可掐的。可您了今天领着八国联军突然来我们楚国舞刀弄枪的,尼玛就是打也得有个由头不是?我们楚国揍是不明白了,你说说这尼玛是个什么道理”

齐桓公给问得脸红脖子粗,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丫是得脸红脖子粗,憋的。咋说啊,实话实说前老公吃那个小娘皮现任老公的醋了所以来打架?拜托,好歹也是一君,这脸面得顾及吧?齐桓公正憋的难受无以言对,管仲蹦出来和稀泥,说:“老早之前,我们齐国的祖上姜太公得到周天子授权,可以征伐天下任何诸侯,维护周室尊严,东到大海,西到黄河,南到你们的穆陵关,都是我们祖上可以揍人的地界。我们今儿到你楚国这里来没啥不对的啊。”

屈完小眼睛一眨吧,慢条斯理地说:“您说的没错。但是,您来就来吧,还带兵带刀的,请您明示尼玛您这是啥意思?就算是您了要揍人,也得有个由头不是?虽然你们人多势众,但大家都是绅士,要讲道理。”

齐桓公和管仲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还用问吗?可这不能说啊。管仲眉头一皱,找了冠冕堂皇能说出口的理由,说:“你们楚国特产苞茅(苞茅是南方的一种茅草,又叫菁茅。这种茅草过滤酒浆,以祭祀祖先。),按规矩是要上贡给朝廷的。可是你们连着好几年不上贡,周天子喝不上好酒了,连带着逢年过节的老周家列祖列宗都跟着喝不上好酒了,你丫的罪过大了去了。”

屈完一听差点没栽歪到地上,心说,敢情为了这啊,你丫的能忽悠。不过呢这话里有给自己搭梯子的意思。于是,老屈就赶紧顺“梯子”向下出溜,说道:“就这点小事您了早说啊,那我们上贡苞茅不就完了,何苦千里迢迢跑来打架?”

管仲听出对方指摘自己小题大做,语气甚是不恭,就又搬出积年老账质问道:“还有一桩事,周昭王从前南征楚国,死在这里了,我们特来讨个说法。”

周昭王是周穆王的老爸,距齐桓公这会子隔了快500年了。据说周昭王曾带兵征讨南蛮,或者是南巡狩猎,总之,不是打人就是打动物,结果在楚国的地界汉江出事了,死因不明。有说是碰上大兕sì遇难,大兕就是体重6吨多的母犀牛。也有的说法是过汉江时掉进水里喂扬子鳄了,还有说法是楚国人使坏,送给周昭王的过江的船做了手脚,船到中流进水解体,周昭王溺毙。这几百年前的官司,当时都说不清,现在就更是谁也说不清的了。

就这样,楚国和管仲扯了半天皮,最后和谈成功,齐楚签订盟约,齐桓王醋海兴波折腾一通醋劲过了,气也顺了,弄了几车茅草打道回府。这件事史称“召陵之盟”,是齐桓公借助“尊王”名义的战略胜利。当然,这多亏了管仲反应快打掩护,算是挽救了齐桓公的面子。

所以说“春秋无义战”,明明是为了娘们吃醋的战争楞是修改的冠冕堂皇说的出口上得了台面了。

还有,春秋初期,北边的山戎部族发展的很迅猛,人丁兴旺。灭了孤竹国的山戎,一口气占据了现在的秦皇岛、卢龙迁安一带,直逼大燕地界。问题是,这些游牧民族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得饿肚子。人口多了,存粮不够,山野里活物不多,饿的眼睛冒绿光的山戎人只好对最近的邻居燕国打主意。打啥主意?抢呗。

燕国远离中原,蔫不唧的不招谁不惹谁地过自己日子,很少搀和各个诸侯国的那些破事,可身边这个朝发夕至、年年都拉家带口的过来“暴力串门”的山戎人的破事,让燕国人烦不胜烦,打不过,躲不开,要多腻味有多腻味。

公元前663年,实在没辙了的燕庄公只好请齐国这个老哥们过来搭把手揍揍那帮坏蛋。想当初,召公和姜太公都是一个阵营里的铁哥们啊。得了信儿的齐桓公和管仲,立马全身披挂整齐,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子,得了巴嗖的带着300兵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北上了。

武装到了牙齿的士兵,驾御着同样镶嵌青铜的木质车厢,以及马胄护头、马甲护身的庞大战车,在平地战车上,相对于长矛竹箭的山戎武装来说,等于是步兵对付重坦,具有绝对的优势。齐军的战车以排山倒海之势对山戎部队实施了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大败的山戎眼瞅着嘴边的肉没吃上,还搭进去很多鲜活的部族勇士的生命,又气又急还又饿的山戎头子居然憋出些许智慧,派了一队山戎士兵假装投降,把齐军带进了个死谷,齐军在里面蒙头转向找不着路了,人困马乏,缺吃少喝,眼瞅着就要全军覆没。关键时刻,管仲人品再次爆发,他下令解开几匹老马,大家跟着老马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死谷,这就是成语“老马识途”的由来。

死里逃生的齐军找到了毫无防备的山戎的老窝,嘁哩咔嚓的一通剁吧,山戎元气大伤,齐军夺了山戎的的土地,凯旋而归。齐桓公夺来的土地和齐国的疆土挨不上边,索性就送给了燕庄公,把个燕庄公感动的啊,人家自带干粮来帮自己打架,饭不吃水不喝,缴获的土地全送给自己,这是国际级老大的范啊!

燕庄公边送齐桓公回国边哭,俩眼肿的跟兔子似的,道都看不清了。一不留神,送过了边境深入齐国50里地。齐桓公心疼的直抽筋,再也扛不住了,心想,再尼玛装下去,哥们我也得丢土地,嗐,装B害死人啊。

于是,齐桓公说:“兄弟,兄弟,先别哭了。按照惯例,两国诸侯相送,送到边境就可以了,再远送,就不合礼仪啦。兄弟你现在已经送到我们齐国境内了,按礼法,诸侯相送,只能送到边境,这太不讲究了。我们就此分别吧,兄弟把刚才你走过的五十里土地,全都割送给你,就算是你送我只送到边境吧。”

燕庄公揉着红眼睛连忙摇手谢绝,可齐桓公坚持要割,碎嘴叨叨的叮嘱燕庄公要向召公学习,勤劳政事,要像以前一样定期给周天子进贡。燕庄公晕的乎连叮嘱带这50里地全收下了,后来,燕庄公把这块地方叫做燕留(今河北沧州一带),以纪齐德。

齐桓公这趟北征山戎、救助弱燕的出差,赚取了好名声,在各个诸侯心里加分不少。连孔子后来赞叹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意思是要是没有管仲,中原就得沦为山戎人的殖民地啦,我们就得披散这头发露出左半拉肩膀过日子了。

公元前681年,鲁、齐两国在柯地(今山东阳谷县境,武松打老虎的地方)会盟。鲁庄公的随行武官曹沫是个有胆有识的死士,等齐桓公落座之后,曹沫抽宝剑一把搂住齐桓公,用短剑抵住桓公肚子,说“既然两国会盟,讲究扶弱抑强,那么齐国鲁国以前的战争(鲁庄公护着公子纠与齐桓公夺位之战),齐国夺去我们的土地,今天就请归还了吧,否则,天下诸侯怎么心服。”

齐桓公本来就胆小怕死,这锋利的家伙顶在肚子上,装逼很容易被剖腹,所以他痛快地答应全部归还鲁国被侵占的土地。桓公说完话,曹沫就扔掉匕首,走下盟坛,回到群臣的位置上,脸色不变,言辞从容如故。

事后,齐桓公大怒,要背弃自己的誓约,管仲说:“不可。贪图小利来使自己痛快一时,却在诸侯中失去信义,失去各国的信任,不如还给他们吧。”这样,齐桓公就割还了侵占的鲁国领土,勇士曹沫因此被司马迁赞为千古第一侠客。

就这样,齐桓公怨恨蔡姬改嫁而向南袭击蔡国,管仲就寻找借口攻打楚国,责备它没有向周王室进贡菁茅。桓公向北出兵攻打山戎,而管仲就趁机让燕国整顿召公时期的政教。在柯地会盟,桓公想背弃曹沫逼迫他订立的盟约,管仲就顺应形势劝他信守盟约,天下诸候们因此归顺齐国,齐桓公遂成霸业。所以说:“懂得给予正是为了取得的道理,这是治理国家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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