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读《红楼梦》连载0047 袭人的判词

文/驭风

 

去庙里求过签的人都知道，求来的签一般写的都比较隐晦。几句谁也不跟谁搭尬的半熟的文言里，躲藏着你想知道的心事。老百姓很难看懂，怎么办？得找解签的给翻译翻译，是好是坏才能整个明白。

 

宝二爷看的这些判词，就有点像庙里的签，都是看不懂的谶语，警幻姐姐又矜持的很，你不问她就不说。所以，宝二爷看的稀里糊涂，放下那个，又拿起这个翻篇再看。

 

嗯，这幅不玩抽象了，这是幅“照相写实主义”作品，画了把鲜花和一床破席子。也写了几行字：

 

枉自温柔和顺， 

空云似桂如兰。 

堪叹优伶有福， 

谁知公子无缘。

 

宝二爷还是不明白写的是啥意思，大概是因为他是梦里人吧。但梦外的知道，这是花袭人的命运呗——宝玉身边的第一得力丫头，最早和宝玉XXOO的小姐姐，王夫人默许的准姨太太。

 

袭人，原名叫花蕊珠，小时候家里穷，就把她卖到贾府做丫鬟，改名叫珍珠，是贾老太太身边的“八大名丫”之一（鸳鸯、鹦鹉、琥珀、翡翠、玻璃、珍珠、文官、傻大姐）。这丫头是过去愚忠的典范，谁是她主人，她的眼里心里就有谁。一开始服侍贾母，中间曾被借调服侍过史湘云，后来被贾母送给宝玉，又被宝玉改名叫袭人，取自陆游的《村居书喜》中“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是铁了心要争“姨娘”保“名奴”的货！

 

如果说晴雯是黛玉的影，这丫头就是宝钗的影。因而“温柔和顺”，一心只想奋斗成宝玉的小老婆，平常也拿着“屋里人”的范儿张罗宝二爷的生活。比较能忍，和晴雯恰好相反，那个是惹事的，这个是压事的。曾被李嬷嬷当众无端骂一通“小娼妇”，顶多流七滴眼泪就气和了。被宝玉踹了窝心脚也不过掉下十六对半的泪珠就心平了。大毛病没有，为了能顺利当上小老婆，惯用打小报告出馊主意的方式灭了竞争对手，是王夫人安置在宝玉屋里的两个眼线之一，是明面的那条。

 

作为第一个和宝玉XXOO的女孩子，在宝玉被胖揍后，跑到王夫人那里装B，把别的怡红院里小姐妹们都当做勾引宝玉的狐媚，把王夫人凭空雷了一回，并获得赏识。在两条爱情路线斗争问题上，选对了立场，于是被提前享受姨奶奶的福利待遇。不过，忙和半天，连“守节”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嫁给了戏子蒋玉菡，与宝二爷终究无缘。

 

整个《红楼梦》里，这隐藏的很深的袭人，只有一次不冷静暴露出本来的泼妇嘴脸，就是在第77回，狂骂：“真真的这话越发说上我的气来了。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还有一次给王夫人出主意，很阴险的撺掇王夫人进宫找贾妃，以此来压老太太，最终坏了“木玉良缘”。

看87版《红楼梦》这一段的时候，风胖子心里一阵阵发凉，怎么也转不过这弯：这特么的“温柔和顺”的小丫头咋就这么狠呢？！

 

都是穷人家的苦命丫头，有点私心私意的也理解，不就为了在大户人家当一辈子奴才吗？

曾经有个女子说：“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泣，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说真的，和袭人比起来，您了还真不够自“贱”不息，差着距离，属于“下贱尚未彻底，小姐继续努力”。

 

看看袭人就知道了，人家是“宁愿当有钱人家的奴才，也不愿意做打工者的正妻”——为了这个目标，性情多温顺的丫头啊，愣是豁出去狠下心把最具竞争力的姐妹兼对手置于死地。

有时候，风胖子就琢磨：这和那个帮醉倒在宝玉床上的刘姥姥打马虎眼的善良姑娘是一个人吗？

 

不管怎么费劲心机，曹公随便的一笔，就让袭人把心机全部枉费：灭不过你的次序？第五回就灭了，“又副册”里，还是晴雯排了第一，袭人，你乖乖的当老二去吧。

 

猛的一激灵，人这一辈子明争暗斗的，图个啥啊？冥冥之中自有那一杆笔，你该是在哪儿就在哪儿，与其费劲心机的装孙子装B的争什么“次序”,不如好好的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