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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伊吾

去伊吾,去伊吾淖毛湖镇的胡杨林景区打工,起程在一个月前,那时袁总在胡杨林博物馆的装修已临近完工,多媒体设备安装和布展就迫在眉睫,与小郑踏上西去的列车已是922日的中午,但依计划,我们却都希望能在国庆前完工,甚至幻想着双节能回到西安度假。 

一路西行,一路秋景,就想起去年这个季节在酒泉“甘肃公路博物馆”施工的情景,瞬间觉得这个季节总有些相同,生命中总有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就象在酒泉的戈壁、祁连山的积雪与北大河的华灯意景里,我也曾幻觉过熟悉。而此次的伊吾之行,又似否可以找到前世的憧憬?

打工许多年,去新疆却还是首次,空旷悠远的新疆,瓜果之乡的新疆,淖毛湖的胡杨已在前方等我,我又将会直面怎样的场景? 

生长在中华大家庭,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你总有些挂牵,总有些渴望,也总有许多不曾到过的地方,但你生活在一个信息化的时代,一个立体交通的年代,你去与不去,到过与无曾到过,却总有一些意象漠糊在脑海里,相信每个人脑海里都有一个新疆,都有自己认知或想象的新疆,那是一块占居祖国六分之一土地的辽阔土壤,那些熟悉的名字与景物风光在每一个传媒,每一个城市的繁华里点缀着,处处都能随意撩拨人们的遐想。烤肉串、烤馕、新疆的大枣、新疆的葡萄干和哈密瓜,弹冬不拉的维族小姑娘与木垒里弹唱的木卡姆……你闭上眼睛,就可以品味到一曲篝火旁的维族或哈萨克音乐,隐约看到他们穿着鲜活的民族服装载歌载舞;或许你还可以联想到刀郎,联想到三毛和王洛宾,并至不住轻轻吟唱达板城的姑娘,而更多的还是丝路迷离与多彩的人文风物,是天山暮雪、塔河胡杨,是楼兰与黑城故城及神秘的罗布泊,甚至是喀纳斯、天池和坎儿井……

新疆确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新疆的故事,新疆的传说在生活里越聚越多,就慢慢给你的想象插上翅膀,记得许多年前读毕淑敏《大雁飞起的地方》,新疆的寂寥荒凉一瞬间就变得春和景明无比温馨;而两年前太白文艺出版社的曹彦老师送了我两本散文集,一本段遥亭的《野马天山》,一本是孟杨的《在戈壁深处行走》,又再一次用浓情的笔墨勾勒并刷新了我对西部之美的渴望。

在生活中你走不出新疆,一拨拨曾一同读书的同学参军去了新疆,一个个曾一起打工的朋友从南方打工归来又打工新疆,微信群里的朋友们聊天,说某小伙在新疆打工娶了一位维族姑娘,说那姑娘一百八十多公斤,腿比我们普通人的腰都粗,回家过年老公公一高兴给杀了头羊,结果媳妇给煮了个七成熟,媳女倒吃了个香,公公一餐吃的拉肚子拉了多日子,直到儿子和儿媳离家也没缓过来;群里的朋友聊的兴致高,说人家身体好是因为天天吃肉长大的,不天天吃的牛羊肉,喝的牛羊奶,嘴里还不停的嚼的奶疙瘩(奶酪),都是有营养的精华。

你不能不去听那些关于新疆的故事,因为你不曾离开生活,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吃葡萄干,是一位当兵的叔叔从新疆带回来的散葡萄干,因为葡萄干里有许多的沙子,所以是泡在水碗里边淘洗边捞着吃的,不曾想多年以后满大街都有了新疆的葡萄干,甚至连那种极诱人的切糕也走进了大街小巷。 

在深圳打过工时我与一位表兄离的很近,他在新都、港龙等多家酒店当过经理,后来回家购买了十亩果园,却依然放弃并去了新疆,最终在南疆包了50亩枣园并移民新疆,这一去也许就是一生了,一生会有多长?我突然间又想到两位去了新疆的先辈——我爷爷的爷爷和他的弟弟,两人在百余年前因家庭矛盾负气出走,随当年的官骡队(商队)西去新疆,终生未归。

从西宁到哈密一路,列车都是在夜里运行,及到到哈密,天色依然未曾透亮,在哈密的公交站等了许久,天明又在市里采购了一些电子辅材,坐上哈密通往淖毛湖镇的大巴时已是十一点多。哈密有通往淖毛湖镇的大巴几乎一小时一趟,早上前三班的票价半价,就只有25元,其它时段就是50元的全价,与两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相比,这样的车费还是很实惠的,只是路况时好时坏,一些山区路段坑洼不平,车速常常不足20,所以到淖毛湖镇的时候,已是晚七时许。(一路的景色暂不做记,辽阔的戈壁草原与逶迤多姿的山体远比不得宝鸡峡的生机,却比祁连间的丝路多了变异,时缓时急,时陡时坦。)

伊吾是哈密下辖的两县之一,全境地广人稀,19519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口只有两万多,而淖毛湖镇就几近占了一半,所以淖毛湖比伊吾县城更繁华,且拥有中国最大的煤化工生产基地之一——哈密淖毛湖煤化工厂,该厂属于世界500强企业新疆广汇集团,据传鼎盛时曾拥有上万名职工。所以淖毛湖镇的繁华在区间内就独占优越,有许多成熟的小区和十数家较有规模的酒店。

此前曾听闻过额济纳的胡杨,在乌海时也遥望过黄河滩头的胡杨,却总因为胡杨生活在遥远的地方而无法近距离直观,虽然故乡的白杨树长的又高又大,钻天杨长得比三层楼房还高,但直到去伊吾之前,我才认真的了解了一些胡杨相关,知道了胡杨本名胡桐,因叶片在不同生长时期各个不同,所以又被称为异叶杨,胡杨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原生物种之一,有着上亿年的生存历史,伊吾胡杨更是造型千奇百怪,被专家称为地球上树干造型最独特的胡杨,也是地球上树龄最高的胡杨,伊吾胡杨集中生存在淖毛湖镇的胡杨林景区,总面积有47万多亩,是世界仅存的三片胡杨林之一,也是中国境内分布最为集中的胡杨林。

在淖毛戈壁的深处,伊吾胡杨林景区的游客接待中心面西背东,三层高主楼外观被硕大雕塑造型包围,主体是十数米高的胡杨老人,雕塑延伸的脉络是千年胡杨盘枝错节的纹理,紧紧把配套的胡杨酒店、胡杨博物馆、各类商铺和航空旅游中心塑抱在怀里,一些灰色的水泥经过艺术化的整形梳理,就成了一座漠漠旷野里古堡般的艺术笔绘。

在城堡般的展馆里安装设备,整线调测,与许多尚未完工的工人们一起,自流平、真石漆、塑胶地板、灯光、灯箱、展柜展板、彩绘、沙盘、投影幕安装……每一道工序都结集着现代科技,每一个平凡的工人都树写着历史传奇,喷真石漆的小陕北、铺塑胶地板的湖南小苏、画彩绘的运城小朱,大家都在赶着施工,都在这不曾预期的戈壁里集聚,令人感受到的不只是大时代背景下的人艺与科技融洽,更兼有着时代文明下团结力量的井喷。

淖毛湖的风强劲且带着侵略性,一股一股的强风从天山与阿勒泰山的夹谷横冲直撞过来,把滩涂瓜田里的覆膜套袋挂满景区的栏栅,像密麻麻嗷嗷待哺的小白鸭,忽一会就会漫天飞起,直飘进胡杨林,挂满胡杨林的枝枝丫丫,黄昏的旷野里就我了些许招幡的萧瑟意景,大风越刮越冷,且一刮起来就三两日不停,工地上干了八个月的老杜说,刮风在淖毛湖是正常的,不刮风反倒不正常,淖毛湖的风总是刮三天歇两天,或是刮两天歇三天,虽然一年四季几乎不下雨,风却说来就来,随时随意。

上班后的第三天中午,我迫不及待的踩了单车冲进了景区的胡杨林,虽属正午,天气尚暖,风却并不曾停息,胡杨树的叶片少数微黄,大多还绿色正浓,在秋风里瑟瑟抖动着,正如古人所说的“看景不如听景”,淖毛湖的胡杨稀稀落落,每株间都有着不小的距离,极少有几株长在一起,偶有一株美感或能展示坚强的,似乎都已在网络里,漠漠无边的胡杨林,一望无际,却飘逸着残败凄凉的气息,没有一棵树是高大的,没有一株树是笔直的,更没有如擎似盖和所谓的冠盖如云,烈烈的风不息,干涸的沙砾不断飞起,秋天还不深,叶子还未黄,似绿非绿,似黄非黄,那一脉脉小叶片上的泡斑,我初以为是虫伤,试捏之坚硬无比,弄懂了才知道是胡杨碱,那些沙砾里的碱汁,不仅仅从受伤的树身浸渍出来,更从小小的叶脉挤渗出来,你看到的是无数诡异扭曲的树身,无数残败干枯的树身,在一堆堆沙土间被风洗得发白的枯树身,突兀狰狞的贮立在胡杨冢,当然你还可以看到一些芦草,一些特异的沙漠植物,有些甚至从柏油路面上挤拼出来,挤出傻傻的绿意,这时候你已无需再设身处地的去感知什么是生命的苍桑与凄凉,所有被称道的坚强,都浸透着苦碱般的辛酸泪水,而许多人都愿意去观瞻泪水,去在泪水里寻找活着的勇气和力量。

我们的工程并未能如期完结,一个小小的电子配件走物流往往半个月也无法到达,而千里迢迢到伊吾淘金的内陆商人,也渐渐的安于闲适,宁愿意在八天的长假里关门休息,也不愿为客商急人所急,当国庆和着中秋的双节莽然而至,胡杨节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局,在旅游中心前的广场上,一些演艺装备拉来了,简易舞台打起来了,一些小吃铺子陆续入驻,几匹披戴了鞍垫的骆驼也被从淖毛湖农场里牵了过来。

节会一改往日的萧条,却也并不是想象的那般熙攘,虽然也来了一些游客,三三两两的旅游大巴间或间拉一些游人过来,许多内陆自驾游的游客也趁着节假日慕名而来,但人气最火的时候满广场游客也许还不足上千,节日也显得不愠不火,摆摊的老马送我一枚很甜的哈密瓜,他说他上世纪六十年代逃荒从山东潍坊来到淖毛湖镇,如今已是地地道道的淖毛湖人,儿子、姑娘、以及儿媳同他一样都在广汇上班,自家的地都包租给了别人,老马说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他们还种小麦、玉米、红花甚至油葵,从1996年之后却都全种起了哈密瓜,因为种瓜的效益好,许多外地人也来承包,所以本地的农民也就不再种地,而是把地租给从甘肃等地来的瓜农,一亩地包承出去,最低一千元,最高可以收到两千三百元的租费,所以坐地收银总被种地强,淖毛湖的人大都是外地来的移民,比内陆赚然容易,所以往往来一个,不几年亲戚朋友就会来一堆,跑出租的小王就是,他说他们一个小区几乎全是甘肃定西人。 

提及呼呼不至的大风,老马说现在已好多了,必竟越来越多的人造林,风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在他当年初来淖毛湖的时候那风才叫大风,大风来的时候,连毛驴都会跪在大树下躲避,一些胳膊粗的红柳树会被吹的连根拔起飞向半空,常有拳头大的石块也会随风飞来,躲避不及就会被砸伤。

说起外来人口多的话题,就躲不过河南人,河南人在全国到处都是,老淖湖也和新疆的其它地方一样,有许多河南捐建的公共设施和捐献的校车,老杜在淖毛湖呆久了,对这里情况很熟悉,他说某次去一个村子,那个村子生活着维、哈两个民族,他与少数民族兄弟聊天,就问说你们那个民族的人更厉害,那位少数民族兄弟一指附近的小区说:“河南人最厉害”。老杜不解,那位兄弟就告诉他,他们两个族的群众加起来才七百多人,而旁边短短几年兴建起来的那个村落,却已生活着三千多河南人,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少数民族比较耿直,即使今天动刀子要杀你,也是事一过就了,河南人却会记老帐,要说真与你结了怨,可以天天缠,慢慢磨,直至烦不胜扰,彻底服输。 

中秋节那天的黄昏,工地上迎来了难得的一次加餐,晚饭后我突然想到淖毛湖的乡间转转,看看附近农民的生活,因为老马曾告诉我,向西走几里跨过一条公路,再往前两公里就有村庄,于是我与同事小郑借了老杜的单车,一口气冲出了景区,从宽平的马路冲向有些破败的乡间公路,这时候西边天山顶的晚霞已显暗淡,所有的积雪都变为苍青色,近似满轮的圆月已轮廓初显,在瑟瑟的秋风中,胡杨林越来越稀,道边人工栽植的榆树都向东偏着头颅,大风已改变了它们的身姿,习惯已成为常态,树和人一样都懂得逆来顺受,都明白要活着,就得顺风势,芦草依然是最常见最茂密的草,它们长的与其它地方几乎一模一样,仔细地察看,连传说中药王爷尝百草在芦草尖留下的独特牙印也与内陆无异,想来必然根深蒂固,盘枝错节;道边的瓜田连绵,却已了无生机,这个季节里未曾被采摘的哈密瓜依然满地爬着,显然它们已经成了弃儿,一些毛驴和牛依然在暮色里咀嚼着生活,它们不会像内陆一样拥有屋舍,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必将坚守一生,但周围里除了一两家简易木垒外并无农庄,没有看到一个村委的礼堂和小店,我们已走出很远了,夜色越来越暗,就不得不带着遗憾返回了景区。

又一场大风刮起来了,天气明显降温,微信群里淖毛湖的出租司机们不断交换着信息,口门子下大雪了,交警已封山了,着眼景区远方的胡杨林,似乎在一夜之间,胡杨的叶子一下子黄透了,漫山黄遍层林尽染的意象一下子给人一种凄凉之美,尖厉的西风打着忽哨旋过景区的门洞,在门内也能听到门外风的啸叫,我很想拍下胡杨老人头顶那几只黑乌鸦,它们是这里最美的精灵,在风中平平稳稳的展动着绸缎般漆黑的翅膀,华美的盘旋,对暴虐的风暴似乎视而不见,那种坚韧,蔑视肆意的无畏,比风中的胡杨显得更为优雅和恣意,可惜的是它们总在我不经意间飞起,在倏忽间远离,而我却只有在上下班的间隙路过它脚下的广场。

西风呼呼卷云宵,胡杨呜呜叶鸣哨;

红柳芦叶相和应,宛若千豕挨屠刀。

华灯辉冷道若洗,月隐月现月迷离;

天山苍苍底色灰,漠漠戈壁无生机。

某一天早晨,早起到胡杨林里转悠,我突然发现节会上的五匹骆驼站在那里,我走近它们,它们漠然的望着我,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么庞大的动物,我却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憨厚的骆驼只所以一直站在那里,是因为它们被绳缚了双脚,它们的鼻子上兜着鼻环,两只前脚被绳索捆在一起,只能原地直立或静卧,饥饿让它们挣扎着去揽嚼最近处的胡杨叶和沙棘草,但每每总是那般的不易,在白日的节会上,它们顺从的响应着主人的驱使,在赶驼人的手势下卧倒,把寻找快乐的游人接上背,然后随着赶驼人的手势起立,行走,一圈圈行走,让游客们尽情的逍遥,快乐地拍照,夜晚它们就会被牵进胡杨林,缚了双脚,在烈烈的西北风里忍受一夜又一夜风刀霜剑的煎熬,生命是如此的苍白与无赖,活着是那般的麻木无力,这个世界,在这茫茫戈壁,只要你还活着,就不得不接受自然的蹂躏,你逃无可逃,你改变无力。

决定离开伊吾的时候我还未真正的走进伊吾,就象我未曾真正的了解新疆一样,伊吾县城我也只是在车窗里窥见过一缕迹痕,岁月如流水,我是流水中的漂舟,总渴望上岸,打了无数的旋却发现还在原地,该是回家收苹果的时候了,记忆里九月的谷穗早无比饱满,颠沛奔命于苟且中,你就不再是独立的自己,虽然伊吾最美的季节才来了,但我却只是个过客。

在返程的大巴上再次深深地打量戈壁山莽间的伊吾大地,就突然发现,伊吾并不只是胡杨林,伊吾是广阔的伊吾,伊吾的美是多彩的,许多人冲着胡杨从伊吾失落而返,却不知是现实的资讯误了自己,照片往往并不真实,文字也可以诗意唯美,朋友圈的晒幸福,常常借用的是美颜相机,却没有人愿意揭开伤口给你看自己的丑陋,你看到的总是片面的,你做了人云亦云的应声虫,却稀哩糊涂的丢失了自己,我们无法否认,胡杨确实是一种震憾灵魂的坚强物种,它适应环境的能人惊绝世人,但这个世界许多赏心悦目的风景更处于山柔水缓的谷地,更处于温馨和暖的温室,即使在伊吾的山间,伊吾的谷地,也有更舒缓的空间,更为漂亮的物种生存,伊吾或许更想在别的地方大做文章,但因为秋天的胡杨叶会黄,会红,胡杨的文章做起来比做别的容易。

与淖毛湖的胡杨相比,苇子峡的红叶其实才更为美丽,更加明媚,苇子峡十数公里的道旁,十多米的宽的杏林是最美的好色,但只有你路过苇子峡,你才会明白秋天的杏叶可以那般美丽,并肩成排的杏林,亲密相间的叶片,却竟然红的似火,黄的如葵,且有绿如翡翠,那一树树相同的杏子树,一树树不同的色彩泾渭分明,那夹道飘彩的杏林呀,那花团绵簇般的杏林,绵绵延延,托映着黑峻峻的山,蓝盈盈的天,在九月的寒秋里,把视野里最美的诗意点燃,其实你看到了美,你也同时看到了寒,你可以看到杏林里用来浇灌的塑胶水管被一排排冻裂,爆管后的水流冻成凝结的烟花般的冰挂开放在杏林间,这时候你的心就至不住有些抖索,一下子揪紧,美来的这般不易呀,而大自然又是如何狠得下心收割这金秋美色? 

车过盐池,地势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山夹道而至,雪缤纷踏来,你会发现道路的两面山山不同,一样的山,不一样的雪景,全在于雪的厚此薄彼,挥洒随意,东山的山脊通白,如白漆浇顶,逶迤绵延,雾霭重重,西山上却雪衣似纱,朦朦胧胧,一些地段黑的山与白的雪随意勾勒,网纹纵横,有些若白色的粉汁浇渗进黑色的肌理,有些似大树的根须盘挤进土壤里,更有许多雪与山、山与雪的交替叠染,随意随机,无序中有序,有序中错杂,时而掩映沟渠,时而黑白分白,苑若丹青妙手的涂鸦,诗随意转,景随风来,这时候你会发现雪景的妙处并不在雪的多少,就那么薄薄的一层,轻轻的点缀,那些突兀漆黑的山头就瞬间有了灵气,那怕似一片水渍、一些裂隙、一缕涟漪,轶或几缕云彩、一片繁花,就罗列的恰到好处,织绣得和谐自然。

再向前到前山地带,雪已薄若烟纱,雪松却越来越多把白雪踩在足底,那些直而秀的雪松,那些枝叶微黄的雪松,在黑乌的,覆盖着白雪的山头,因地形地势而异,塑造着不同的气势不同的场景,有些雪松生长在山间的沟渠,如千军万马踏着积白奔突而来,给你的视野以直觉的撞击;有些雪松却生长在山顶,似性格不驯者的漆发,根根直立;口门子的雪松却一团一团挤在一起,在九月刺目的光影里,在白皑皑的雪山腰挤成一片深粉,从远处望去,恰若一块块布满蜜蜂的蜂巢,蠢蠢欲动,似乎会漫天而起。

这里的山突兀,这里的地名也怪,或许通过那些地名你就会明白,生命在此间的存在是何等的不易,怪坡、寒气沟、寒山寺、鸣沙山……无论是如何的奇,或是如何的怪,都缺乏“春城”、“烟村”一类的温馨,然这其间也有很诗意的名字存在,譬如“蝴蝶谷”,想必在某些年代蝶如花树,蹁跹若云彩,但这个季节肯定没有,这个季节的草原也在一片积白了隐匿了存在,只有无数的马匹,无数的牛羊,在雪地里以蹄足踢踏着冰雪,刨食着草根,而许多大鱼大肉的人或许并不知珍惜。 

重读伊吾的历史,读匈奴的历史,月氏的历史,柔然的历史,回鹘的历史……你似乎也读懂了胡杨的历史和人民的历史,历史是风雨的历史,是生与死挣扎的历史,而改写历史,却常常只需一场秋风,那些黄叶终将落去,一个春天也定会回还,而时代的风却正越来越暖,戈壁荒漠里也越来越多生机盎然,我却只是随风掠过的一只劳燕,遐想着在春天里还能够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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