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卢学连
常常想起牺牲的战友张振霞排长。
1984年，我们二机连到师部执勤，连队兵分四路，连长带领一排在师弹药库执勤，指导员带领二排在师油料库执勤，副连长带领驭手班留守，副指导员带领三排在师军需库执勤。当年10月，我从师卫教队结业后回到连队当卫生员，跟随连长在师弹药库。
84年11月的一天，我步行十多里到师油料库办事，在二排宿舍，文书张仕旺介绍说：“张排长。”我立正向张排长敬礼。文书张仕旺接着说：“卫生员。”张排长回礼，就这样和张排长相识。后来听说，张排长是山东莘县人，莘县是张海迪家乡，80年入伍，81年考入济南陆军学校，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84年毕业分配到二机连二排当排长。不久，又调到一排当排长，带领我们在师弹药库执勤。我们师弹药库座落在深山洼里，周围都是大山，只有一条10多公里石子路通向公路，满眼都是青山和大树，多少天才能看到一个人。
记得85年1月的一天夜里2点多，下着大雪，地上白茫茫一片，我和文化教员简勇在岗亭站岗。张排长来到岗亭说：“冷吧。”我们回答：“不冷。”张排长说：“文化教员你在这里站岗，我和卫生员到弹药库周边看看。”我说：“是。”随后跟张排长冒着大雪在膝盖深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巡逻，张排长边走边说：“夜深人静，又下着大雪，是犯罪分子作案时机，我们要加强巡逻，提高警惕，及时处置突发情况，保证弹药库安全。”我边走边听边注视围墙周围动静，弹药库有两个足球场大，我们走了约半小时，回到岗亭，全身都是雪，相互拍打完雪，接着站岗有点冷，但心里踏实多了。张排长几乎天天深夜带领我们巡逻，保证了弹药库安全。以前也有执勤分队，排长最多是查岗，象张排长带领战士巡逻比较少。
张排长除了带领我们执勤外，还搞好养猪种菜，改善我们的伙食。他组织我们开辟菜园，带着我们从几公里外的地方用板车拉土回来，在沙石上铺上黑土，再加上猪粪，整理出一块菜地，我们种上黄瓜、茄子、辣椒和西红柿等时令蔬菜，到了夏天瓜果飘香，很是喜人。我们还用剰饭剰菜养了两头猪，半年功夫猪长得膘肥体壮。当年，养猪加上种菜收入达2000多元，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那时排长每月工资50多元，年收入600多元，2000多元相当于排长3年的工资。
85年3月的一天，我们接到师部命令：“泰山林场失火，你们立即到现场扑灭大火。”火情就是命令。张排长集合全体人员带着铁锹和扫把跑步到火灾现场，有的战士用扫把灭火，有的战士用铁锹在着火中心区周围铲除花草，形成隔离带，阻止大火蔓延。接着兄弟部队赶来增援，在大伙共同努力下，很快将大火扑灭，保护了林场树木，保护了国家财产安全。团里给全体“参战”人员每人记团嘉奖一次。
85年7月，二机连奉命赴滇作战，在战斗动员时，张排长说：“我把你们带过去，也要把你们带回来。”经过紧张、艰苦的3个多月临战训练，11月的一天，张排长带领一排接替某团7连二排的“787”高地，“787”高地是我军前沿阵地最突出的部分，与越军“789”高地相距50米左右，双方说话都能听到声音，是越军眼中钉肉中刺，欲拔除而后快。张排长带领全排上阵地后就开始摸清敌情，熟悉地形，加固工事，严防死守。在坚守阵地的4个多月中，他带领全排打退了越军多次小股偷袭，牢牢守住了阵地。86年4月的一天早晨，越军对我前沿阵地全线炮击，炮声隆隆，震耳欲裂。“787”高地尘土飞扬，地动山摇，1小时后，越军炮火向纵深沿伸，张排长命令全体人员跑步进入阵地，他们刚进入阵地，发现越军从左右两个方向冲上来，最近的离他们只有40多米，机枪、冲锋枪、手榴弹瞬间开火，弹雨如飞，双方打成一团，同时张排长呼唤炮兵对“787”高地前沿之敌火力拦阻，阻止敌人增援，在我步炮火力协同打击下，越军死的死，伤的伤，丢下30多具尸体灰溜溜跑了，同时，一排也伤亡较大，牺牲8人，负伤10人。张排长利用战斗间隙，立即把人员重新编组，加固工事，准备弹药，随时打击敌人第二次冲击。越军见第一次冲击受挫，恼羞成怒，炮兵对我“787”高地第二次急袭，张排长命令值班人员注意观察，其余人员进入猫耳洞。一会儿，越军炮火向纵深延伸，越军再次发起冲击，张排长边指挥战斗，边请求炮火支援，同时请求兵力增援，越军见攻击受阻，又用炮火对 “787”高地地毯式覆盖，阵地上爆炸声不绝于耳，硝烟滚滚，不幸一发炮弹落在张排长身边，掀起层层巨浪，他头部和胸部多处中了弹片，……。随后，四连副连长带领一个排及时赶到“787”高地，再次打退了敌人进攻，战斗持续到中午，阵地慢慢平静下来。战后，张排长被追记一等功。
我们从前线撤回营房后，一次，我路过二机连门口，看到张排长妈妈站在门前，空洞的眼神，我想此时此刻她一定在想她儿子张振霞的往事，欲哭无泪，泪流干了，我不忍多看一眼。
张排长，您在天堂还好吗？前些日子，我们很多战友重回老山，老山已经成为风景区，青山绿水，树木葱茏，鸟语花香，蓝天白云，祥和宁静，您和那些长眠于老山的战友应该很欣慰。
作者简介
卢学连，淮安市烟草专卖局（公司）员工。1983年10月参军入伍，1985年8月至1986年6月参加老山防御作战，1999年9月转业到楚州区烟草专卖局（分公司）工作，2007年3月到淮安市烟草专卖局（公司）工作。先后在《中国烟草》杂志、《东方烟草报》和党建网发表通讯、言论和散文近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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