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修建巴拿马运河期间，黑人和华人劳工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
黑人和华人劳工没有正式宿舍，只能睡在帐篷或者铁路车厢中。
由于当地疟疾横行，防蚊工作相当关键。
但是，运河区大多数黑人和华工并不居住在防蚊的建筑里，面临着疟疾等传染病的威胁。
美国人却认为黑人和华工就喜欢这样：
“要么喜欢廉价的旅店，在那里他们晚上像许多羊一样挤在一起，要么就按照当地人的方式住在草棚里。只要他有一个屋檐，有一两根山药吃，他就满足了。”
在这般艰苦的条件下，数万劳工因此丧命，不少华人更是被羞辱性地称为“猪仔”，遭到贩卖。
那么，美国人为了修巴拿马运河究竟多“努力”？黑人和华工究竟多么的悲惨呢？
（修建巴拿马运河的劳工）
弹压英法、谋划暴动：偷运河的美国很努力
巴拿马运河不仅仅是一条连通两大洋的河道，更是数万名劳工长眠的乱葬岗。
从16世纪开始，西班牙统治者为了更好地控制美洲殖民地，便开始在美洲寻求天然的通航水道，而巴拿马地峡率先映入眼帘。
后来，随着西班牙殖民帝国日渐衰颓，对运河殖民地的控制力下降，他们开始停止对地峡区进行考察，运河开凿权也被英法等列强所攫取。
美国争夺运河开凿权的念头是从19世纪初期开始的。
（美国强权的发起者——亨利·克莱）
早在1826年，第一届美洲国家代表大会中，美国代表亨利·克莱就指出：
“运河应该保持中立，坚决不能让一个国家独霸运河，运河要对世界各国保持开放。”
这时，美国染指巴拿马运河的野心已初见端倪。
到19世纪末，美国发展成为一个世界大国，随着其实力的增长，美国需要重新定位自己在世界政治舞台中的地位。
美国为加快对拉美和亚洲地区的掠夺，就需要先将对美国的军事和贸易都大有裨益的巴拿马运河收入囊中。
此刻，美与西欧列强争夺地峡的决心已是铁板钉钉。
（美国总统麦金莱）
正如1898年，美国总统麦金莱所言：
“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有必要通过修建两洋运河来推动我国东西海岸的联系和发展。”
美国要独占运河的开凿权，有三个主要的障碍，分别是：
与英国签订的《克莱顿一布尔沃协定》的条文制约、法国的巴拿马运河公司和哥伦比亚政府对于运河的一贯态度。
此后，美国要做的就是逐一消除这些障碍。
1850年美英之间签订的《克莱顿-布尔沃协定》成为美国独霸运河的主要绊脚石。
当英国深陷南非布尔战争无法抽身之际，英国为顾全大局开始对美洲采取收缩战略，美国抓住时机，在1901年与英国正式达成《海-庞塞福条约》协定。
通过这项条约的签订，英国完全放弃控制巴拿马地峡，并承认美国对巴拿马地区的霸权，美国获得了修筑、经营和管理运河的权利，这意味着美国对英国外交的一次完全胜利。
虽然在运河的修建问题上还有法国公司这一障碍，但它已经濒临破产，对美国构不成太大威胁。
（修建巴拿马运河的劳工）
通过美国官员的游说，双方很快达成协议，最终美国用4000万美元，购得法国运河公司的运河修建、开凿权。
巴拿马运河属于哥伦比亚政府的管辖地，接下来美国需要做的就是采取“大棒政策”来压服哥伦比亚。
1903年1月22日约翰·海逼迫马斯·埃兰签署了《海-埃兰条约》，但美国提出的无理条件引起哥伦比亚人民的强烈不满，哥伦比亚国会最终拒绝批准条约。
但美国并没善罢甘休，它和巴拿马代表布诺·瓦拉里唆使巴拿马分裂主义者在巴拿马发动政变。
十个月后，在美国的精心谋划下，暴乱如期发生。
当天晚上，巴拿马宣布从哥伦比亚国家中独立，第二天宣布成立巴拿马共和国。
这是美国为了一己之私而制造出来的“地峡国家”，至此美国成功地攫取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但这一事件也被后人看作是“不光彩的丑闻”。
（巴拿马运河）
然而，这仅仅是“不光彩的丑闻”的开始——为了修建巴拿马运河，美国逼死了数万劳工，其中不乏华人劳工。
黄热病横行：劳工损失惨重
美国修建巴拿马运河之前，法国已经在1881-1889年进行过尝试。
但由于黄热病造成的劳工大量损耗，法国步履维艰。
疟疾和黄热病使热带成为“白人坟墓”。
对此，美国选择强征劳工，黑人和华人成为主要的对象。
由于没有治疗黄热病的手段，如何应对黄热病是美国接手巴拿马运河需要面对的挑战。
（黄热病）
留存的文献记录显示，16、17世纪，热带地区令人闻风丧胆的黄热病就在欧洲大兴风浪，扫荡了西班牙和意大利，甚至触及法国和英格兰。
黄热病导致的死亡总人数并不比疟疾等疾病多，但致死方式十分可怕。
病患会吐出黑色的呕吐物——black vomit，令人联想起黑死病人的部分症状，或许这加深了人们对黄热病的恐惧。
黄热病几天内就能带走一个人的生命，这种生命流逝的速度带给人们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因此当一个地方爆发黄热病疫情时，往往会引起大规模恐慌：
“许多人将自己的城镇封锁起来，不让外界接触，以避免传染；其他人则逃到乡下，直到冬天的霜冻使疫情结束。”
（黄热病病情演进图）
自十七世纪以来，巴拿马是西班牙太平洋贸易的主要港口。
美国决定修建巴拿马运河后，当地经济愈发繁盛。
然而，繁荣的商贸互动意味着频繁的人员流动，这为疾病的流行埋下祸根。
巴拿马地处热带，环境适合蚊子的繁殖，400年来源源不断的、未免疫的欧洲人穿过她的边界，为黄热病的发展和维持创造了理想的条件。
百年来，这个地区一直被认为是美洲最不健康的地区，“第一大害虫洞”，“蚊子天堂”，“一个让旅行者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之地”。
1908年3月15日，《纽约论坛报》的一篇报道中提到了修建中的巴拿马运河：
“地峡肯定总是受到黄热病和'疟疾’的侵扰……世界上没有其他地方'集中在一个地方有如此多肮脏的疾病，如此可怕的道德和身体上都可憎的粪便。’”
（黄热病病人）
地峡“是各种恶性疟疾栖息地的代名词，黄热病是死亡率的有力因素……运河区的地形和普遍的气候条件，使该国过去成为疟疾和黄热病昆虫宿主的理想滋生地”。
繁重的劳动和湿热的天气，加上美国人的残暴，修建巴拿马运河的劳工大量死去，但美国人仍然蛮横地推动工程的进展。
面对大量的劳工损耗，美国选择通过征兆源源不断的黑人劳工和华人劳工维持施工进度。
一位曾经在巴拿马逃离的工人描述：
“第一次在工地停留时，墙壁上散发着污秽和潮湿的气息……他们告诉我，在我住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在两三个月前才死于黄热病……”
当劳工从车站去运河修建地的时候，马车好几次陷在泥里，每逢雨季，主要街道总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垃圾。
尽管美国的医疗技术已是高超，但在巴拿马修建运河时，最好的医院系统对黄热病和疟疾的受害者只能提供更多的同情。
（黄热病在美国加州流行）
随着舆论的发酵，美国迫于压力，还是开展了“灭蚊行动”，但这对于劳工们而言，只是噩梦的又一个分支罢了。
巴拿马地区河道横行，在户外检查水体情况十分艰难，检查人员只能徒步穿过繁茂的树林，并在短时间内检查大量的地方。
除了检查任务本身繁重外，检查员在工作时的着装体验也很糟糕。
大部分黑人劳工在浅水区进行检查时，穿卡其布、厚皮鞋、硬邦邦的猪皮紧身裤，运河区天气多变，他们一天可能会被淋湿好几次。
少数黑人劳工一整天都要穿着“时髦的”测量员靴子，在软泥底的泻湖步行和工作，这甚至比浅水区的工作更加令人疲劳。
几乎每一天，都有黑人因为劳累而死去。
（感染黄热病的黑人）
除了让黑人劳工检查水体，美国官员还让黑人充当吸引蚊子的诱饵。
1908年6月，在湿地沼泽边缘的暗黑山，有不少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员在山顶住了好几个星期，他们患了非常严重的疟疾热。
后来，黑人劳工也到达了该地区，这些工人居住的地方位于同一座山脚下。
有一天，一位医务人员向上级报告，他前一天晚上在一个黑人病人身上放了一个蚊杆，早上他抓到了大约有50只蚊子。
后来在开凿巴拿马运河的工作中，美国人也越来越多地使用这种方法。
因为蚊子非常多，最开始使用这种方法时，由于网内蚊子太多，黑人劳工们从网下面爬出来后，绑住了蚊帐的底部。
即使对那些习惯了经常被咬的人来说，情况也可能难以忍受。
（黄热病如今仍在非洲流行）
因此美国卫生官员强调：
“需要非常有耐心的黑人在蚊子栏下当诱饵！”
美国人认为，这个职位对黑人特别具有吸引力：
“在牙买加人看来，睡在舒适的床上却能得到全额工资，这几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有命赚，没命花，才是这些黑人劳工的真实写照。
但是，受苦的不仅仅有黑人，还有无数的华人劳工。
华工的悲惨遭遇：本欲淘金，结果沦为“猪仔”
19世纪五六十年代，珠江三角洲一带的农民掀起了美国淘金热的浪潮。
人们纷纷卖地借债，远渡重洋，追逐淘金发财的梦想，结果不少人被美国诱骗到巴拿马修建运河，埋骨他乡。
1848年，加利福尼亚发现黄金的消息迅速传开。
（淘金的华工）
矿业的发展带动了美国的西部大开发，加州对劳动力的需求日益激增。
美墨战争后，墨西哥裔劳工渐渐离开了西部，加州出现了“用工荒”。
当时，白人劳工的价格很昂贵，他们的平均日薪大于4美元，而一名华工的平均日薪只要1美元。
为了解决“用工荒”的问题，加州的劳工公司开始将目光转向中国，寻找新的劳动力来源，进行各种形式的招工宣传。
珠三角是中国晚清时期对外贸易的重要门户，在美国加州发现黄金的消息，最先传到了这里。
一些淘到金子的中国人会将金屑捎回家乡，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在大洋彼岸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这一消息给困苦中的珠三角百姓带来了希望的曙光，他们希望到大洋彼岸追求财富，提高社会地位。
（在美华工）
跨越太平洋的航程极其艰辛，而且险象环生。
前往加州所需的航行时间每一趟都不相同，完全取决于天气状况，从广州出发前往加州的航程一般需要四到八周。
乘客通常吃不惯船上的食物，食品的质量也无法保证，人们身上的体臭与货物的味道夹杂在一起。
由于船内脏乱差的卫生环境，客舱也是疾病的高发地，很多华人还没到达加州就已丧命途中。
赴美的华人以男性为主，他们出国时将妻子和孩子留在家乡。
在19世纪，华人劳工的性别比例失调问题更为严重，许多男人被迫过一辈子单身生活。
由于缺乏归属感和亲情，华人内部存在着一些不良现象，比如嫖娼、吸食鸦片、赌博、斗殴等。
（在美华工）
在这些移民中，很少有女性移民。
对于大多数到达美国的中国女性而言，她们迫于生计，大多成为了妓女，供男性富商享乐，生活苦不堪言，在林荫街的小屋里过着凄惨的生活。
为数不多的其他妇女被自己的丈夫当作“珍贵的宝石”保护起来，唯恐自己的妻子暴露在大街上。
被拐骗到巴拿马后，华人劳工被称为“猪仔”，这全是一种歧视性的称呼，来源于美国的排华浪潮。
不少“猪仔”被视作商品，随意地供人买卖。
其实，美国社会中隐藏着积蓄已久的排华情绪，只需一个火星就可以被点燃。
排华事件的背后隐藏着美国社会长期以来的顽疾——种族主义。
（美国颁布《排华法案》）
华人与当地白人有着不同的外貌特征、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往往被排斥于主流社会之外。
华人常常被贴上罪恶的标签，与鸦片、娼妓、暴乱和犯罪等划上等号，各种戏谑嘲讽华人辫子和服饰的声音更是屡见不鲜。
种族主义者将“白人至上”奉为传统。
他们坚持种族优越论，认为不同的族裔之间是有差异的。
19世纪的美国社会正是种族主义盛行的时期，虽然林肯的《独立宣言》宣布了黑人的解放，然而包括黑人在内的有色人种在社会中依旧无法获得平等的公民权利。
一些劳工走在大街上，就会被美国人砸石块。
这类袭击事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作案者以白人青少年为主。
华人劳工们很容易受到伤害，因为他们每天都有固定的路线，每日都会穿过特定的人口密集的白人居民区。
（修筑铁路的华工）
劳工们无法追赶攻击他们的人，他们得准时上工。
白人区里私人住宅的栅栏和院子为施暴者提供了藏身之处。
白人男孩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发动突然袭击，严重威胁华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再加上疟疾、黄热病的侵扰，身体疲惫的华人劳工又得不到休息，意外死亡也是常有之事。
当运河修建完成时，这些劳工就被随意丢弃，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少华人劳工只能绝望自杀。
结语：
19世纪末，美国对于西部边疆的开拓已经宣告结束，加上内战结束后工业化、城市化高速发展，后来居上成为世界第一工业国。
（西奥多·罗斯福）
20世纪初，西奥多·罗斯福上台后，信奉扩张主义外交政策，力图扩大美国在拉丁美洲的影响力，修建巴拿马运河为其重要成就之一。
然而，这一成就的背后是以十万劳工的性命为代价，是数万华人劳工孤独终老、难归故土。
美国通过国家实力，从巴拿马政府手中获得了运河区，建立了自己的殖民飞地，成为该地区的绝对统治者，而白人毫无意外继续保持统治阶级的地位。
过去通向现在，系统性的歧视与压迫在任何时代都存在，这其中的意味，值得任何对社会发展感兴趣的人深思。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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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rgas, William C. Report of Sanitation Department of Panama[R]. Washington: U.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07-1913.
Mason, Chas. F. Report of the Department of Health of the Panama Canal[R]. 1914-1915.
Garvey, Amy Jacques. Garvey and Garveyism[M]. New York: Collier Books, 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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