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期《十三邀》采访锺叔河，锺老谈到一个人的“才、学、识”都很重要，是一体的，但也有侧重。说到教师这个知识分子群体，锺老强调的是“学”，“要懂得多一点，传道授业解惑。其它的素质当然要有，但是最重要是以学见长。”
这让我想起钱理群先生也谈到过相似的观点，他说“有什么样的教师，就有什么样的教育；语文教育改革的成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语文老师的文化、精神素质和主动精神”，“什么是教育？就是爱读书的校长和爱读书的老师，带领着学生一起读书”。
我们谈到今天的教育，感到问题重重，学校的问题、家长的问题、学生的问题如乱麻一般。去年的“双减”让大量培训机构倒下，带来的效应恐怕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验证。从学校到家长再到学生，有没有从中感受到如释重负又另当别论。今年则是“教材”出了问题，且连续关注下来就意识到这已不是短时间内的问题，更不是简单的艺术眼光和风格的问题，“意识形态”这个词高频地出现在相关新闻中还是很罕见的。
在一则相关评论中，有一条是我特别认同的——“教育是用来铸魂育人的”，“国立根本，在乎教育；教育根本，实在教科书”。可以说，把教科书的重要性和地位放在怎样高的位置都没错，这一点是需要当下国人达到共识的，尤其是能够影响到教科书编写的相关人士。
无论是锺叔河还是钱理群，都强调了“读书”的重要性，特别对教师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可是细想，这难道不应该吗？
过去的很多年里，每到“世界读书日”，人们在朋友圈、微博就会晒出自己读书的照片，各大媒体也会紧跟着贴上各种推荐书单，一片热闹的场景会让人产生幻觉——爱读书的人很多很多，只是平时不表现罢了。
讲实话，我不太相信。
每年带学生，很大的一个感受，无论他们是大文大理还是艺术生，一个三四十人的班型能有四五个酷爱读书的学生就已经是奇迹了。我们的学生很辛苦，在繁忙的课业之间劳累奔波，他们说得最多的理由就是“没有时间”！作为老师只能表示同情。然后呢，接着去想，真的是“时间”的原因吗？恐怕并非如此。有多少学生在这种劳累奔波中依然可以抽出时间打游戏、刷视频，这就说明“没有时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我认为根本在于钱理群先生所讲的，如果没有爱读书的校长和爱读书的教师，我们怎么可能培养出爱读书的学生呢？
当然，我这里谈的只是学校教育。在一个家庭内部，如果父母爱读书，孩子大概率对读书会很有兴趣。事实上，我所见到的爱读书的学生，大多属于此类。
回到学校教育上来。今天我们的中小学教师很不容易，要完成的工作内容远远超出了教师的范畴。你可以理解为时代在变化，教师也要适应时代变化的需求这类冠冕堂皇的说法。可是，当我们溯本清源，去追问一句“教师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变得清醒一些，然后能够理性地思考和行动呢？
其实，常常很惭愧，作为老师，大多数时间里教给学生的都是如何做题拿分；其实，常常很尴尬，作为老师，有时候讲一些立德树人的内容却被提醒“讲点有用的”。
我经常推荐书，经常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表情，甚至听到“惊呼”一本书“竟然这么贵！”于是，我要试着解释为什么买书、读书是最划算的“投资”，为什么书是性价比最高的商品。然后发现，当听到“投资”、“性价比”这些词时，好多人的表情终于活动了起来……
我也时常感到惶恐，总怕跟不上新一届学生的思路，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了，书读得还是不多。锺老和钱老的话更是如警钟一般，会提醒我，当一个老师没那么简单。
在采访锺叔河先生的结尾，片子引用了一段周作人的话，我想，把他当做教师的座右铭亦未尝不可，虽不能至，也心向往之。
喝了一点啤酒，竟然晕了，写得语无伦次，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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