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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百科全书”,被称为东方之子的李先生去世了

 李学勤 


没有文字就没有人类思想文化的流传。

 ——李学勤

李学勤被认为是“少有的古文字通才”、“百科全书”式的学人。

他是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在甲骨学、青铜器及其铭文、战国文字、简帛学等领域开疆扩土。

他还是中国先秦史学会名誉理事长和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

上世纪80年代,李学勤提出“走出疑古时代”“、”重新估价中国古代文明',90年代任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组长、首席科学家。

研究甲骨文期间,李学勤提出“甲骨文非王卜辞学说”;此后,他又先后参与整理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整理云梦睡虎地秦简等重要考察研究。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

“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组长、首席科学家;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主任;

清华大学文科高等研究中心主任;

中国文字博物馆馆长等。

1933年,李学勤生于北京,父亲在协和医院工作。

李学勤从小体质纤弱,儿时的他没有什么玩伴。好在母亲很早就教他认字,4岁之前已可识字读书。

父亲专门给李学勤请了一位家庭教师,他用2年时间学完了小学教材,但因年幼,1941年进小学时仍需上三年级。

可课堂内容远不能满足李学勤的求知欲,上课之余,他阅读了众多的课外书籍。

因为兴趣爱好广泛,李学勤的读书范围也非常广泛,但经济条件有限,他经常不吃早饭或午饭,省吃俭用,去书店和书摊买旧书。

看完后再卖掉,换买其他的书来读。

当时商务印书馆印行了许多学术著作,李学勤阅读了其中大部分,甚至一度计划要把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全部图书搜集齐备。

还在中学读书时,李学勤就曾听人说,最难学的是甲骨文,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于是,他开始留心甲骨文,一有时间就到位于文津街的北京图书馆自学甲骨文。

在他看来,那些刻写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就像符号一样,特别有意思。

长期潜心治学的结果,使李学勤养成了书虫习惯,只要一有时间,就投入到学习和科研工作之中。

青年时代的勤奋使他具备了渊博的学识。

在李学勤阅读的大量典籍中,越是看不懂的书他越感兴趣。

有一回,在旧书摊上买到一本书,是一个英国俱乐部印的,非常精致漂亮,可是一翻开书就傻眼了,里面全部都是符号,根本不知所云。

原来,这本书是用老式打字机键盘上的非字母符号写的一本英文小说,每一个符号:如#号、*号等——分别对应着一个字母,必须在头脑中将它们转换成26个英文字母后才能阅读,目的是锻炼人的大脑机能。

李学勤极爱这本书,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搁在书包里头,随时翻阅。

金岳霖的《逻辑》书中第三章“介绍一逻辑系统”介绍了数理逻辑,里面都是他不认识的各种符号,也让他十分着迷。

1951年,李学勤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哲学系,就是想追随金岳霖先生研究数理逻辑。

囿于当时的历史原因,最终他没有实现这一愿望。

1951年,李学勤入读清华大学哲学系,师从金岳霖、冯友兰等。

刚到清华大学读书时,他的同学钱耕森等人曾应邀去他家玩,直接惊呆了:

“参观他的书房时,我们无不感到很惊奇!只见四壁都摆着一排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几乎全是中外古今的学术名著。它不像大学生的书房,倒像大学里一个年轻老师的书房!”

侯外庐先生晚年撰写回忆录时,对青年时期的李学勤评价是“博闻强记,熟悉典籍”。

1952年全国院系调整之后,清华大学变成一所工科院校。

李学勤在清华读书不到两年后肄业,以临时工的身份进入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参与编撰《殷虚文字缀合》,从此走上了学术道路。

后在甲骨学、青铜器研究、战国文字研究和简帛学等多个领域研究颇深,成为少数于清华肄业、而后成为教授的特例之一。

1953年年底,中国科学院筹建历史研究所,李学勤又被选中,到新成立的历史研究所,作为侯外庐先生的助手,参加《中国思想通史》的写作。

随着马王堆汉墓、银雀山汉简的发现,又转去整理新出土的简牍帛书。

若干年后,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家,笑称自己是个“杂家”。

但也正是这种丰厚的阅历和积淀,涵育了他宽广的学术视野。

由于兴趣爱好广泛,李学勤在各种工作、各个研究领域之间可迅速切换。

前一分钟,他可能在从事甲骨学的研究,后一分钟就可以马上转入对清代学术的探讨,随时随地,完美切换。

他说自己像一个“多波段收音机”,这么一拧是中波,那么一拧又到短波,可以随时进行各种调换。

2003年,他离开了工作长达50年的历史研究所,回到了清华大学,为母校文科的重建竭尽心力。

但在李学勤60余年的学术生涯中,有着始终如一的主频率:探索中国古代文明的奥秘。

探秘中李学勤逐渐认识到:我们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由于种种原因,被低估被矮化了。

从甲骨文、青铜器到简帛,从文字、历史到古代文明……李学勤始终为重新估价中国古代文明而奔忙。

他提出要“走出疑古时代”,还提出了“对古书的第二次反思”“重写学术史”“比较考古学”等命题。

60多年来,共出版著作40多部,发表论文1000多篇。

李学勤是通过自学走上学术研究道路的,在学习的过程中,他十分重视参考前人的已有论著。

20世纪50年代,他自学研究甲骨文,就以胡厚宣先生《五十年甲骨论著目录》为线索,把里面提到的中外甲骨学论著全部阅读了一遍。

对甲骨学的研究历史、研究现状和存在问题了如指掌,并在此基础上对甲骨学的分期断代、历史地理等方面做出了精深研究。

甲骨学尚不是李先生学术研究的重点所在。

李学勤并不是专门从事《周易》研究的学者,但他对易学史却十分熟悉,他所写的《周易溯源》一书:

从考古学、文献学的角度,对《周易》做了别出心裁的研究,解决了《周易》研究史上长期困惑学者的许多难题。

受到了著名易学家金景芳先生的击节称赞!

20世纪70年代末,李先生第一次受邀去美国访问,当时国内学人因长期与外界隔绝,对国外的汉学研究不甚了解。

于是,他就根据日本学者对各国汉学的调查报告成果,走访美国的相关高校和机构,拜访有关的著名学者,很快掌握了美国汉学界研究古代中国的历史和现状。

后来,李先生一直倡导国际汉学的研究。

李学勤做学问付出的努力是旁人所很难想象的。

为了搞清“亚细亚生产方式”的问题,四处搜集资料,不仅通读了国内学者的所有论著,还阅读了大量德文、英文、日文的原著,他自己光是所做的笔记就达五百多页。

曾国之谜是20世纪古史研究的一个热点。

在传世文献中记载有一个姒姓的鄫国,分布在今天的山东一带。

然而,在1933年安徽寿县的楚王墓中出土了一对曾姬壶,显示出春秋战国时期还存在一个姬姓的曾国。

此后,有关曾国的考古发现越来越多,尤其是湖北随州曾侯乙墓的发现,更是轰动世界,但古书中却没有任何有关这个姬姓曾国的记载,让人困惑不已。

为此,李先生专门写了《曾国之谜》等文指出:

姬姓曾国并非没有在《左传》等传世文献中露面,只是以随国的名称出现而已,考古发现中的曾国就是古文献的随国,曾、随是一国两名。

这一别开生面的观点一经提出,立即引起了学术界的热烈讨论。此后,不断发现的曾国文物一再印证了李先生这一观点的正确性。

近年来,李学勤更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免遭秦火的战国竹简“清华简”的抢救、保护与研究工作中。

2008年7月15日下午,近2500枚从境外抢救的战国时期竹简,抵达清华园。

中国古文字学泰斗裘锡圭用“极为罕见”评价清华简。

“清华简”中的诸多史料对夏商周三代的史实有所印证、补充或纠正,同时也丰富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史料。

为了更好地保护和研究这批竹简,2008年9月,清华大学成立了由李学勤带领的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

此后,李学勤将大部分精力投注到这些国宝中。

如今,这批竹简的研究已持续十余年。

2018年11月,“清华简”第八辑研究成果发布,新整理出的8篇失传两千年的文献面世。

整理工作并不容易,大概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需要反复琢磨思考,需要无数次讨论研究。

十年间,清华简每年出版一辑整理报告,图书馆老馆三层一个不大的工作间,记录下李学勤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拼搏。

即便是最近一年多,一直与病魔搏斗的先生依旧笔耕不辍:

一篇《清华简〈摄命〉篇“粦”字质疑》发表于2018年9月的《文物》,另一篇《谈清华简〈摄命〉篇体例》发表于2018年8月的《清华大学学报》。

就在去世一个多月前,先生还在报刊上发表了两篇文章。

“慢一点,可以慢一点。”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和心疼这位“校宝”。

但对李学勤来说,对历史的敬畏,对历史学家身份的珍视,让他始终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2013年10月,有记者就清华简的研究保护工作采访先生:

“为何要对这批竹简耗尽心力?”

“为何要读史?”

面对记者的提问,先生凛然说,读史让人知来路。

由于身体的原因,2017年冬天,李学勤住进了医院。

在先生住院前的数月里,北京大学教授辛德勇曾去清华拜访过一次。

当时,李学勤正趴在桌前,认认真真和几个学生一块辨认竹简上的字样。

“当下一些中青年学者,有了一定学术地位,往往就成了分包研究任务的‘老板’。李学勤先生已经年逾80,在学术界也有着很高的学术声望,仍然亲力亲为地做学问,甚至做一些很基础的研究工作,实在令人感佩。”

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开,一位曾选修过李先生课程的清华毕业生在朋友圈如此缅怀:

“刚进大学,已经70高龄的先生给我们班上了整整一年的名师导引课,每节课都邀请中国文史哲界的学术大咖,每次都是亲自主持,从没有因为我们只是大一新生或自己忙而有半分懈怠。

这就是大师的师德师风!”

一位曾在10年前上过课程的清华学生回忆,讲座课名单网罗了中国社会科学领域的各方中流砥柱,“奢侈”无比:“如果没有先生亲自出面相邀,很难一一落实。”

上课时,无论主讲老师是谁,先生都特别谦逊地坐在一边认真听。有时,台上学者讲课,怕大一学生们听不懂生僻的学术词语,先生还会走到黑板边默默帮主讲者板书。

对学术倾注心血,先生同样看重的,还有对青年学生的培养与教育。

“带研究生最重要的是启发他自己的观点,我愿意让他自己摸索一个题目,而不是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切一块给他。所以我们设立文科讲座,从各方面请专家来。”

从2004年的秋季学期开始,李学勤便给文科实验班的本科生开课。

从甲骨文到青铜器到金文,他希望能给学生丰厚的滋养:“在基础课之外,老师和学生还能有广泛的学术交流,这是我最希望形成的一种风气。”

“有一次,我们做社会学的小课题向先生请教,他还特意在课余时间骑车来给我们讲解。”

先生为人治学的风骨,也通过这一堂堂课绵延相传。

“大一时在三教上课,先生双手平端从讲台一端走向另一端,小心翼翼演示如何双手持文物的那个可爱的小老头的样子,我永远忘不了。”

首都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张杰从清华艺术史论专业毕业已经有16年了,当年在阶梯教室,先生亲身为学生们演示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

“‘文物再小,藏品再薄,也不能用一只手拿。’先生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

熟悉李学勤的人都对他充满了敬仰之情,李先生的研究面实在是太广博了!

从上古时代的刻画符号到20世纪的中国学术史;

从考古学、古文字学、上古史到古文献学、美术史、国际汉学;

从甲骨、青铜器、简帛到玉器、玺印、钱币,等等。

被人们誉为“百科全书式学者”,更被学生称为“当代中国古代文明研究领域的一面旗帜

著作等身,凭的全是一腔痴迷与热爱!

李泽厚称他为“大陆学界第一人”。

2019年2月24日0点11分李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

一生从历史中找寻,把一切交还给历史,他也把自己写进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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