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祝呈平
中巴车还在乡村公路上颠簸，焦书记转过头对王主任说：“这次调研，市委办安排得很好，了解到了不少真问题，也看到了不少好经验，要记一功。”王主任接过话：“小蔡牵头办的，细节把握得很到位。”小蔡连忙笑着摆手：“都是主任带着我办的！”小蔡说的是心里话，要不是王主任手把手教，真不知道这次调研闹出多少笑话来。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白杨树，小蔡的思绪禁不住飘回到一周前。那天，焦书记提出要去某山区县看几个农业产业化的点，开一个调研座谈会，把基层干部、企业负责人叫到一块儿，听听大家对市里农业产业化工作的意见建议。王主任把协调组织这次调研的任务交给了小蔡。接到任务后，小蔡急得直搓手，恨不得马上给县里打电话，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牵头服务调研，千万不能出娄子。王主任见势，赶紧拦住小蔡：“小蔡，你别着急，调研的主题怎么确定，准备看哪些地方，陪同人员范围，大致时间安排，你心里有数了吗？连基本方案都没有，你怎么通知县里？县里不了解我们的需求，到时候出现调研非所需、所看非所想的情况，时间成本、工作成本就高喽！”小蔡暗暗佩服，还是主任考虑周全，与其零敲碎打地沟通，不如先拿一个初步调研方案，这样跟县里沟通起来效率更高。“主任，明白了，我马上去拟方案。” 做方案对小蔡来说已经轻车熟路，当天下班前，小蔡就把调研方案草稿交给了王主任。主任扫了一眼，抬头问小蔡：“基本可以，不过，为什么调研点还安排了休闲旅游区？还有陪同人员为什么这么多？”小蔡似乎早料到主任有此提问，不慌不忙道：“这个休闲旅游区是最近特别火的一个乡村旅游点，他们靠拍短视频宣传旅游，吸引了很多外地游客，我琢磨着是不是顺便去看看？至于陪同人员，太少了是不是显得咱市委办不够重视？”王主任摇了摇头：“小蔡，你记住，调研目的要聚焦，一切活动围绕主题来安排，一天时间咱们能摸到些农业产业化的情况就很不错了，这个安排建议删掉。”小蔡仔细一想，也觉得确实“跑偏”了。“还有，陪同人员太多了，像你这样搞，不成了‘组团式调研’了吗？实际上，无关的人越多，效果越差，调研队伍一定要精干，陪同人员你再调整下。”主任接着叮嘱小蔡：“你再跟县里强调下，这次调研，各个调研点不用准备展板、汇报材料这些东西，焦书记强调了，就到生产一线、车间厂房去看，不听汇报，不翻档案资料；另外，每个调研点预留的交流时间要充分些，让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不搞那种‘导游’领着转的‘旅游式调研’！”小蔡一边听着主任的话，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心里十分佩服：“这些都是搞调研的真经啊！”“小蔡，你想啥呢！我刚布置的事你清楚了吗？”沉浸在回忆中的小蔡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发现王主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主任，我刚刚走神了，您有什么指示？”“小蔡，你的任务还没结束呢！一场调研，关键看最后形成的调研报告是否有分量、有价值，能不能让调研的成果更好地推动工作。绝不能一路看、一路过，没有形成任何有价值的调研成果，这就流于形式了。你回去还要下功夫好好打磨调研报告，拿一个初稿咱们一起研究，可别随便整一个花架子啊！”“主任您放心，有了这次扎扎实实的调研，我手上‘弹药’充足，有信心拿出一个不摆样子的报告！”
“小白，下周马局长要去咱们局对口帮扶的县调研，主任安排你跟着一起去。”周五一上班，陈科长就通知小白出趟差。“太好啦！听说那边风景特别好。”“想得美，是让你去工作，又不是让你去旅游。你趁周末整理下资料，下周好带着。”小白他们局对口帮扶西部的一个县，每年都派干部去挂职，几年下来取得了些进展。这不，春节前，局领导还要过去看看，到老乡家走访慰问。秘书科最不缺的就是资料。小白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还分门别类贴好了彩色标签。到了出发那天，小白他们一路乘高铁、换客车，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目的地。这里崇山峻岭、云雾缭绕，真是美极了！吃过晚饭，马局长和当地的同志一起在附近散步，小白想，自己出来要长点心，见招待所大厅放了雨伞，就顺手拿了一把，以防下雨，走山路也可以当拐杖。走着走着，马局长和当地的同志聊起了扶贫工作。当地的同志特别感谢局里帮助联系了电商平台，现在老乡自家的土特产可以直接在网上售卖。听到这里，小白脑子里闪了一下：这项工作由局里投资处承办，昨天看资料时还有这方面的介绍。这时马局长问道：“小白，我记得这项工作还有下一步的具体打算，你了解吗？”糟糕！资料都放在文件包里，出来散步没带啊……小白脸红得像老乡家里挂着的红辣椒，只好支支吾吾地说，等回去查好再向马局长报告。第二天上午，马局长和当地领导一起座谈，材料都已准备好，小白比较轻松。下午，马局长要去几个村里调研，看看老乡。调研路线是局里来挂职的干部周科长帮忙确定的，去之前，周科长提醒小白，有的村路不好走，老乡家还在山里，爬坡上坎免不了，作好准备。作好准备？想到这，小白中午回到房间就开始不停地收拾，妥妥地装满了背包。果然，有个村子虽然新修了路，但盘山路不好走，中巴车七拐八拐才到了山腰一片平坦地。小白下车一看，好一片田园风光，不禁赞叹：“太美了。”周科长赶紧拉上小白：“别抒情了，马局长都走到前面去了。”马局长进了一户老乡家。老乡脸上满是笑容，拉着马局长进屋坐下，张罗着倒水。周科长在旁不停地介绍，这边地里种了红薯，那边盖了羊圈，房梁上还挂了腊肉。马局长和老乡坐下唠开了。小白一看，老乡往马局长面前茶杯里倒的是刚烧开的水，肯定烫，赶紧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盖，摆在马局长跟前。老乡见了，显出特别不好意思的表情，两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不过，马局长像没看见矿泉水一样，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向老乡问这问那。周科长赶紧把小白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虽然你是担心水烫，但这样做会让老乡误以为是担心他们家的茶杯不卫生。”小白听完，脸突然红了起来。周科长又问：“小白你回去还要起草调研报告吧？马局长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你咋都没记录？”这一问把小白问蒙了：“糟糕！我只想着是到老乡家走访，以为就是慰问一下，忘记要做记录了，包里装满各种路上要用的东西，就是没放笔和本……”“那就用手机录个音，回去抓紧整理。刚才老乡答的几个数据一会儿我发给你。你呀，还是年轻！”周科长半开玩笑地批评了一句。“是呀是呀！”小白心想，“真是出丑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秘书科的‘老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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