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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王子——沙俄远东舰队旗舰“太子”号的一生

法国血统

1899年5月在法国最好的土伦造船厂,一艘巨大的军舰开始铺下龙骨。俄国海军的骄傲——“太子”号正式开工。这艘庞大的战列舰按当时最新式的舰船标准建造,设计标准排水量达12912吨,装有20台燃煤锅炉,总功率16500马力(1马力=0.7355千瓦),最大航速约18节。该舰的武器是令人震撼的4门304毫米双联舰炮,采用当时堪称先进的电动装甲炮塔。相比之下,同时期德国“德意志”号战列舰的主炮仅283毫米。总之,漂亮的外形结合一流的火力和防护,“太子“号的确是一艘配得上皇太子名份的战舰。

自1891年签署《法俄同盟条约》以来,俄法两国关系密切。在造船技术上,法国被俄国视为最好的老师,因而俄国紧随之后自行建造的战列舰纷纷借鉴“太子”号。耐人寻味的是,俄国人把自行建造的战列舰命名为博若迪诺级,这是个俄国地名,在那里俄国曾和拿破仑法国进行过惨烈的会战。

秉承法国传统的“太子”号沿袭了法国军舰的固有缺陷。法国人在这艘万吨级的军舰上安装了重达4000吨的装甲,干舷又比较高,再加上典型的法式风格装甲设计(即强调所谓“全面防护”,上层建筑装甲、艏艉装甲厚度相对于主装甲带并未缩减多少),这些都导致军舰重心过高。虽然在设计时法国人试图用侧舷向内大角度倾斜来降低重心,但仍无法根本解决重心偏高的问题。

这使这类舰艇稳定性较差,在突然转向时很容易侧翻。另外,那个时代法国制造的一系列军舰都有舵效(指船舵操作时船体航行状态的影响)过于灵敏的问题,因而“太子”号的操纵性能并不理想。这些后来被法国人自己在实战中一一证明:法国设计的前无畏舰“布韦”号在达达尼尔海峡作战中因操作不灵而触雷,大转向脱离时突然倾覆。

事实上,法国海军的战略思想和英国海军大相径庭。当时英国是世界第一殖民帝国,其领地遍及四海,舰队需要游弋于海外殖民地之间,因此十分重视军舰的适航性。而法国在那个时代开始把主要注意力放在欧洲大陆,正专心致志地应对德国的威胁,其舰队也缺乏足够多的海外基地作为支撑,只能将主力集中于地中海和北海,因此法国对适航性的要求并不那么迫切。相反,面对强大的德国,法国的当务之急是加强舰船的防护性能,为此放弃一部分适航性还是划算的。因此,法国在建造军舰的过程中出现这种“轻航行、重防护”的思想不足为奇。

顽强生命

1903年“太子”号建成交付。它在俄国内作短暂停留,以便让舰员适应这艘崭新的军舰。随后,“太子”号独自远涉重洋,来到中国旅顺,在那里加入了沙俄第1太平洋分舰队,担当旗舰。

1904年2月8日夜日本鱼雷艇偷袭了停泊在旅顺港的沙俄舰只。日俄战争爆发。在这次袭击中,“太子”号被一条鱼雷命中,所幸舰上人员抢救及时,使它带伤靠上了旅顺码头。经过艰难抢修,“太子”号在5月份恢复了战斗力。

1904年6~8月,驻旅顺的俄太平洋舰队被日军围困,被迫撤向海参葳。8月10日8时45分,俄舰队在“太子”号率领下一路纵队出港,开始突围。维特格甫梯海军少将在“太子”号上指挥。13时,前来拦截的日本舰队向俄舰开火。双方炮战一个小时,损失都不大。随后,俄舰脱离了日方炮火射程,向东驶去。不料16时30分,日舰队又追赶上来。双方在近距离上发生了炮战。

“太子”号战列舰舰艉

在这场炮战中,“太子”号充分发挥了新锐战舰的火力优势。为发扬全舰火力,维特格甫梯命令该舰稍向南转,同时放慢速度。待日舰队靠近后,“太子”号上的304毫米主炮向日舰猛烈开火。由于双方距离不断缩短,“太子”号接连命中日方旗舰“三笠”号。日舰被打得手忙脚乱起来。在命中“三笠”号的22发炮弹中,至少有4发是“太子”号发射的304毫米炮弹。“三笠”号几乎全部火炮失去作用,舰桥被毁,甲板上横尸遍地,死32人,伤78人,连舰长也身受重伤。

就在胜利的天平向俄国倾斜的一瞬间,命运女神似乎在天空中推了日本一把。日舰忙乱中发射的一发304毫米炮弹正中“太子”号舰桥,而正在舰桥顶部没有丝毫防护的遮阳板下指挥作战的维特格甫梯毫无防备,当即被弹片击中身亡。失去了舰队司令,俄舰队顿时阵脚大乱,纷纷转向返回旅顺。唯有“太子”号仍然顽强地一边向日舰还击,一边依靠重装甲在弹雨中突围而出,孤独地驶往胶州湾。按当时国际法中的海牙海军作战协定,抵达胶州湾的“太子“号被中立国扣留。直到日俄战争结束,它才返回波罗的海。

一战爆发前,“太子”号经常无所事事地在海上巡逻。舰上的水兵把这艘经常独来独往的军舰戏称为“孤独的王子”。但1914年一战爆发后,“太子”号立即成为俄海军在波罗的海的中流砥柱。不久,更先进的甘古特级战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取代了它的主力地位。“太子”号奉命进厂整修。此后,“太子”号一直在波罗的海同德国海军周旋,时常在没有任何军舰掩护的情况下,孤独地在海上单舰巡弋,所幸“太子”福大命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二月革命”爆发后,沙皇政府倒台。“太子“号站到克伦斯基临时政府一边,更名为“格拉叶达宁”号。由于临时政府坚持不退出一战,俄德两国仍处于战争状态。1917年10月5日,“太子”号在里加湾与德舰“德国无畏”号发生遭遇战。当德舰几乎迎面驶来时,重心偏高的“太子”号小心翼翼地转向,试图占领有利阵位,不料操纵灵活的德舰抢先完成转向,占领了有利射击阵位。随后“太子”号被德舰的大口径炮弹连续命中,前部烟囱被击穿。一发炮弹在甲板上爆炸,右舷也险些被击穿。不过,身负重伤的“太子”号靠着厚重的装甲,一边拼命还击,一边顽强挣扎着摆脱了德舰的纠缠。此战后,“太子”号因受创严重就此退出了俄国临时政府海军的战斗序列。

坚船利炮

俄国临时政府倒台后,“太子”号被编入苏维埃政权的红海军。但此时这位“孤独的王子”在技术上已经过时,战伤也一直没有得到完全修复,只能一直悄然停泊在港内。1925年,俄国内战即将结束之际“太子”号也走到了尽头。退出苏联红军现役后,它被卖掉拆成小块回炉。

公平地说,“太子”号出色的防护性使它屡次从敌人的弹雨中脱离险境,而且其火炮在当时也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主炮性能甚至超过了更晚些服役、整体上更先进的英国无畏级和德国拿骚级战列舰。“太子“号的最大败笔在于糟糕的操纵性,这主要是因为战舰重心过高造成的。其次,“太子”号的动力系统虽然在建成时还算先进,19节的航速起初还算满意,但当烧油的蒸汽轮机很快出现后,它就显得极为笨拙了。

“太子“号的出现,体现了法国人对战列舰的独特理解。它是20世纪战列舰开篇之作。但作为沙俄海军的主力战舰,也作为俄国拥有“现代化”战列舰的一种尝试,“太子”号并不算太成功。它一共只服役了25年,这对一艘战列舰来说是非常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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