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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寂寞

  每当看着中秋夜那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不知为何,惆怅总会悄悄地爬上心头,把吃月饼时的快乐稀释了。看着那银盘似的月亮,一种说不出的寂寞让自己打了个寒战。

  人们忙碌于这个红尘凡世里,有的光鲜,有的暗淡,有的似炸雷惊天动地,有的似尘埃寂寞无声。但无论是谁,都会被一种心绪缠绕,这就是寂寞。

  寂寞人人皆有,但不同人感受到的寂寞是各异的。

  有时我很纳闷儿,为什么单位里的大龄剩女越来越多。问起她们不嫁的原因,答案则是令人惊异地相似。首先是花季时只顾埋头念书,往往把优秀的男生当成对手,并发誓要和他们在学业上一拼高下。可当她们站在学历的峰巅时,突然感觉到高处不胜寒的凉意。那些优秀的男生早已被别的女生收入囊中。

  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本来满心欢喜地想在工作中寻觅到一位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可一进单位却发现能见到的男人基本上都是腆着肚子的大叔。后来方才知道,如今优秀的男孩都奔高科技、高收入的领域去了,出版社已经不再是棵梧桐树了。这些大龄女孩子开始郁闷了,从她们的话语和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寂寞。

  我的一些朋友是在外企里做事的,有的人还坐上了比较高的位置,这在洋人扎堆儿的地方实属不易。他们有着不菲的收入,操着流利的洋文,出入高层次的社交场合,穿梭在五大洲之间。应该说他们是活得比较潇洒的一类人。原先我也是这么认为,可当你和他们干掉一瓶法国红酒,又一口闷了大半杯威士忌后,再看着他们扯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衫袖扣,贴着你的耳朵说出肺腑之言,于是我发现,原来他们也寂寞。

  朋友们在老外的公司里大多属于“非主流”,即便是才华横溢、业绩突出,可仍有一堵墙横在你和老外之间,这堵墙就是文化差异。就像咱好臭豆腐,他爱酸奶酪,虽说都属于“重口味”,但就是不能往一块儿掺合。公司的核心聚会没有你的份儿,因为大伙儿玩不到一块儿去,于是感觉被洋人冷落了,一丝清愁和寂寞不免涌上心头。

  提起出国,咱们可能会兴奋不已,可对我这些朋友来说,就是一个字,“烦!”咱们出国大多是去发达国家,因为那里有经可取。可我的这些朋友出国,都是以欠发达地区为主。每每到这些地方开展业务,中国雇员肯定要冲锋在前。

  一个朋友的公司主要和非洲国家开展贸易,他每次出国的时间都不短。记得有一次他从国外回来,一定要请我喝酒。三两二锅头下肚,对面那一米八〇的壮汉竟然哭得像个孩子。原来公司这次派他去东部非洲的某小国接洽业务,为了便于监控设备的运作,他们得住在荒郊野外,那地方没有网络更没有手机信号,每星期要开车走几百公里,到城里才能和老婆唠几句家常。本来日子就很寂寞,而又偏偏染上了疟疾,差点儿把命扔在他乡。这位老兄泪眼汪汪地对我说:“我当时打着摆子,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身边也没人照顾,我觉得老天爷要招我去了。当时我并不怕死,我无法承受的是寂寞。”

  还有一类人也害怕寂寞。这类人平时大多是高朋满座,成天有忙不完的应酬。在他们的工作台历上,那些显示日期的方格子里永远写满了约会的备注。他们会像陀螺一样,不知疲倦地从这个聚会地转到另外一个聚会地,从这张餐桌转移到另一张餐桌,乐此不疲。每次询问他的近况,也是一个字:“忙!”

  一个下着小雪的晚上,我在单位加班,突然接到一位老友的邀请,让我速到某餐馆聚会。这位老友是我朋友圈里的大人物,年龄最大、交际最广。平时不常联系我,这一点我非常理解,因为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人与事去应酬,所以我这样的无足轻重的人就得知趣。

  我匆匆赶到聚会的餐厅,让我诧异的是,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由于餐桌太大,我们俩只好把着桌子的一角儿坐下谈天。

  “就咱们俩?您还叫了其他人吗?”

  “叫了!都说有事儿。本来富强答应来,但刚刚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车坏在半道儿了,不来了。”

  “您最近还那么忙吧?”

  “呵呵,还有什么可忙的?我都退下来仨月了。老弟,感谢你冒着雪,来赴我这个约。以前为每天的应酬忙得团团转,虽然累得半死,但心里头觉着踏实。现如今电话少了、短信少了、聚会更是没了。我这心里真是没着没落,空荡荡的。”

  凝视着他那张扁平的胖脸,觉得在那眉宇间少了昔日的活力和自信,多了些迟钝和不安……

  想必都是寂寞惹的祸啊。       

  缪  惟  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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