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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特贵族魏晋风流的物证——康业墓围屏石床榻丨杨宏毅

康业墓围屏石床榻

北周(557—581)

长2.38米、宽1.07米、通高1.33米

2004年4月西安市未央区坑底寨村出土

现藏西安博物院

康业墓围屏石床榻


2004年4月,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所对西安市北二环与未央路交汇处东南的坑底寨村一座1400多年前北周粟特人墓葬——北周康业墓进行清理,出土了一座完整的围屏石床榻,这是迄今国内发现的第七座有围屏石榻或石椁的粟特人墓葬。围屏石床榻由六块竖向独立石板、榻板和榻腿构成。围屏内侧有十幅线刻精美的绘画,内容包括会见宾客、车马出行、宴饮、狩猎、乐舞等场面,还可以见到有仆从(其中有胡人形象)侍侧的墓主出游、闲坐图像,男性侍从多为高士形象相伴,背景多为山峦、云气、水鸟、坡石等;榻板正面线刻兽面、四神、莲花等图案,两侧用云气纹表现出虎、鹿、羊、鸡等动物形象;在墓主夫妇形象附近最重要的图像是分别为男女墓主准备的鞍马牛车等待出行图。榻腿6个,雕成狮子形状。

据墓志记载,墓主人是康居国王的后裔,名业,字符基,历任魏大天主、罗州使君、车骑大将军、雍州呼乐等职,卒于大周天和六年(571),被诏赠为甘州刺史。

高足围屏床榻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民族中比较流行的一种生活用具,是魏晋时期上层风流人士追求个人精神独立的结果。魏晋是中国历史上的风流时代,上层人士推崇玄学,他们任自然而纵欲,求潇洒风流以自适,依阿无心以自全。崇尚富贵奢靡,醉心于俊美秀丽的风姿,把高雅与庸俗融于一身。围屏床榻这种兼具坐卧的生活用具应运而生。

围屏床榻多与屏风相组合。现今发现的最早围屏床榻是山西大同北魏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木质围屏石床榻,司马金龙墓石床榻的结构是在石质的高足床榻上直接放置或嵌置木质漆画的三面围屏,每一屏面用小木板组成大木板,然后在上面作画。这个样子虽然可能与实用床榻仍有一定区别,但基本形态与许多壁画中的汉晋床榻相似。北朝后期常见多扇独立板块的围屏床榻,如山东济南东八里洼北朝墓墓室正壁围屏床榻、河北磁县东魏元祜墓床榻、河南孟津北陈村北魏孝武帝太昌二年(532)王温墓围屏床榻画像等。

魏晋南北朝正是中国历史上的“五胡乱华”时期,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大批北方游牧民族进入中原,草原文化与中原文化迅速交流、融合与发展。围屏床榻出现的变化就是这种交流、融合的表现。受北方少数民族生活习惯的影响,华夏民族从传统席地而坐的起居方式向高坐具起居方式转变,属于生活用具的围屏床榻相应的坐具逐渐变高。汉魏时期的围屏床榻,高度一般达到端坐者的耳颈部,北朝石床榻围屏的高度较之汉魏时期高度增加了一倍左右,基本相当于普通身高者屈膝而坐的高度,与传顾恺之绘《女史箴图》上的围屏床榻高度接近,与古代高寝具的高度也接近。

同时,床榻装饰图案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在葬具发生变化的三国两晋时期,器物的装饰纹样主要以云气、动物、神怪、长生等题材等为主,北魏中期以后,从东汉名教思想束缚下解放出来的人们,特别是其中的士大夫阶级,高度强调“人的觉醒”和“文的自觉”,同时,贵族士大夫们为了维护门第不坠,竭力宣扬并实践以“孝”代“忠”的价值观,孝子及孝行事迹成为与高士、古贤并驾齐驱的绘画题材迅速征服了北魏画坛,汉晋时期流行的云气、动物、神怪、长生等题材逐渐消失了。

围屏床榻是中国古已有之的生活用具,华夏民族几乎从未将实用床,哪怕是床的模型放入墓葬之中作为棺椁的垫置物。高足围屏床榻作为葬具被移入墓葬之中,是北朝时期在“视死如生”的孝道观念下墓葬模仿现实生活,将床榻也抬入墓室之中作为葬具的结果。大约从5世纪中期开始,生活在北魏王朝境内的鲜卑人墓葬中开始模仿北方高寒地区的火炕砌出高台——棺床。中原汉人传统的矮足床受到少数民族生活习惯的影响而变为高足床,随之也作为垫棺之具而被搬入墓葬之中。这是中国古代葬俗史上的一大变化,实用性的高足棺床与仿地面建筑的木构或石构一起,大大提高了墓室象征现实生活居室的性质。

康业所代表的西域人士进入汉地之后,虽然在宗教、习俗和艺术等方面不同程度地保留有其本民族的传统,但同时他们也希望融入中原汉民族的文化之中, 粟特人的葬俗从盛骨瓮(尸体先由狗吃掉再放火焚烧骨骼,最后放入瓮中)转变为华夏民族当时盛行的土葬与棺床,就是少数民族汉化的表现。这一考古发现为研究北朝时期在中国的粟特人社会生活、丧葬习俗以及中西文化交流提供了极为珍贵的资料。

东床快婿

《世说新语·雅量第六》载,东晋时期,太傅郗鉴的爱女郗璇年方二八,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尚未婚配。郗鉴听说丞相王导的几个儿子个个长得都很英俊,便有意与王府结为儿女亲家。一天早朝后,郗鉴就把自己择婿的想法告诉了王导。王导对于与郗家结为儿女亲家也很满意,于是郗鉴就派一个门客拿着自己给王导的亲笔书信到王府去选婿。王导见过信后对这个门客说:“好,请你任意选吧!”王府子弟听说郗太尉派人觅婿,都仔细打扮一番出来相见。之后门客来到东厢房的书房里,见到靠东墙的床榻上一个青年人袒腹仰卧,对太尉觅婿一事无动于衷。赶回郗府后,门客回复郗鉴说:“王丞相的几个儿子听说我为您选女婿,都饰容待客,有的还有些拘谨,只有一个年轻人,袒腹卧于东厢房的床榻上,好像没听说有这回事似的。”郗鉴听后高兴地说:“就选那袒腹东床的为婿。我就满意这样的女婿。”事后郗鉴进一步了解到,原来这个青年是王羲之,便将女儿郗璇嫁给了他。“东床快婿”一说就是这样来的。

转自“西安博物院小雁塔”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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