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小说】于贵仁 || 老榆树（十七）

（小说 老榆树 诵读视频）

 作家简介 

　于贵仁，黑龙江省肇东市宋站人，年过古稀。中学毕业务农十二年，考试后，转为中学教师。本人喜欢写作，曾为农村干部，教师写过许多材料，也喜欢运动，常以骑行、打乒乓球为锻炼主项。

 老  榆  树（小说） 

【黑龙江 肇东】于贵仁

   （十七）

马蹬苞米连赶场的老板都瘸了，呼嚎一天才成一车粮，完成公购粮任务成问题。

第二天，大队拖拉机带着脱粒机来脱粒。男女老少都高兴坏了。

人们从家里带来各式各样的筐，围着苞米堆都装满了，如同战斗要打响的那一刻，子弹已上膛。

脱粒机一响，人们立即投入战斗。年轻人端的扛的往脱粒机上送苞米，传回来的空筐又立马装满。

脱粒机台上站着于老二和石头，这两人干活灵敏，有眼力见，有力气。一个接筐往漏斗里倒，一个用木棍不停地拨剌，免得存住，影响脱粒。这两人配合得好。一会工夫，两人扔掉狗皮帽子，脱去棉袄，嗬！如同掀开的馒头锅，腾腾地冒着热气，一缕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上淌着汗，变成了大花脸。机台四周如同旋风刮起的灰土团子，包裹着他俩，线衣湿透了，灰土瞬间落满。棉袄一甩，倒苞米筐的玩得更利索了。土篮拎着，片筐端着，空筐顺手递回。那一筐都好几十斤的苞米，在他手里都好像传花一般轻松的过手。拨剌的一甩棉袄，双臂显得更灵敏，一筐连一筐倒进漏斗的苞米穗，顺从地随着“指挥棒”的调动有序地淌进机膛，苞米粒和瓤迅速分开，脱下来的苞米粒，如同万千颗子弹噼噼啪啪打在机壁上，崩落在机旁，被扬到远处，马拉着大槡子拖到一边。瓤子用大筐接着，一筐倒一筐的被上年纪的运走，这是满场院最轻巧的活。

“啪！”地一声，传动皮带掉了。司机急忙检查，原来固定脱粒机底座的橛子活了。

贯耳的噪声没了，队长嘱咐在机器跟前干活的注意安全；传空筐看着点，别打着人；告诉往机台上运筐的都从右面走，省得老碰头，耽误事。

人们也趁这工夫跑回家脱冬装换秋装，忙火起来真热呀！厚棉衣一点都穿不住。

二蛋子把自己的砍肩塞到大华手里，让她套上。大华一敞怀告诉他穿了。他又掏出苞米花给她，这是他妈用糖精水泡的，冻了后才炒的，又甜又酥。小马馆趁机要了一把，心里很羡慕他俩。自己也想找个姑娘处对象，可这屯子里的大姑娘，他白套近乎，谁都不爱理他，自己琢磨不透是怎么回事。他掏出瓜子一人给了一把，溜须二蛋子，想从他那儿讨个妙方。

老符头秋衣外面套个褂子，还披着棉袄，想着热了脱，冷了披上点。他年龄大，怕一冷一热地感冒着。

齁巴佬说什么也没敢脱，他怕一着凉，咳起来没完，那样，别说干活，还怕要他小命。宁可捂出大蛆，湿透棉衣，也得这么着啊！自己明白啥身子骨。王四媳妇拿着一件褂子递给齁巴佬姐夫，让他套上，说棉袄埋汰没法洗。他说什么也不套。

脱粒机轰轰隆隆的响起来，这就是命令。人们自觉地抄起家什干起来。一个看着一个，好耍滑蹭懒的人，这功夫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也得装出个样来。眼看着半场院的苞米打完了，岗位最累的于老二和石头被高大牤子和禹老大换上。换下来的两个人扑拉扑拉身上，披上棉袄去井沿灌了一肚子凉水，汗珠子立马从脸上滚下，两手一抹跑回场院。

端苞米瓤的几个年龄大的，眼瞅着腿都抬不动了。队长让他们离机台近点倒，这就省劲多了。老丁媳妇挎着苞米筐一脚踩滚苞米，崴了脚脖子，哎呦呦的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坚持着。老郭太太别看长得小，干活可不奋劲，人家非倒苞米棒，就不去倒瓤子。

已经过半晌了，小孩子放学背着书包跑来凑热闹。大点的抢过老人手里的铁铣装筐，小点的猫下腰用手往筐里捡，个个干得都那么带劲。

几个拄着拐棍的老人站在远处，看这新鲜玩意，抿着嘴乐着，叨咕着谁也听不见的话语。

两点多钟，脱粒停了，还剩些苞米：没打完。几个年轻人累得仰面朝天躺在苞米堆上，饭都不想吃了。

机车开走了，到别的生产队脱粒，粮食任务催得紧。

两顿饭后，人们又抄起家什收拾。扬的扬，筛的筛，灌的灌，装的装，晩上成车再去送粮。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