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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说之十八 | 雄崖军户古茶说




茶,是中国传统饮品,分绿、白、黄、青、黑、红茶六大类,而品名则是林林总总,让不知茶者时常懵圈。

都说茶道很深,其实在我看来它就是一种神奇的树叶。

茶与中国人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伴生的茶文化便显示出了一种永恒的生命力,因此说一杯清茶就是一个故事;一片茗园就是一段历史。而我想说的是一种不入茶道,而非常茶道的同民族与国家、固疆与海防、军旅与血性交融的海防军户茶。

雄崖军户古茶,产于崂山余脉玉皇山麓,是生长在我国纬度最北的一种茶,它有松柏墨黛之绿色,翠竹坚挺之风骨,腊梅傲雪之性格,历练了海疆的腥风血雨,而成为鲜为人知古代海防军户人的生活符号。

纵观中国海疆史,在明代海防抗倭军镇防御体系中,千户所军城是真正的中流砥柱,堪称中国最有血性的古代海防建筑,曾见证了明王朝与倭寇最为激烈的战争往事。如今,这些堪称世界级的海防军事遗址,默默矗立在万里海疆的风雨中,等待着人们去重拾它逝去的峥嵘岁月。

新时代,海疆论衡知荣辱,论百事官宦也好,军户也罢,人必竟是人,生活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

雄崖守御千户所是明朝抗倭而留下的一座古城,始建于明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至今己承载了六百多年的海防屯兵文化。

古城座落于青岛市即墨区田横镇最北部的丰城社区,南与玉皇山唇齿相依,东环黄海丁字湾,其地势险要,城位雄居海陆要冲,历为军事海防要塞。拾级海疆古城,远眺黄海,回望齐鲁,观古览今,正可谓'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可谁知,600多年前这天风挟来片片茶叶,溢满黄海一隅飘香,演绎出了胶东屯兵文化的另一幅军户生活的画卷。

在距今600多年前的明朝,当华夏凶悍征战,群雄中原逐鹿之际,中国有海无防,有防无疆的天朝大国却引来外倭入侵。

论衡雄崖古城,先不论其军防而论其军户人(民)风方可窥其貌。古城南门上书名为'镇威门',而内书则是'薰门',即薰风南来之意。据上古迎薰歌谣《南风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因此,据此后世便将初夏的南风称为薰风,显然雄崖古城这薰门意在告诉后人,此城军户多为来自南方人居多?

煮酒论道,茶道千秋,千秋功罪,笔墨论语。今天说雄崖所,当求永恒,存史实录乃求真;当求伦理,理性评说乃求善;当求审美,艺术欣赏乃求美。

古城,何为历史,何为伦理,又何为艺术?

中国的海疆史永远记下了中华民族英勇抗倭的一页辉煌,并激荡在祖国万里海疆几百年。古诗有叹: '美百川之独宗,壮沧海之神威,经扶桑而遐逝,跨天崖而托身。'

守御千户所军户来自全国各地,一军户由一丁人为兵丁即称一军户,军户一人从军全家随迁,携妻带子背井离乡迁移于卫所。

戎边海防,军户当先,正是:“乡树扶桑外,主人孤岛中。别离方异域,音信若为通。”

姓氏者,标示家族血缘之符号也。雄崖所村现为一个村,有李、王、赵、韩、陆、陈等姓氏,均是当年所城守卫将士军户的后裔。

一方水土一方人,民俗民生总关情。屯兵亦屯田,海防屯兵突出了卫、所的战略地位,其‘重要意义在于固海防以抗倭,更在于发展生产,有效地解决军队给养,为战争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屯兵屯田,千户所的军户庆幸迁移到了一个五谷丰登之城。

春秋齐国乃临海之国,固疆土安民生,《管子、海王》篇记下了齐桓公与管仲的一段对话:

管子对曰:“唯官山海为可耳。'桓公曰:“何谓官山海。”管子对曰:“海王之国,谨正盐夾。”

山不转水转,所城有老井,老井似在山下,又似在山上。那一股汩汩细流硬是沿着石缝挤出潺潺流水注入老井,不知岁月久远,犹如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面海而咳。

老井,是千户所众生的生命之水源,在海疆一隅润泽了军户人的生命,也养育了军户人为国守疆的品德。

老井之水,就像是血液流淌在军户人的身体里;更是一首古老的歌,把朴实无华的屯兵文化传颂在海天之间,连着华夏血脉延续到永远,自然这老井之水便成了军户沏茶的甘露,传承了茶文化的净心、化食、抑欲'之三德。

茶具有一种纯净的品性,一种天然的蕴含,它的纯净与平实给予了军户人诚挚与愉悦,同时也留给了军户人太多的追寻,太多的不舍和太多的遗憾……

军户女人,主要泡茶者。沏茶如水温柔细腻,待夫如书赏心悦目,育子如诗跌宕起伏,敬尊如歌低吟浅唱。沏茶的军户女人,耐看,耐读,耐品。

说饮茶,其实源自'古者民茹草饮水'。

茶树是一种古老的双叶子植物,饮茶有起源于神农和秦汉等说,由祭品,而菜食,而药用演进为茶饮。

雄崖古城环山临海,常年夏无酷署,冬无严寒,腥风雾雨,温润相济,周边丘陵山峦极适宜茶树生长,故自雄崖守御千户所始丰城产茶。

一把残缺的紫砂老壶,似乎在述说早己逝去的故事,几户江南军户随军旅迁移到雄崖,带来了茶树的栽植,也传播了茶饮的习俗,这便有了丰城今天的雄崖军户古茶,在江南军户茶客的眼中,丰城就是丰(风)水之城。

当夜色降临,金戈撞击铁马嘶鸣声息,所城内风曳饮烟小院,一条老犬门前,一群鸡鸣树边,夕阳老叟棋闭。

军户女人沏来一壶茶,军户老叟边饮边畅论壮志未酬,壮心不已,心潮依然澎湃,激情燃烧不息。如是:“一为沧波客,十恨红蕖秋。观涛壮天险,望海令人愁。'

军丁归舍饮茶却有另一番天地,军户的女人说她们的男人嗜茶如饮酒,茶育武备德,酒壮英雄胆,因为他们相信茶里有人生,酒里有乾坤。

海疆一隅,男人天地,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中州遗恨,不知今夜几人愁。谁念英雄老矣,……。

'民以食为天',雄崖千户所军户尽管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当集居在了雄崖守御所,而后方方的灶台便燃起了军户入乡随俗的烟火。这新的军户生活开始食鲁味饭菜飘香,尚掺和了齐人东海海产腥味充溢。

灶台上的一个捣蒜石臼,沉淀了北方军户人家生活的底色。勿庸置疑,蒜臼在沉静地告诉后人,南方军户植活于北方疆土,带来茶香润物无声;北方军户根深叶茂,豪气滿襟扯旗城头,南北军户融为一体,岁岁月月守护海疆无战事,企盼四季平安,吃上饺子庆丰年。

雄崖军户古茶是一个过去的故事,延续了清心、解署、生津、明目、除湿等功效;又是一个现代的故事,溢演出了另一种风俗、武备、和乡愁的回甘。

600多年过后,徜徉雄崖古城巷道,小憩时落坐李姓军户后人家品茶,油然想起苏轼诗句,似乎是为雄崖军户茶所作: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2018年5月24日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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