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瘤（固肾养精，化痰散结）
脑癌是指生长在颅腔的新生物，或由身体的其他组织或脏器转移侵入颅内而形成，大都可产生头痛、颅内高压及局灶性症状。中医学上虽无脑瘤的病名，但头痛、呕吐、目盲、癫痫、眩晕等病种中多有论及。对脑瘤的症状及其成因在《黄帝内经》“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凝血蕴裹而不散，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上不下，头痛巅痰”等论述，明确的提到是湿瘀互结，和气机上逆引起。《中臧经》“头目久痛，卒视不明者，死。”讲到脑瘤严重，压迫神经的不治之症。朱丹溪“凡人身上中下有块者，多是痰”。朱氏还说“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说明了瘤是痰结为患。
为什么痰结会使气机上逆而生脑瘤，朱丹溪“气有余便是火”，痰结，会蕴而化火，这就是有余之气化生的“火”。所以痰火是脑瘤的一个主要病源。从很多脑瘤病人的头痛、目赤、呕吐、烦躁、抽搐等症状，这是明显的痰火之症，治疗上重点在于化痰散结。因为此火由痰所化生，痰去则火自去。
另外，从人生气会使气血上逆于脑的脑血管破裂中风，可见脑瘤之病，痰气上逆还有情志之火的成分存在。
脑属于奇恒之腑，脑为髓海，位置最高，为诸阳之会，凡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皆上注聚合于首。所以脑瘤之病，不外于肾虚不生髓，髓海空虚为本。肾主气化，肾气亏虚气化不足而内生痰湿，肾虚则脾无阳可运，胃无阴可养，导致脾虚湿阻；肾虚则肝气失调，使肝阳化风，痰火之气就上逆于脑，上扰清窍，阻塞脑络，清阳之气不升，气血为之逆乱，瘀阻清窍，脑络失养，终成脑瘤。
所以治疗脑瘤，一切都是围绕痰在治。痰为阴物，为湿所化，肾主气化，肾气生脑髓，所以治疗核心在于固肾养精。肾精，是肾中之精气，出生之前源于父母的先天，但出生后则赖肺对清气的吸纳、脾对食物的消化，再混合成精气灌注于肾，为些使肾精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所以固肾养精，不是机械用一些补肾药，而是要肺、脾、肾三脏同调，使肾精充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固肾养精。肺主治节、脾主运化、肾主水，三脏功能共同形成对水湿的调节和运化，三脏功能正确，才是绝痰之根源。所以固肾养精是治本之道，亦是治标之要义。至于脑瘤已经生成，痰火之邪毒已很明显，用化痰散结，仅是针对局部疾病的一个治疗罢了。
脑瘤病中，以胶质瘤最为多见。所谓的胶质瘤，就是瘤体像果冻胶一样的痰瘀肿块。脑胶质瘤在发生之初，通常没有典型的症状。随着肿瘤的不断增大，颅内压亦随之增高，会表现头痛、呕吐、视力减退、复视、癫痫发作和精神症状等。因为胶质瘤系浸润性生长物，它和正常脑组织没有明显界限，脑组织受肿瘤的压迫、浸润、破坏脑组织，手术难以切除或根本不能手术，对放疗化疗不甚敏感，非常容易复发，所以脑胶质瘤至今仍是全身肿瘤中预后最差的肿瘤之一。
胶质瘤的临床症状可见颅内压增高和脑组织破坏两方面，颅内压增高症状，如头痛、呕吐、视力减退、复视、精神症状等；肿瘤压迫、浸润、破坏脑组织所产生的局灶症状，早期可表现为刺激症状如局限性癫痫，后期随着病情的加重，则表现为神经功能缺失症状如瘫痪。
但病理之根本，还是痰瘀胶结。
所以治疗脑瘤，化痰散结的药，一定要猛，用药量少，难以胜病。有些脑瘤病人亦通过化痰通络为治，但效果平平，于原方所用的化痰药量加重，就开始见效。
形成脑瘤之痰，是一种胶质的痰，很粘滞，很难化。且如此胶质样的顽痰，最易影响局部的气机畅行。所以化痰时，除了化痰药量要猛，还要再加石菖蒲等开窍药，要冲开郁结的气机，使痰动起来才能化除。胶结顽痰还易影响血液的运行，所以治疗脑瘤时，草药类的活血化瘀药难以把血脉闭阻的脉络疏通，必借用虫类药的搜剔之性，如全蝎、地龙、蜈蚣、穿山甲等药亦必要应用，且用量亦要较大。因脑为一身至高之处，要使药力有效的达于脑部，还得用些许风药，以引药上行于脑，才能起到更理想的效果。
但目前中医治疗脑瘤，多作为手术、放疗、化疗后的辅助治疗，主要是恢复病人元气，减少和防治放疗、化疗的不良反应的配合治疗。很多病人手术后病情马上反复，就是因为胶质样的痰邪之毒和脑组织难分难解，用手术和化疗只有更损元气，实在没法医治了，才求助于中医。其实脑瘤病情的进展很慢，治疗得当，完全不要手术。
方某，男，12岁，杭州人。自8岁时起，不时会见头痛，头痛伴随呕吐，家长以为感冒，到药店买了些感冒药治疗，数天又好。但渐渐的，疾病有加重之势头，头痛呕吐的频率也越来越高。2014年春未，出现头痛、呕吐、眩晕、癫痫发作，才急急到浙江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检查，确诊为脑胶质瘤，医院要求手术治疗。家长因为考虑到孩子上学期间，会影响到学习，于是选择中医治疗。治疗一年余时间，效果平平。2015年冬天经人介绍到余杭化临护理院找我治疗。见孩子面色青暗，神情有些呆滞。舌淡胖，舌边齿痕，苔白腻。脉细弱而偏弦涩。家长代述，孩子平时兴奋不起来，精神亦难以集中，胃口差，平时易发烧感冒。
此为脾肾阳虚，痰湿闭阻，治以温肾运脾，化痰散结。
党参20g 苍术20g 厚朴20g 半夏20g
茯苓50g 石菖蒲10g 补骨脂30g 制南星20g
菟丝子30g 炮附子10g 白僵蚕15g 蜈蚣2条
川芎10g 白芷10g 鸡血藤30g 焦三仙各5g
嘱家长把药煎好，分四五次温服，每次服药时在药里加鲜竹沥20ml混合到中药汁里一起服用。另嘱家长，不时在孩子百会、太阳、风池、足三里、丰隆等穴位涂点白花油进行揉搓。
家长带着孩子离去后不到两小时，来电话告诉我，因为我药方的药量太重，药店抓药的反复强调对小孩子不能用这样重的药量。家长心里疑惧，犹豫不决。我告诉家长，其实医生的处方，并不是一张纸，几个字的问题，而是一分责任，医生也是人，也有家庭，不可能会为了几个诊费做不负责任的事。家长觉得有理，决心一试此重剂。
药后半月，病人身体的体质明显好转，到腊月里，一次很强的寒流来袭，孩子患严重风寒感冒，急拟方以速治外感。因痰为阴邪，是元气亏虚气化不利而成，天气突然降温，会伤阳气，使气化更不利而痰湿更重；风寒闭表，内热不能外散而发生郁热（感冒发烧，就是因为皮表闭阻内热不外散），郁热和痰湿合邪，病情会马上反复。于是本人用香砂六君子汤加苏叶、麻黄等药为治。因春节将至，嘱家长让小孩少吃油腻和糖果等助痰之物，以清淡为宜。如此治疗半年余时间，病人恢复较好，反应力亦提高不少。2016年4月份，我北京拜师回浙江后，家长告诉我，脑中的肿块已明显的缩小。2016年5月我离开了余杭，病人有数次电话来询，但因为交通的原因，诊治亦不方便，所以渐渐的也就失去联系。
吴某，女，28岁，丽水人。产后失养，渐渐月经量减少，经期延后。一年后月经常要三五个月一行，且人体亦渐渐变胖。一次和爱人吵架，见头痛欲胀裂，呕吐，眩晕。此后就不时的发生头痛呕吐，烦躁易怒，大便干结，失眠，乳房胀痛，胃脘痞胀，胸闷不时气喘。2012年因停经八个月，去医院检查，诊为脑瘤，医院让病人别急于手术，平时及时检查以观察。2013年春我去温州，路过丽水，朋友介绍治疗。见病人舌红苔黄腻，脉弦涩滑而偏数。此为痰热为患，治以清化痰热。
地龙20g 泽泻30g 麦芽30g 车前子30g
浙贝母30g 胆南星20g 全瓜蒌30g 黄药子30g
苍术20g 厚朴20g 党参20g 菟丝子30g
桃仁20g 川芎15g 莪术15g 石菖蒲15g
另加夏枯草膏、鲜竹沥口服液各20ml，和温中药汁混合服用，一天三次。
病人拿药方到医院找原来治疗的老中医审，老中医觉得我用药过温，应再加龙旭草、生栀子、生地诸药。病人听从。但药后先是见大便变软，数天后则腹泻不已。来电话询问，我亦觉得很是奇怪，本人治病素来以保脾胃为核心思想入手，上方虽有些许润肠之药在用，但亦不至于会天天腹泻。细问下才得知自行加了数味寒凉之药。
要知痰瘀邪毒等互结为患，治疗时一定要进行各方分消，使邪不相合才病易治，而不是见热用寒凉药。何况痰本为阴滞之物，用药过于寒凉，阳气一伤，痰反不易化，病反不易愈。叫病人按我原来的药方再加生黄芪30克以升发气机。并嘱病人原方服用一个月再作定夺，如果月经来，经期一样的坚持服药。并且在月经期间自行用手指用力揉按三阴交，以促使月经更顺利外排。
一个半月后病人来金华农工民主党门诊问部复诊，见形体明显的瘦了下来。病人开心的告诉我体重下降近20斤，服药不到一个月时间月经来，排出瘀滞等污浊物甚多，特别是月经期间，体重下降更快。见病人舌苔已退，脉像亦转为缓和，治疗上根据月经周期的变化，平时用固肾养精为主，辅以化痰散结，月经期间重用化痰活血药为治。因为当时要参与横店徐文荣先生组建健康咨询服务站，一次给病人开了数方。病人因为到横店不方便，感觉服药效果不错，于是按不同的月经周期把数方轮流服用。2015年下半年，病人开心的告诉我，已经怀上二胎，到医院检查一切正常。
本案之治，可见古人所说的痰之为物，可以流通于全身，实在很有理。对于育龄期的女性，在月经期间的攻邪，使邪毒随月经快速外排以祛邪外出，一样可以使脑部的痰瘀之结得到快速的治疗。可见中医治病注重整体的重要性。
湖南李某，男，16岁。十年前因癫痫到医院治疗诊为脑留，后来在大医院手术治疗。术后近两年癫痫没再发作，但到2007年癫痫又再次发作，医院检查是脑瘤复发，又再次手术。过了一年时间，癫痫又发作，家长再也不敢去手术了。只得到处求医。2014年初冬，病人通过网络找到我，得知我在横店义诊，于是带着孩子到横店找我治疗。我见病人反应迟钝，面色萎暗，嗳气频频，不时太息，口唇青紫。舌质暗紫，边有瘀斑，苔薄。脉弦细涩而无力。
此是脑髓不足，所以人的反应慢，治疗当以固养肾精以补脑髓。再针对脑部的肿瘤进行消散，因病人有明显的瘀血见症，所以活血通络药的用量得重。
生黄芪
30g 党参30g 菟丝子50g 炮附子20g
补骨脂30g 桃仁20g 当归20g 川芎15g
浙贝母30g 胆南星20g 石菖蒲15g 厚朴30g
白僵蚕20g 全蝎10g 蜈蚣3条
另加夏枯草膏和鲜竹沥口服液各20ml,一天三次。如癫痫发作时，用力掐点水沟、内关、行间等穴位，灌服安宫牛黄丸以缓解。
治疗一月余，病人的癫痫发作次数开始减少，且发作时的抽搐震颤、牙关紧闭等情况易明显的减轻。治疗半年余时间，病人由原来十几天发作一次癫痫，减少一月余发作一次，人的反应力亦有所提高。但2015年夏秋之交时，不知道家长从那里认识了一位大师，据说善用吐法，于是家长带孩子找此大师用吐法治疗。大师探吐两三次后，病情又加重。
中医攻病之法，汗、吐、下三法用之纯熟之人，不外于金代的张子和。但治痰用吐者，古往今来，技术最纯熟者莫过于丹溪者。吐法治疗上焦及头部之邪取效是速，但耗伤元气亦很明显。痰湿之物，是有形之质，虽是病邪，亦能载元气。病人有过两次手术史，元气本亏，再乱用吐法攻邪，只会更伤元气，痰阻之邪虽去一部分，但元气亏败，气化不利，痰湿反而会在短时间内还聚。这和治疗肝硬化腹水的道理一样，不外是一从上走，一从下利，都是在攻有形之邪，同时伤无形之元气。体虚之人的癫痫乱用吐法只会越吐越重，肝腹水过用利法亦一样越利越重。所以攻病之时，一定要时时审元气虚实。我很理解病人生病后急于求成的心态，但一个长久形成的疾病，元气亏虚，补虚那有速效之法？？我对病人家长说明此原理，家长理解。
脑瘤之病，痰瘀闭阻脑窍，气机郁滞严重，可配合针灸治疗，通过针灸疏通气血，常用穴位有百会、内关、风池、中脘、足三里、太冲、行间等。百会、风池是局部取穴，为治疗头痛、头风的要穴；内关、中脘、足三里是治疗脾胃病的要穴，脾胃健运则绝痰源；太冲、行间则降肝逆，肝性最急，痰火上逆，多会扰动肝中相火，清泄肝火则上逆之火邪得以下降，如果见颅压很大，头胀痛明显，可于行间刺血，使上逆之火气速降以急救。本组取穴是针对脑瘤之头痛、呕吐两大主症而设。对于病情不太严重的稳定期，另外为了方便，可用白花油等芳香开窍药涂抺于百会等穴位上，再用手指进行揉搓，晚上则可用吴茱萸粉调醋成糊外敷涌泉穴，以引火降潜。
陶师病案分析：
许某，女，67岁，法国人。
脑膜瘤。
2009年3月30日处方：
生黄芪30g 炙黄芪30g 太子参15g 桑寄生18g
白芍12g 当归10g 益智仁10g 赤芍12g
柴胡12g 丹参30g 川芎10g 石菖蒲8g
莪术10g 三棱10g 地龙10g 水蛭5g
郁金12g 山甲珠10g 元胡10g
隔日一剂，加鲜姜5片，大枣7枚。
2011年3月15日处方：
生黄芪30g 炙黄芪30g 太子参15g 益智仁12g
丹参30g 当归10g 柴胡12g 赤芍12g
莪术15g 三棱10g 桃仁10g 杏仁10g
炙乳香10g 炙没药10g 川芎10g 地龙10g
水蛭5g 山甲珠10g 郁金12g 元胡10g
猫爪草40g 白英30g
以上十倍量为极细末，水泛为丸，每服十克，日三次，温开水送下。
孙某，女，64岁，唐海人。
脑胶脂瘤。
生黄芪30g 炙黄芪30g 生晒参10g 补骨脂15g
仙茅10g 仙灵脾15g 沙参12 五味子15g
天麦10g 麦冬10g 黄精20g 紫河车10g
制首乌20g 怀山药30g 猫爪草20g 法半夏12g
白英20g 白花蛇舌草15g 丹参30g
加鲜姜5片，大枣7枚，文火水煎服。
师父上两案病人的用药上来看，许某案在2009年3月30日处方用当归、赤芍、丹参、川芎、莪术、三棱、地龙、水蛭、郁金、山甲珠、元胡等大队活血化瘀药于参芪等补益之剂中，可见病人瘀阻严重。到了2011年3月15日处方里，用重剂活血化瘀治疗，还再加猫爪草、白英化痰湿，可病病人的痰瘀胶结之严重程度，所以久攻难克，这和病人年近古稀，肾气已亏有很大的关系。
孙某案，则用黄芪、 生晒参、补骨脂、仙茅、仙灵脾、沙参、五味子、天麦、麦、黄精、紫河车、制首乌、怀山药等药进行阴阳并补，活血化痰药的用量亦不大，可见所用的治疗思路是“养正积自除”之策略。
吴南京
2016年12月15日
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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