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咽癌（补气开窍，散瘀攻毒）

中医学中没有鼻咽癌的名称，因本病的临床表现既有气血衰败（失荣）等属内科的表现，也有体表的上石疽等属外科的表现，故中医对本病的治疗在《医宗金鉴》及《外科正宗》《疡科心得集》《疡科会粹》等许多外科医藉中都有详细的处方记载。本病最早记载的是《黄帝内经》，如《黄帝内经》“鼻渊者，浊涕下不止也。传为衄蔑、瞑目。”这说明鼻咽癌向邻近窦腔扩展，侵犯视神经出现视物不精的表现。《医宗金鉴》“鼻窍中时流黄色浊涕，……若久而不愈，鼻中淋沥腥秽血水，头眩晕而痛者，必系虫蚀脑也，即名控脑砂。”这描述的是鼻咽癌所引起的头痛。另外，对于发病的原因，多以情志方面论述为多，如《外科真诠》“石疽……乃肝经郁结，气血凝滞而成。”《外科正宗》曰：“失荣者，先得后失，始富终贫；亦有虽居富贵，其心或因六欲不遂，损伤中气，郁火相凝，隧痰失道，停结而成。”《医宗金鉴》“失荣耳旁及项间，起如痰核不动坚，皮色如常日渐大，忧思怒郁火凝然，日久气衰形消瘦，越溃越硬现紫斑，腐蚀浸淫流血水，疮口翻花治总难。”长时间的压抑忧思，使五脏失衡，是引发本病的一个主要因素。
郁久化火生毒，上扰灼肺，使肺气不和。鼻咽为肺之门户，肺气和则鼻窍通，肺气不和则鼻不通。从经络学上看，足厥阴肝经，循喉咙后，上入颃颡（鼻咽部），久郁之热毒上逆，熏灼颃颡。肝和胆互为表里关系，经脉相连，肝病则胆必受累，胆经下耳之后循马颈至肩上，其支从耳后入耳中。郁火灼津成痰，痰火上结于耳中，出现耳鸣耳塞，渐渐形成肿块，而成上石疽。《明医杂着》“耳鸣证，或鸣甚如蝉，或左或右，时时闭塞，世人作肾虚治不效，殊不知此是痰火上升，郁于耳中而鸣，郁甚则壅闭矣。”这就是明确的说明了痰火上扰的问题。如果失治，随着病情不断的发展，元气不断的消耗，最后转成失荣重症，见疮口翻花时，实是九死一生了。
鼻咽癌，从疾病发生的部位来看，是在头部，但如果从中医的五脏、经络来看，是在肺和肝胆。病标方面重点在于痰热毒。所以治本方面在于补气，而攻标在于软坚散结攻毒。但肺开窍于鼻，鼻咽为肺之门户，治疗时一定要开鼻窍，使邪有出路，这点很关键。
肺主一身之气，肺气足才能宣散。癌症病人没有不虚的，所以治疗鼻咽癌对于补气方面一定要作为一个核心重点。肾为一身能量的仓库，肝为库门。肝气郁结则阳气不能上疏，导致肺无气可用（常见心情郁闷后，会见胸闷，长长的吸一口气“太息”，就会觉得胸闷好转。这就是因为肝气郁结，清阳失升，导致肺无气可续，得通过大口吸气来补充。胸中之气，中医上称为宗气，说俗点就是肺气。喻江西、张锡纯等对胸中大气的论述，虽妙语连连，但治疗还是重用黄芪来补气），所以本人治疗鼻咽癌，素以生黄芪补肺气，酌加白芷、苍耳子、辛夷等药开上宣窍，一边补内，一边又散邪外出。再加大剂化痰软坚药和散结解毒药攻局部之毒。
因为当前治疗鼻咽癌的主要方法是放疗，疗效较好。但是要知放射线是一种热毒之邪，放疗后患者大多出现阴液损伤，胃津枯涸，甚至阴血亏耗症状。病人会见口干咽燥，饮不解渴，咽痛糜烂，神疲乏力，胃纳不馨，小便黄赤，大便秘结，舌红少苔，脉细数等症状群出现。并且治疗鼻咽癌很少单纯用中医来治，更多的是放疗和中医相结合，所以很多中医因考虑到伤津的问题，而用玉竹、麦冬、天冬、玄参、知母、生地、百合等养阴药为主。但从实际临床角度来看，病人是阴虚很明显，但神疲无力的气虚症亦一样的非常明显。有的医家虽说补气养阴，但还是用大剂养阴之药而少用补气之药，这是很不可取的。
阴阳互根互用，孤阴不长。气为阳，主固摄，如气不足而片面补阴，效果往往并不理想。所以本人治疗鼻咽癌，那怕见阴虚明显，还是一样的重用黄芪，因考虑到黄芪的药性偏温，而在处方中加大清养药的力度，比如重用甘寒之性的金银花、芦根、白茅根、生地等药。考虑到虚火上扰的问题，如见病人尺脉无力，还会酌加菟丝子、巴戟天等药于大剂甘寒之中，使虚火得潜藏。补阴，一定要从阳中求，这是中医的核心问题，而不是见阴虚就大队清凉药猛用，药力一过度，反由阴损阳，最后阴阳具损。另外如果用药过于阴寒，亦伤败脾胃，脾胃伤败，不能运化药物，也就谈不上什么治疗了，所以虽说鼻咽癌放疗后伤津很明显，但是用药不能过腻，不能过寒，而是甘凉润为上。
2009年，本人在金华九德堂名医馆坐诊，接诊过不少癌症病人。这些病人都是一些基层百姓，因为病已经无钱再去大医院医治，所以在民间到处求医。病情很重，生活得很艰辛。后来2013年到2015年在横店义诊时亦一样，天天面对这样的群体，亦接手过不少癌症病人，因为病人实在太困难，所以接手治疗后都是纯中医治疗。
记得在九德堂坐诊时，曹宅有一60

余岁的鼻咽癌放疗后的患者，亦曾经在杭州金华看过中医，亦有一些名气较大的名中医，或以肿瘤科的中医专家。病人主症见口渴大饮而不解，心烦失眠为主症，所见之用药，都是用玄参、生地、沙参、麦冬、知母、石斛、葛根、天花粉、女贞子、山豆根、白花蛇舌草等养阴药和清热解毒药为治。效果平平，病人口渴一点也不见好转。但见病人明显神疲，细问下又有明显的气短、胃痞等症状。于是本人于原处方加了些许厚朴、苍术、麦芽，再加生黄芪三五十克为治，数剂而下，病人口渴大见好转，精神亦明显的恢复。要知脾主升清，脾虚则无力升清，清阳下陷，津液不得上承，口渴则永不得解。所以养阴之时，一定要考虑到中焦的运化。
2014年，我在横店义诊时，有一例绍兴来的鼻咽癌放疗后患者，见尿血、大便干结、腹部及胃脘胀满，咽肿痛、口大渴，四肢肌肉开始萎缩。脉弦数而有力，偏涩。舌红苔黄腻。这是明显的湿热为患。见病人原来所用之药，亦是大队的清热解毒药和滋腻养阴药。这是用药过阴寒，影响中焦脾胃的运化，从而内生痰湿，痰湿和热毒合邪而生痰热。治疗当清化，本人用全瓜蒌、当归、白茅根、芦根、沙参、党参、黄芪、生白术、枳壳、火麻仁、梨子、鲜西瓜皮、蛇脱等为治，数剂下来舌苔退半不黄，口渴亦除。所以放疗后的病人，虽多见阴伤为患，但如果用药过于阴寒滋腻，反伤脾胃而生痰湿。造成见上焦津伤而燥，中焦痰阻不运之疑难症候。
2014年夏，本人在杭州接手一例山东病人，病人50余岁，因放疗失败后病情复加严重的重症病人。见鼻塞脓涕，涕血色紫黑，头痛，耳鸣，复视，鼻咽部肿抉，颈部肿块凸出，质坚硬，尿赤便干，口咽粘膜充血、糜烂。平时头晕头重，胸闷痰多，恶心欲吐，纳呆，口苦，口干不欲饮，但又不时喜饮些许冷水。神疲无力，手足不温，腰膝酸痛，又不时会发低烧。舌红而青瘀，舌苔白腻。脉沉弦涩浊而偏数。此病很是复杂，上焦见热毒炽盛，中焦不运，下焦虚寒。治疗当清散上焦热毒，运化中焦之痰湿，固养下焦之元气。如果单纯攻热毒则更伤中下二焦元气，如果只调运中下二焦则上焦热毒更盛。于是本人用七叶一支花、金银花、连翘、黄芩、芦根、天花粉、白僵蚕、浙贝母等药清散上焦热毒；黄芪、党参、苍术、半夏、生薏仁、焦山楂运化中焦；菟丝子、狗脊固养下焦元气。再加赤芍、益母草通调血脉。病药后诸症渐渐消除，上思路之药方治疗近三个月，病人再次到横店找我复诊，完全变了一个人，精神明显好转，再以三焦并调，补气固肾为基础，加软坚散结攻毒为，继续治疗。
刘某，男，52岁。2013年5月在杭州某大医院诊断为晚期鼻咽癌，已无手术指征，病人亦不愿接受放疗，要求中医中药治疗。病人自述平时自觉头痛，两腮部胀痛灼热，右侧眼球外斜，张口和吞咽常感困难，胃纳不佳，咽喉干燥，心烦失眠，口苦咽干。后来在杭州某中医肿瘤专家治疗近半年，效果平平。
我见杭州专家处方用药：
生地12g 麦冬12g 玄参12g 知母12g
玉竹12g 鲜石斛24g 南沙参14g 北沙参24g
蒲公英30g 生薏苡仁24g 昆布24g 银花12g
山豆根6g 白花蛇舌草30g 黄芩12g 桑椹12g
女贞子12g 龙骨30g 牡蛎30g 酸枣仁12g
五味子9g 菊花12g 生白芍12g 丹参30g
该名中医用些思路治疗近半年，我从没见过一味补气药和温药，全是寒凉。因病人有失眠而用重镇。直到病人胃为胃脘痞胀，实在喝不下药，一喝药就想吐才停止找此名医治疗。后来又到上海还有其它地方治疗，都大体是上思路。
2014年夏天，病人到横店找我治疗，见病人舌淡红苔白，脉沉弦而偏数。我笑笑对病人说“你这药方，看起来是解毒、散结、软坚、安神、养阴都具备，是一个很完美的处方，但全是重镇寒凉，体阳气全被诛杀，弄得人没有一点生气，谈什么治病？”
我开方：
白芷10g 白僵蚕20g 浙贝母30g 山慈姑30g
地龙20g 党参30g 黄芪30g 枳壳20g
丹参30g 麦芽30g 白茅根50g 连翘30g
另加夏枯草膏，一次15毫升，和煎药的药汁混合起服用。
叫病人回杭州当地找针灸师扎合谷、阳陵泉、太冲、足三里，针刺补泄方式和次序是，先扎合谷，气至后强刺激十来妙中，再针足三里进行平补平泄并留针。再针阳陵泉和太冲，轻泄不补。每天进行一次（合谷之穴清头面及鼻咽部的热邪效果很好，但要强刺激。阳陵泉和太冲泄胆和肝的郁热，但都有引气机下行的作用，对于病人因热上扰引起的失眠心烦有良好效果。但病总因夏天见沉脉，这是不足之像，所以还是合谷刺后先针足三里为好，足三里通调肠胃，疏通中焦气机，气机得通则上扰之火毒得以下行。如果强泄合谷后就马上针阳陵泉和太冲，又恐气机过于下降引起晕针，这是很要注意的）。
病人治疗半月，诸症大减，特别是头痛、眼球外斜有明显好转，张口和吞咽因难依旧。原方加鸡内金、威灵仙、乌梅各30

克。治疗半年余，上述症状逐渐减轻至消失。2015年4月，病人最后一次复诊，自述没有什么不舒服。后来没再见面。
当前治疗癌症的流程是先到大医院进行西医的治疗，如有可以手术的，一般是进行手术，再化疗，鼻咽癌之类的则用放疗，再同时配合大医院的中医肿瘤专家治疗。有皮干病情严重，病人的免疫力不支持西医的攻伐治疗，再去寻找其它大医院的大专家诊治，实在都没有法子了，再到处求医。所以本人所治疗的癌症病人，大多都是走投无路才来诊治的，大多是九死一生的状态，颇为不易。本人在诊治过程是大多会细心的询问病人检查确诊前的一些具体情况，以及治疗经过，特别是对一些大医院的肿瘤专家更是细细留心。对病人带来大医院肿瘤专家的处方，本人大多都会用手术拍个相片再保存到电脑中，这样以便于学习和了解名医们的一些心得体会。于是发现，很多癌症病人，在确诊前早就有很多症状没有重视，才慢慢的形成重症。对于鼻咽癌来说亦一样，有些早期症状的重视很关键，特别是鼻涕中的血的鼻塞。涕血的症状，占了鼻咽癌的一个很大比例。鼻塞，特别是单侧持续性鼻塞，一定要重视。如果有些病人因为头痛、耳鸣等病症出现，再确诊为鼻咽癌时，多为晚期，是因为肿瘤压迫、浸润造成，治疗亦很费力了。还有一些病人是因为颈淋巴结肿大长久不消退去看医生，一检查是鼻咽癌转移。这都是难治之症。所以一定要重视一些早期症状。
鼻血，医院检查见局部红肿充血明显，这是热毒，治疗重点在于散结解毒。重用七叶一支花、山慈菇、蒲公英等药为治。特别是蒲公英得重用，有时可用100克以上，效果才明显，如果泥于常理，用二三十克来治疗，根本起不到散结解毒的作用。对于止血药的选择，得用小蓟、白茅根等为好，这些经能通利下行，使上扰之热毒下行而少选择仙鹤草等药。肺和大肠互为表里，上焦热毒明显，一定要考虑到下焦大肠的通利，出血严重可加生大黄通泄内热，釜底抽薪，使热从下速去以挫病势。还可强刺合谷和足三里，使腑气通畅。如果见心烦失眠，直接太冲刺血，效果很好。但这方法不能久用，血一止，还得从全面性的综合治疗为宜。如果鼻血色淡，人见神疲无力，这是气虚不摄血，治疗的重点在于补气，但补气又不能过于温热，可于黄芪、党参补气药中加仙鹤草固摄，茜草根、三七粉等散瘀为治。
头痛是因为颅神经受侵，病人见头痛头晕，视物摸糊，复视，面瘫舌歪，口苦咽干，心烦不寐等症状，这得重视肝阳上亢的问题。全蝎、地龙、白僵蚕等药要重用，这些药能平肝通络，又有很好的散结解毒作用。另外对于黄药子、山慈菇、七叶一支花等散结解毒药亦要重用。而对于清热解毒药的用量反不是这么重要。对于针灸方面，可用合谷散上清上，再重泄阳陵泉、太冲。同时还要考虑到阴气的问题，还要针三阴交、太溪等穴。但平肝药多寒凉损胃，所以重用平肝之时，一定要考虑到中焦的运化问题和肾的纳气问题。如果片面的寒凉平肝，反使人失去生机而病不起。所以在平肝之时还要潜阳，可酌加一两味固肾药，比如杜仲、菟丝子等药性和纯之品。因这头痛是热毒郁结为患，所以天麻、钩藤等反不是作为首选，而直接用全蝎、地龙等为上，这和平时内科病中的一身肝阳上亢治疗是有所不同的。
治疗癌症，不论是何种癌症，都一定要考虑到邪有出路的问题。中药方面用白芷、苍耳子等宣通鼻窍自不必说。另外得重视局部的外治法，通过鼻子的局部外治以开宣鼻窍是很有意义的。比如民间常用的鹅不食草外治鼻炎，就是取其辛温开窍作用。可用鹅不食草为主药，再加些许冰片共研极细粉，取少许吹入鼻腔中，稍时即打喷嚏，鼻窍便之通畅。这种外治法和内服中药结合使用能明显的提高治疗效果。
另外对于过度放疗后局部溃烂方面的外治法，本人没有什么经验，故不写。

吴南京
2016年12月15日星期四
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