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即是多：芬兰为何能在控制时间的情况下产生更高的学习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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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习基础素养的项目研究中，我们发现，有一个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想要有好的学业成绩，那就意味着要更多的学习时间，更多的学习内容，更多的考试，只有不断地考试、刷题、时间的投入、学习的投入，才能产生更好的学习质量。

多，才能好。是这样吗？

同样作为PISA测试中的佼佼者，芬兰15岁学生的平均每周作业时间不到3小时，而上海15岁学生在PISA中的作业时间是14小时(Kohli, 2014)。

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在政策和文化的双重层面思考，怎样才能在控制时间的情况下产生更高的学习质量。

为此，预见学习兼职研究员唐鑫博士给出了他的见解，唐鑫博士目前在芬兰于韦斯屈莱大学心理学系，专注领域在教师的课堂行为和学生学习成绩。他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芬兰学生投入的学习时间这么少，学习成果还这么好？

图1  位于郊区的Orravassari学校，100多年的学校，像家一样的学校。没有塑胶跑道，却有滑梯、木屋与烤肉架。

芬兰著名教育专家Pasi Sahlberg提到过一个有意思的教育悖论：少即是多。

芬兰的教育存在这样的一些悖论现象 (Sahlberg, 2011; Kelly, 2015)：

1

老师教的少，学生却学的多

OECD的后续分析发现，那些教学时间长的国家，如意大利、美国等，学生在PISA上的成绩反倒中等或偏后，而教学时间短的一些国家，如芬兰，学生的PISA成绩却很出色。

图2   学生们在唱歌。教师是芬兰三个最受人尊重的职业之一。Una教师告诉我，在芬兰，成为教师很不容易，就她而言，获得了两个硕士学位，然后在好几个学校都进行了工作，根据她的表现，才获得了教师的资格。

2

考试考的少，学习成绩却好

那些经常采用标准化测试的国家，如美国、澳大利亚、日本，竟然在PISA2000-2006年中，成绩一直下降。而芬兰，反倒成绩逐步上升。

3

多元化族群，却很少的不平等

尽管地处寒冷的欧洲北端，芬兰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移民前往。但芬兰的学校并没有将他们特殊对待，而是一视同仁。其他多元化族群的国家，如德国、奥地利、美国，学校间的成绩差异巨大，但芬兰，OECD的数据显示，是所有国家中最少的。

4

越是优秀的学生，越想成为老师

在很多其他国家，教师并不是一个受学生欢迎的职业选择。但在芬兰，几乎最优秀的学生都愿意成为教师。在大学专业申请中，师范专业是全国竞争最激烈的之一，只有10%的人才能最终入围。

这些悖论现象，在很多其他国家是违反常识的。为什么在芬兰，却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我谈谈自己的一些见解。

图3  学校后面的湖光山色。林中有一座小木屋，学生们会经常过来。芬兰人认为是土壤和土壤上面的青苔培育了这些树木，如果土壤毁掉了，森林也就不存在了。

芬兰的学生大多早晨9点开始上课，下午2点-3点放学，真正用在课堂上的时间不过5个小时，但之所以能学习成效好是因为：

a．对于正在成长发育的小孩来说，休息与玩耍能够更好的刺激大脑的发展。

b．在芬兰的课程体系中，不仅学科的内容多样，如中小学时期，开设了家庭经济课、手工课、各种艺术与体育课等，关键在于各个学科之间还注重融合与打通。在基础教育时期，丰富多样性的学科，更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促进对知识的理解。

c．同时，在这一轻松的时间安排中，教师不仅仅是用于休息，他们之间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合作、教学讨论、计划。

在芬兰，只有一个全国性的考试，那就是芬兰的“高考”。但在平常的教育中，芬兰也很少有我们熟悉的各种考试：期末期中考试、月考、区考等等。他们更不会使用排名等方式来促进学生之间的竞争。

可为什么他们考试那么少，却最终教学成效出色呢？其实，芬兰并不是考试少，而是他们并不仅仅采用标准化的考试，不以考试分数作为评测学生的唯一手段。

在芬兰的学校中，他们会采用教师对学生的评估、学习咨询师对学生的评估、父母对学生的评估、一些测验的成绩来对学生进行综合性的评价，并且相应的给出指导和帮助。

例如，如果发现某名学生近期数学成绩下降，老师会与家长沟通，也会安排学习咨询师与其沟通，然后再适当的安排一些额外的课程与作业，帮助其成绩恢复。

图4   学校的木工房。每周有一位木工老师到这里来。很难想象，在这样小的学校有三间大大的木工房。

 

最后，北欧平等化的社会理念贯彻到教育中，就是追求教育中的公平。

在芬兰，不管你生活在城市或农村，不管你来自本国或他国，你享受到的教育资源都是等同的。政府保证每个人得到同样质量的教育。在一些偏远的地区，政府会安排车辆接送去附近的城镇就学，而这一切，几乎都是免费的。

在这样的公平教育政策下，没有择校现象，学生不挑学校，教师也不挑学校，每一个学生，不论资源与资质，都享受着高质量的教育。

这样一来，原本在其他国家可能因为贫穷、偏远、能力等因素导致的所受教育质量下降的现象都不存在，反倒是持续的高质量教育弥补了贫穷、偏远、能力的劣势。而教师职业的高被尊重，收入与福利的高被对待，不断吸引着最优秀的学生前来，从而也更进一步保持着芬兰的教育高质量。

图5  Terri小镇上的图书馆。芬兰的图书馆资源充沛，80%的图书馆已接入互联网，除了常规图书外，图书馆还提供丰富的视频和音频资源。芬兰学生的是积极的图书馆利用者，芬兰学生的图书借阅率在OECD国家是最高的。

毕竟，当你在学校时，你接触的从来都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一批人，你所能获得的，就不仅仅是学习了。

 

或许，我们早以习惯了太久的“多即是多的”哲学，我们觉得，要有好的学习成绩，就得要有多的课堂、多的作业、多的考试、多的竞争，但同时，我们也有了更多的焦虑、更多的倦怠、更多的抑郁。

芬兰教育的经验，并不是给我们提供一个多么出神入化的教学、多么有趣生机的学校，而更多是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的教育哲学，一种少即是多的哲学，让我们重新换一个视角，来看待教育，看待镶嵌教育于其中的人生。

预见学习兼职研究员（唐鑫）

图片及配文来自夏雪梅的芬兰之行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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