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北漂小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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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做过孙中山的临时秘书,与黄兴、陈天华等革命党人交往甚密。
他才情横溢,精通英、法、日、梵等诸多文字,曾翻译过雨果的《悲惨世界》,诗歌、书画、小说皆能信手拈来。
他英俊潇洒,才貌双全,当时无几人能出其右。
印顺大师说:“中国有两大诗僧,前有佛印,今有曼殊。”
他是中国近代史上一大奇才,三次剃度,三次还俗。
他就是风流潇洒的民国才子——苏曼殊。
1
亦僧亦俗人
青年时期的苏曼殊
苏曼殊很多人可能不认识,但他这句诗,许多人早已听过: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若民国有微信,估计这句诗会刷爆朋友圈。
钱钟书在《围城》里曾说:“东洋留学生捧苏曼殊,西洋留学生捧黄遵宪。留学生不知道苏东坡、黄山谷,目间只有这一对苏黄。”
由此可见,苏曼殊当时的声望之高。
清末民初的这位才子,他的活法儿,着实让无数后人着迷。
郁达夫曾说:“苏曼殊的名字,在中国的文学史上,早已是不朽的了……他的译诗,比他自作的诗好,他的诗比他的画好,他的画比他的小说好,而他的浪漫气质,由这一种浪漫气质而来的行动风度,比他的一切都要好。”
他的浪漫气质,行动风度,无不傲然耸立于乱世之中。
有人说,多少魏晋名士,终抵不过一个苏曼殊。
他,广东香山人,三次剃度,三次还俗,一念和尚,一念凡人。
作为一位热血青年,他也曾西装革履,慷慨陈词,为革命四处奔波;作为一位僧人,他暮鼓晨钟,寄身于神坛佛香之间,于青灯黄卷中,寻一处精神慰藉。
2
不交权贵,无视金钱
陈独秀和苏曼殊
苏曼殊留学日本时,与陈独秀、章士钊合租一间屋子,有一次,三人穷得叮当响,饥饿着肚子,他们叫苏曼殊去拿衣服典当,带点吃的回来。
结果,苏曼殊一个人去逛了夜市。
回来时,他振振有词地说:“这本书我找了好久,今天在夜市上终于找到了。”
陈和章很生气:“真是个书呆子,癫和尚。”
二人无奈,只好乖乖饿着肚子睡觉去了。
还有一次,孙中山吩咐宋教仁,救济苏曼殊200大洋,结果,苏曼殊大喜,广发帖子,邀请无数朋友前来喝酒,其中被邀请的人,就有孙中山和宋教仁。
宋教仁收到帖子,立马去给孙中山瞧,结果孙中山手上也有他的请帖,二人对视,哭笑不得。
孙中山和黄兴很喜欢苏曼殊率真不羁的性格,更愿意他以笔为刀,为政府效劳,可他后来直接洗手不干了。
某次,苏曼殊为章士钊写了一篇《呜呼广东人》,大骂广东人只知吃喝玩乐,不知国家艰难,导致报社直接停刊了。
住在香港期间,苏曼殊听说康有为把海外募款私吞了,顿时怒发冲冠,跑去跟陈少白借枪,扬言要一枪毙了康有为。
陈少白阻止说:“我的枪有编号,你打死他,你可以走掉,那我呢?”
袁世凯称帝时,苏曼殊以僧人名义教训他:“今天坦白告诉你,甘愿为元凶,不恤兵连祸结,涂炭生灵,即衲等虽以言善习静为怀,亦将起而褫尔之魄!尔谛听之。”
厌恶官场,蔑视权贵,不与之同流合污,心怀革命之情怀,俗人亦是奇人!
3
以画为生,以画传情
苏曼殊的才华,不仅仅只是会写诗,他的画,也是难得的珍宝。
他的画,山明水秀,格调不凡,意境深远,遗世而独立。
苏曼殊跟别人不一样,作画时,他往往身穿禅绸,妙龄女子侍立一旁,研墨铺纸,一笔挥就,要是画桃花,就蘸取女子嘴唇上的胭脂,朵朵桃花,绮艳芬芳。
苏曼殊的画,到现在成了国宝。
据说,苏曼殊曾经画了十几位英国国王的画像,一个美国朋友见了,一见倾心,苏曼殊便全部赠给了他。
后来,这些画在美国展览,轰动一时,最后一个英国人以8万美元成交。
苏曼殊的画作不多,但几乎每一幅画都很珍贵。
著名画家黄宾虹说:“就那几十幅画,也够抵得过我一辈子的多少幅画。”
革命家赵声,跟苏曼殊关系特别铁,两人常一起饮酒赋诗,纵情高歌。
赵声曾向苏曼殊求画,当时苏曼殊正好去日本,没来得及画。
后来,几经波折,他画了一副《饮马荒城图》,并题诗一首:
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朋友赵声为革命奔波,居无定所,苏曼殊没机会把画交给他。
黄花岗起义失败后,赵声突然去世,苏曼殊一听后,非常悲痛,立即命人将画带到赵声墓前焚化,以示悼念。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作画了。
挚友一去,就此绝笔。
譬如墓门挂剑,情深意切,无不令人动怀。
4
恨不相逢未剃时
艺伎百助枫子
1908年,苏曼殊去日本探母,遇见了艺伎百助枫子。
百助枫子芳容绝丽,她弹奏的古筝,曲调悠扬悲凉,打动了苏曼殊。
二人一见钟情,互为知己,同居一夜,情到浓时,百助枫子投怀送抱,苏曼殊却以僧人身份拒绝了。
然后,美人远去,只留下苏曼殊怅然若失。
1909年,在回上海的船上,陈独秀、邓以蛰等人谈到这件事,苏曼殊捧出百助枫子的发饰给他们看,而后全抛进海中,痛哭不已。
几年后,时光荏苒,苏曼殊还对她念念不忘,寂静长夜里,挥笔写下:
鸟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
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世间初见的那一刹那,终不得美好的善终。
据说,苏曼殊在日本曾遇到一个叫菊子的女子,两人互见倾心,很快走入了爱情的漩涡。
因菊子是个歌姬,苏家父母严重反对,而苏曼殊的本家叔叔,找到菊子父母,将菊子臭骂一顿,说她败坏了苏家门风,对方父母恼羞成怒,将菊子痛打一顿,羞愤难当的菊子,在当天夜里投海自尽了。
苏曼殊听闻噩耗,悲伤不已,作诗纪念:
我再来时人已去,
涉江为谁采芙蓉?
这段经历,后来被苏曼殊写进了小说《断鸿零雁记》,感动了无数情男怨女。
几段爱情,都如花谢,苏曼殊只不过想恋一场简单爱情,却终不得好的结局。
罢了,俗世不幸,那就剃度出家吧,一心燃香礼佛,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这世界很乱,请务必活得简单。
5
佛门的“竹林七贤”
苏曼殊的人生,有魏晋名士那样的风流洒脱。
朋友章太炎问他:“为什么出家呢?”
他说:“因为清净洒脱。”
章太炎又问:“世间确有净土,我觉得就在我心中,曼殊你觉得呢?”
他回:“这言论算高妙,只是小衲听起来,只能入耳不能入心。”
他很有思想,佛学见地往往与众不同。
但入佛门,不过是寻一处心灵避难所,不受外界纷纷扰扰所围困。
在那个年代,苏曼殊的思想是超前的,他是人格自由的先锋,但却又总被污浊的现实困惑,致使他不能独善其身,与社会有些脱节。
他,狂放不羁,看不惯所有令他厌恶的一切,向来我行我素。
在《岭海幽光录》中,他说:“嗟夫!以禅为道,道之不幸也;以僧为忠臣孝子,士大夫之不幸也。”
他还给友人写信说:“浊世昌披,非速引去,有呕血死耳。”
陈独秀看得很清,他说:“曼殊眼见自己向往的民国政局如此污浊,又没找到其他出路,厌世之念顿起,以求速死......在许多朋友中间,像曼殊这样清白的人,真是不可多得了。”
止庵说:“苏曼殊本身却是一个浅而真,不复杂不深刻的人。假如放在西方,或许就是一个王尔德式的人物。”
苏曼殊,不是一介凡人,也不是纯粹的和尚,几次进山,遁入空门,无非是为了内心的那一份禅意,他浪漫孤傲,心性高远,来来回回地兜圈,不过是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找寻一个平衡点。
他上山,就如鲁智深,焚书毁经,喝酒食肉;
他下山,就如纨绔公子,流连烟花,狂歌走马。
多少个魏晋文人,终抵不过一个苏曼殊。
他是近代的“竹林七贤”,大隐隐于市,却又时而隐隐于朝,终又小隐隐于野。
自由潇洒,洒脱淡然,这就是真实的苏曼殊。
6
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1918年5月2日,苏曼殊于上海病逝,年仅35岁。
苏曼殊生前写过一首诗,提到苏小小:
何处停侬油壁车,
西泠终古即天涯。
苏曼殊去世后,被葬在江南名妓苏小小墓对面,一座小小的白塔,上面满是荒草。一个是风流才子,一个是名妓女子,皆是至情至性之人,也算是无憾了。
刘半农曾作诗说:
残阳影里吊诗魂,塔表摩挲有阙文。
谁遣名僧伴名妓,西泠桥畔两苏坟。
苏曼殊一生,可谓是风流潇洒至极。
凡人的生活体验过,寺庙的时光他度过,国外留学过,万花丛中过,一生佯狂狂歌走马,煮酒论诗,逍遥快活。
他短短的35个年头,极尽所能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红尘纷扰,缘来缘去,不悲不喜,无论生死,只活好当下。
去世前,苏曼殊留下一句遗笔:“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印顺大师说:“中国有两大诗僧,前有佛印,今有曼殊。”
他是中国近代史上一大奇才,三次剃度,三次还俗,曾做过孙中山的临时秘书,鲁迅郁达夫等无数作家夸过他,陈独秀章士钊是他的挚友,如果他留恋官场,他早就大红大紫了。
但他选择了给人生做减法。
简单洒脱,是他一生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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