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恨三秋感旧，三春怨三春病酒，一世害一世风流”，对于小凤仙而言，蔡锷的一世英明里参杂了太多属于她的爱情，她没有办法将自己一生的爱情记忆忘却，让它随着时光的流转不再清晰，像是一张褪色的照片只剩下模糊的身影。
那份刻骨的爱是小凤仙一生执念的源泉，哪怕被蔡锷后人嘲笑为执念。
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民国烟雨苍茫，又有多少人能够在纷乱中一洗中原膏血呢？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挺身而出报效自己的祖国呢？
师从梁启超的蔡锷，一心立志报国，走出曾经贫寒的凄苦，对于民主的向往，对于那时军阀乱政的厌恶都激励着他奋发图强。
他看到老师梁启超日日心忧，因为文人作为有限而内心惶惶，明白这个国家需要有人用武器来捍卫民主的尊严与权利。
于是蔡锷放下文学史册，拿起军事兵法埋头苦读，随老师梁启超横渡太平洋到达东瀛系统学习带兵打仗，很快就著有成效毕业归国即进入实践。
各处军阀赏识蔡锷身上少有的军人气度，他详细的军事论证，练兵的一丝不苟以及在实战中所表现的勇猛令手底下的士兵无不叹服！
蔡锷将军所治理的云南，无论经济、文化、政治发展的都很好，他的光芒很快就被袁世凯看到了，袁世凯以新时代新思想的名义邀请蔡锷，蔡锷一下子觉得这可能是他人生的伯乐，欣然前往，然而几番酒杯相交，蔡锷渐渐发现袁世凯有想要称帝的意向。
蔡锷一下子慌了神，但装作不甚在意言语间有几分迎合袁世凯，酒席散去，蔡锷回到北京暂住的酒店，发现袁世凯已然派人监视他，四处都被包围，无处可以逃出生天。
第二日，袁世凯再邀蔡锷到酒店共商国事，这回宴席摆在了一家高雅妓馆里，四处竹林掩映，流水潺潺。在喝酒闲谈的时候，袁世凯叫来了妓馆中的头牌过来唱曲助兴——小凤仙。
小凤仙清唱吴侬小调，看着在场的达官贵人，有一位目光炯炯，面带忧色，与其他的酒囊饭袋形成鲜明对比。
袁世凯本就有意让小凤仙接近蔡锷，小凤仙很快就走到蔡锷身边，福了福身子，说道：“先生看似有忧心之事淤积于心，如若不嫌弃小凤仙，我愿意作君的聆听者，不知君意下如何？”
蔡锷不好拒绝，再加上小凤仙姿色虽然不算特别出彩，但是言谈举止上没有青楼女子所独有的轻佻色彩，反而端庄静雅别有一番韵味。
两人相谈甚欢，自古能称的上顶级美女的，绝不是在于皮相的考量，更多在于胸中点墨，蔡锷在宴会结束时分，给小凤仙亲手写了一副对联，并落款“松坡”。小凤仙一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蔡锷将军，心中更是欢喜。
袁世凯几番试探明白蔡锷不愿与他合作的心思，他知道蔡锷是难得的将才，如果不能笼络必是大患，派遣了大量特务每日监视蔡锷的行踪。蔡锷被困于北京，心情更是郁闷不已，他必须要回到云南，他知道一场政治风暴即将来临。
他忽然想起朱棣当时装疯卖傻卸掉朱允炆戒心的典故，决定效仿。蔡锷开始流连酒馆、戏院、妓馆，日日饮酒作乐，斗鸡赌博。在这段时间里，蔡锷最常去的就是小凤仙那里，只有在那里才能暂时卸下心防，安分做自己。
小凤仙在和蔡锷将军的交往中了解了蔡锷心中的远大志向，心中倾慕之情更是无语言表。小凤仙表示可以帮助蔡锷逃脱袁世凯的监视，让他回到云南一展身手。
两人假意颠鸾倒凤，实则是在商议逃脱计划，小凤仙提议蔡锷可以以她为掩护来一个金蝉脱壳，蔡锷点头表示可以一试。
不过这个计划的实行必须要等待时机，很长一段日子里，蔡锷每日都到妓馆与小凤仙一块看戏，逛园子，公开出双入对引起了北京记者的关注，京城各式小报将蔡锷的奇闻轶事传得人尽皆知，而这也确实让袁世凯放松了警惕。
妓馆妈妈生日这天，蔡锷和小凤仙知道机会来了，蔡锷将妓馆妈妈生日的酒席全包，导致这天妓馆客满为患，喝酒的恩客，唱戏的戏子，痞子流氓各色人四处交杂，打闹的，骂俏的，擦肩摩踵。
蔡锷见机闪回到小凤仙房间，脱下自己的衣帽挂在大衣架上，将窗纱拉开，换上纸质卷帘，拉开一半以让外面的人能够看见大衣架上的衣帽，纸卷帘隐约有着人影。他拿出两个酒杯和小凤仙喝酒谈笑。
酒过三巡，外间喝酒的人已然，有几分醉意，里面谈笑依旧。监视蔡锷的人一直紧盯着衣帽，以为蔡锷还在里面寻欢作乐，不想蔡锷早就与身边侍卫交换衣着，从后巷离开。
至此，小凤仙与蔡锷再无相逢。
而这个从小饱尝人情冷暖的女子，竟咽不下这相思之苦，甚至临终前还手捏蔡锷的照片。终负韶华
小凤仙本是是满洲人，幼时家道中落，好在父亲让她自小就学习诗词歌赋也不算一个无任何学识的平庸女子。父亲被辞退后，缠绵床榻不久就去世，留下一家老小孤苦无依。
小凤仙的生母不过是父亲的侍妾，父亲去世以后，大房就将二人赶出家门。小凤仙和生母辗转流浪到杭州，母亲水土不服刚到不久就去世了。
这一年，小凤仙不过十岁而已，她蓬头盖面走到一位张姓人家屋檐乞讨，张家妈妈当时也坐在堂前抹泪，看到小凤仙心起怜爱，等小凤仙吃饱喝足以后，问了她家里情况后决定把小凤仙留下。
小凤仙在张妈妈的照料下，快快活活的生活了一年，不久武昌起义爆发，张妈妈带着小凤仙又开始流亡生涯，她们两人来到上海，手中盘缠渐尽。
小凤仙不想让于她有恩的张妈妈受苦，便自作主张和一位胡姓艺人学戏，并取名“小凤仙”。
全国战火四起，小凤仙和师傅东躲西藏，又回到上海，当时的小凤仙已然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是常年吃不好有些面黄肌瘦，但是一双眼睛灵秀动人。
胡师傅听说北京的卖唱生意好做，又收拾行当带着小凤仙来到京师，并在熟人的安排下在著名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子云吉班卖唱接客做生意。
小凤仙依靠好嗓子，特有的南方嫩嗓、婀娜身姿很快就成了名震京城的名妓。
小凤仙见过太多达官贵人，在社会摸爬滚打，见人卖笑成了生活，她的心早已经麻木，直到双华时分那场不一样的相遇，蔡锷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凤仙知道这一生心中再无他人！
护国战争后，蔡锷声名大振，小凤仙也高兴不已，她以为至少可以再见蔡锷一面，不想蔡锷猝然长逝，小凤仙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七魄少了三魂，也不再梳妆打扮，整日闷闷不已。
妓馆妈妈见小凤仙不再为她带来财运，再者小凤仙年龄确实已经到此了，不如让她远走他乡。小凤仙正有此意，她很快就用自己的钱赎身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流连东北的时候，又被一个师长看上，嫁给他为妇。
小凤仙以为生活也就这样了，不想祸不单行，很快师长在一场战争中失去性命，小凤仙又孤身一人行走在草莽间。新中国成立以后，小凤仙嫁给了一个老实的锅炉工，锅炉工家中有四个孩子，但是确实是一心一意待小凤仙的。
为了贴补家用，小凤仙去服装厂做女工，后又到有钱人家中做保姆。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小凤仙听闻梅兰芳到沈阳巡演才有改观，
梅兰芳当时正在房间休息，门卫忽然敲门递给梅兰芳一个条子：“梅同志：生活可好，我是小凤仙，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近来我生活艰难，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帮助，真心感谢！”
梅兰芳自然是记得小凤仙的大名的，梅兰芳登台唱罢就宴请了小凤仙，知道小凤仙这么多年的人生遭遇以后，决定帮小凤仙一把。
梅兰芳到交际处说了几番之后，小凤仙被安排在幼儿园作保健员，一生漂泊，终于有一份可以向外人光明正大说的工作了，小凤仙很满意。只是小凤仙年老体弱，一次摔跤之后就头脑不清，有些老年痴呆。
家中继子继女也算是仁义，轮番照料她，小凤仙谁也不认识，心中只记得蔡锷，家人为了满足她的遗愿，将蔡锷照片从旧报纸中减下来，小凤仙每每盯着照片泪流满面，1953年，小凤仙与世长辞！总结
“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爱情也许是小凤仙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东西，即使是到死也没能够忘记那个再未谋面的人。
对于小凤仙而言，那个人曾经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的全世界！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