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溪医案唐人法》中风案二、三

中风案唐人法二

西门外汪姓，新正出门，遇友于途，一揖而仆，口噤目闭，四肢瘫痪，舁归不省人事，医亦用人参、熟地等药。其母前年曾抱危疾，余为之治愈，故信余求救。余曰：此所谓虚邪贼风也，以小续命汤加减。医者骇谓壮年得此，必大虚之证，岂可用猛剂？其母排众议而服之。隔日再往，手揽余衣，两足踏地，欲作叩头势。余曰：欲谢余乎？亟点首，余止之，复作垂涕感恩状。余慰之，且谓其母曰：风毒深人，舌本坚硬，病虽愈，言语不能骤出，毋惊恐而误投温补也。果月余而后能言，百日乃痊。

本文猝仆口噤目闭四肢瘫痪。恩荣按：亦风痰闭塞，邪入经络危候。

本文小续命汤加减。恩荣按：《千金》中风有三小续命，皆用麻黄桂枝汤佐附子、黄芩、防己或归术、黄芩、防风。谓有一状相似，即当急服，不必问其中经、中脏与否（语见诸风卒中方下）为中风主方。然因证加减，方下本有热者去附子，倍芍药；若热甚，更可去桂，义见下王公敘揆案。又大续命，有有热者除生姜，加葛根之例，变化在人，总不能舍此以立法。

中风案唐人法三

运使王公叙揆，自长芦罢官归里，每向余言，手足麻木而痰多。余谓：“公体本丰腴，又善饮啖，痰流经脉，宜撙节为妙。”一日忽昏厥遗尿，口噤手拳，痰声如锯，皆属危证。医者进参、附、熟地等药，煎成未服。余诊其脉，洪大有力，面赤气粗，此乃痰火充实，诸窍皆闭，服参附立毙矣。以小续命汤去桂附，加生军一钱为末。假称他药纳之，恐旁人之疑骇也。戚党莫不哗然，太夫人素信余，力主服余药。三剂而有声，五剂而能言，然后以消痰养血之药调之，一月后步履如初。

本文小续命汤去桂附加生军一钱。恩荣按：三阳之病，邪在于经，用石膏；邪在于腑，用大黄。《千金》小续命用黄芩、防己；大续命、西州续命、大续命散用石膏，以石膏为阳明主药。续命煮散，更佐升麻，引阳明清气。盖风燥伤液，由经入腑，胃适当其冲，非清阳明无以杜诸风出入之路，非引阳明清气无以逐诸风陷入之邪。今脉洪大有力，痰火充实，诸窍皆闭。大黄摧陷廓清，大有能力。《千金》肺风发热，大小便不利，大防风汤（麻黄、防风佐术苓、地黄、黄芩，纳大黄、人参）；心风虚热，心烦闷，脾胃间热，不下食，地黄煎（生地黄汁、枸杞根汁、荆竹沥、参苓、天冬酥合栀子、大黄）；馀贼风入腹绞痛，大岩蜜汤、小岩蜜汤无不加大黄者。生军力峻，为末势缓，万稳万当。洄溪善用《千金》，于此可见。

本文消痰养血之药。恩荣按：中风善后辨法。风胜者，驱风养血；痰多者，消痰养血。甘凉温柔濡润通补最为合法。《徐批叶案》驱风消痰，早服煎汤以治上，生津育阴，晚服丸方以治下，或两法兼用为丸，或熬膏早晚调滚水，或竹沥姜汁和服。清上安下，滋液熄风，濡养营络，尤得《千金》之秘。养血不必芎归，如制首乌、胡麻、小穞豆、肉苁蓉、旱莲草、桑寄生，清和平淡，不失古人之法。故洄溪推为大家。

又按：叶氏肝风汪案方下，如寐舌喑，面赤亮汗出，厥阴肝风突起，致精神冒昧，七八日声音不出，乃机窍不灵，当急则治标，宣利上焦痰热，佐之若地冬养阴，阴未骤生，徒使壅泥在脘，洄溪以为名言。故养血消痰不能不兼顾，此又不可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