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约翰·巴勒斯置身大自然时，鸟儿的鸣唱，让他想起了诗人的诗句，于是他写了一本《诗人与鸟》。鸟儿这种生物，仿佛天生就是诗人的素材，牠们的美丽、牠们的歌声、牠们的智慧全都令诗人着迷，令诗人的想象插上翅膀……
带着《诗人与鸟》，在12月初走进了洋县。当诗人呼唤云雀的时候，我走到草坝村的河边，时值冬日，河水没有结冰，河床上大大小小的石头成为鸟儿飞落的地方。白鹡鸰从石头上起飞，在空中捕捉飞虫；娇小美丽的红尾水鸲和白鹡鸰食性相同，但色彩艳丽很多，雄鸟的尾羽像红色的裙子不停的撑开。此外牠们的歌声也很美妙；两只青脚鹬，身着素雅的冬羽，轻巧的在河中觅食；落在石头上的两只长嘴剑鸻，身披下午柔和的阳光，静静的看着河水。河流本身就富有诗情画意，加上鸟儿的身影，难怪诗人会忘情于此。
二
秦岭的早晨，日出的时刻很美。山间的薄雾来自土地和尚且绿色的植物。打开车窗，可以听见鸟儿的歌声，鸟儿喜欢在早晨歌唱，即便觅食的时候也会发出信号般的鸣唱，柿子树里，灰眶雀鹛，红嘴相思鸟、红头穗鹛会共同跳跃于树间。正像诗人笔下的那样：
“可爱的小鸟！你的凉亭永远那么鲜绿，
你的天空永远那么清澈，
你的歌声中没有一丝悲伤，
你的岁月中永远没有冬季。”
中岭，这是我赋予它的名字，路的两边是山沟，其中的一边靠近公路的地方，有一棵柿子树，树上的奇迹来自鸟儿，就如猜想谁来用餐一样。于是我看到了黄臀鹎、领雀嘴鹎、绿翅短脚鹎、红嘴相思鸟和难得一见的黑额凤鹛，以及首次在洋县过境的小太平鸟。
夕阳西下的时候，看到斑头鸺鹠，牠睁着圆圆懵懂的大眼睛，安静但好奇的看着我。牠属于黄昏，牠在此时也更可爱！
三
又见汉江，3月曾经去亲近那些无以计数的鹅卵石，目的是一睹环嘴鹬的美丽，但它变成了幻想。只有朱鹮不时从远处起飞，朝着岸边的树丛。
汉江边的山脉已经不属于秦岭，它是巴山山脉，在巴山和汉江之间的山间，在五月有迷人的鸟儿经过，但只是在五月，我至今也没有见过牠，牠叫——蓝喉太阳鸟。那里还有个村庄，房子围绕着山路，鸟儿的巢穴围绕的山间树木，这是鸟儿和人类共同生存的地方。春天，苍鹭会在山边的大树丛上恋爱筑巢；汉江边大树里会有鹰鸮，牠在密密的枝头上盯着所有的闯入者；这里的一草一木属于尊贵的朱鹮，牠们是这里备受保护的鸟儿；可爱的红头长尾山雀是召之即来的小家伙，牠们通常群体活动。冬天的桥下，河流之上的枯枝变成的一个枯草棚，在那里寻找草籽的鸟儿，会突然出现在枯草之上，白颊噪鹛、棕颈钩嘴鹛和灰胸竹鸡轮番出现，一时间会措手不及。冬日的灌木，叶子稀疏，所以强脚树莺的影子才能清晰可见。我的希望出现了，那是红头穗鹛，小巧可爱的鸟儿。在这里可以找到森林神圣的静谧，也可以找到小溪愉快的轻吟。诗人可以在这里找到很多线索，用以充实美妙的诗句。
其实，更美妙的地方是巴山腹地。两座山之间的夹缝里，有一户人家：一个房子，一个男人和一条狗狗。房子下边是山沟，沟底下有溪流，而房子周边是树丛。房子有简单的篱笆墙，篱笆墙边高高挑起的鱼干，是这户人家的晾晒的食物，但无意中也成了鸟儿的食物，最钟爱鱼干的是红头长尾山雀和大山雀。站在两座山之间，阳光从背后射来，一个久久的寂静之后，随着一群鸟浪，那些歌声中是否有那个梦想中的鸟，也许有，但我们失之交臂。即便这样，心也是畅快的，大山之间，我和鸟同在大自然的摇篮里，共同享受世间最美的时刻！
四.
桥的下边，一条深深的大沟，沟底下有清澈的河流，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无规则的分布在河床。沟的一侧是一个小村，这个小村仿佛在沉睡，也仿佛被人抛弃，弯曲延伸过来的土路显得有些荒芜；另一侧是菜地和树林。沟边有各种树木和灌木。春天在河流的绿色灌木里，能看到一群群的斑纹鸟在水边洗澡；红嘴相思鸟在树间跳跃；斑胸钩嘴鹛飞进河边的草丛里喝水。冬天，绿色变得暗淡了，枝桠间的叶子稀疏了，而鸟儿也较之前有所变化，之前看到的灰鹡鸰、斑胸钩嘴鹛、棕脸鹟莺都没有看到，但看到了酒红朱雀，雄鸟的羽毛是鲜艳的紫红色，而雌鸟是棕色的。一只白顶溪鸲站在大石头上给我唱歌。棕头鸦雀、黄腹山雀混杂在一起飞过岸边的灌木从，最后越过河流，回到山坡那些大树林里。很希望在这个群体中看到煤山雀，但仅仅是希望。其实牠就在树林里，只是我抵达时，牠刚刚离开。
“我放弃探寻，独自坐在
小溪旁边，无所事事地
看着一只身着正装的小鸟”
……
牠有黑白相间的裙摆，不时摆动，姿态优美，牠就是红尾水鸲的雌鸟。
这里，我管它叫——河沟。它坐落在秦岭山脉。
五
车在秦岭中绕来绕去，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山，走过多少岭，终于来到一个鸟儿神殿般的地方。它地处秦岭一个缓坡处，山里有一块大大的空地，那里住着几户人家。但大面积的灌木、树丛更多是鸟儿的家园，这里有从来不曾奢望看到的鸟儿。
轻轻走进这个伊甸园，站在枝头欢迎我的是棕胸岩鹨，我们对视了很久；橙翅噪鹛用声音和我传递信息，还有快速飞过留下的一抹橙色；巧遇一小群银脸长尾山雀，牠们在我面前欢快的觅食；一只雄性灰头灰雀带领着数十只雌鸟，落到地上，开始享用午餐；混在其中的有普通鳾、斑姬啄木鸟。也许还有很多鸟儿，牠们在灌木或树丛里看着我，我只能通过牠们的鸣叫和草丛里的声音，判断牠们的存在。大自然已经很眷顾我了，让我和那么多可爱的鸟儿不期而遇。
“这一刻，
放松心情，
洗去铅华，
找一片蓝天，
寻一片绿荫，
掏一汪山泉，
听一声鸟鸣……”
一条小河从山间延伸出来，穿过村庄、小镇，被两条小路夹着，河道时宽时窄，河水流经的地方有树林，有灌木，很多地方保持的大自然原有的风貌，所以才能看到橙翅噪鹛、冠鱼狗、褐河乌、黑喉红尾鸲以及我梦寐以求的煤山雀。
云层变得厚重起来，但我的心却晴朗无比，有什么能抑制我今天的愉悦，没有！
六
早上，天亮前看到巴特勒写美洲小燕，还有他提到的莎士比亚笔下的黑鸟，那一定是乌鸫。
天亮了，太阳果然决定今天休息，云没有带来雨水，谢天谢地！
在中岭，柿子树里显得很安静，那些鸟儿的盛宴在今天未曾看到。零星赴宴的只有绿翅短脚鹎、灰头鸫等。下到沟的底部，看到了看到了成群的白颊噪鹛、领雀嘴鹎，那些大群的白喉噪鹛呢？突然出现在眼前一只紫红色的鸟儿，那是之前未曾看清的酒红朱雀雄鸟，旋即牠离开了，但牠在这儿。不久，牠和两只雌鸟飞到树顶，开始吃树上的食物。这是偶遇，美妙的偶遇。
接下来就是惊鸿般的相遇，林间所有的小鸟混杂在一起，相互呼唤着从林间掠过，终于在声音中找到了棕脸鹟莺，牠们依然那么欢快。树间还有可爱的灰眶雀鹛、活泼的黄腹山雀、小巧的戴菊、大群的红头长尾山雀以及大山雀、银喉长尾山雀、沼泽山雀。那只突然贴在树干上的鸟儿，竟然是高山旋木雀。无意中看到眼前小树里的鸟儿，是昨日失之交臂的棕头雀鹛。还有什么？还有我未曾眷顾到、看到的很多鸟儿，其中包括斑姬啄木鸟。这是大自然赋予的最后惊喜，只有真心投入大自然怀抱的人才能获得。
像一部完整的叙事诗，尾声回到了草坝村的桥边，早上普通鵟站的电线杆上，下午站着一只红隼，牠为我表演捕捉老鼠。中间穿插了一只站在桥头的冠鱼狗和打开尾羽的红尾水鸲雄鸟。河水依然静静的流淌，鹅卵石间依然能看到白鹡鸰在飞舞、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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