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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仅剩100多人的中国驯鹿村,正在慢慢消失

 

一个叫鄂温克的少数民族,最初为了生存从俄罗斯迁徙至大兴安岭,经历了300多年的变迁,如今,一系列的现实问题,让这个曾经的驯鹿部落正在慢慢消失......

[video=https://movie.douban.com/trailer/223768/#content]最后的驯鹿村 12'50''[/video]

1. 最后的驯鹿村

内蒙古有个叫根河的县级市,它从属于呼伦贝尔。

根河是高纬度、高寒冷地区,东经120°12—122°55',北纬50°20'—52°30',是中国纬度最高的城市之一,是内蒙古自治区平均气温最低的旗市。

敖鲁古雅是根河市唯一的民族乡,这里居住着200多个鄂温克猎民。

它位于根河市西郊北4公里处,紧邻S301国道,西邻西乌气亚河,全乡行政区划面积为1767.2平方公里,是中国最后一只狩猎民族鄂温克族的聚居地。

敖乡的夏季只有短短的三个月——6、7、8月,白天能达到30多℃,夜间气温下降至15℃左右,且昼夜温差较大。9月敖乡开始进入秋季,10月开始霜冻,拉开了漫长的冰雪的序幕,冰雪覆盖会一直持续到来年5月。冬季最冷的温度会达到-50℃,是全中国最冷的地方。

由于敖乡靠近北极圈,因此会有趋近于极圈内极昼极夜的现象。在夏至当天,约5月份左右,白昼时间达到全年最长,并开始递减,约2点——21点,此后,逐渐递减;而在冬至那天,白昼时间达到全年最短,约8点——16点,此后逐渐递增。

“敖鲁古雅”是鄂温克语,意为“杨树林茂盛的地方”。

而“鄂温克”,其意为“住在大山林中的人们”。

鄂温克族是跨越中国、俄罗斯居住的跨界民族,全国大约有3万多鄂温克人,是22个少于10万人口民族之一。

在日常生活中,鄂温克人多数使用本民族语言,但他们并没有本民族的文字。

鄂温克牧民大多使用蒙古文,农民则广泛使用汉文。

鄂温克人在300多年前自西伯利亚迁徙而来,生活在额尔古纳河畔,大兴安岭北部,以射猎为业,穿衣兽皮,住桦皮屋,饲养驯鹿,使用名叫“察纳”的滑雪板往来于山林之中,处于原始的渔猎经济时代。

国人对鄂温克狩猎民族的记忆来自小学课本,而鄂温克人对自己的记忆由于没有文字,只能来自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的历史。

这是一个从原始社会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特殊少数民族。

历史上,鄂温克猎民先祖几度迁徙。他们的一生都离不开酒、驯鹿、猎枪和原始森林。这些都被融进了整个民族的血液。

但2003年以后,一切都被改变。

那一年,鄂温克人以生态移民的方式进入根河市郊的新定居点,驯鹿也开始了人工圈养的实验。

村民每天呆在驯鹿园里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这种新的更加富足和轻松的生活方式令绝大多数鄂温克人放弃了让他们的驯鹿回归山林。

如今依旧坚持在深山驯鹿的猎民,已经只剩下14户。

“化冻的冰河传唱着祖先的祝福,为山林的孩子引导回家路,我也是山林的孩子,于是心中就有了一首歌,歌中有我父亲的森林,母亲的河,岸上有我父亲的桦皮船,森林里有我母亲的驯鹿……”

这是鄂温克人对山林的共同记忆,2003年搬到山下后,这种记忆在慢慢消失。

从此鄂温克人的精神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随老一辈留在了山上,而另一半则淹没在根河的现代世界里。

2. 柳芭的故事

柳芭是为数不多的很早就走出山林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族人,1960年出生于大兴安岭。

她从小就爱画画,画的都是原生态的驯鹿、日、月、风、雪,没有矫情,没有装饰,她只是用大山女儿的心灵在描绘自己心中的美丽。

柳芭1981年考取中央民族大学美术系,专攻油画,毕业后分配到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任美术编辑。1986年,世界青年画家在英国伦敦开的画展,我国只选了六幅作品参展,其中就有她的一幅。

然而因为不喜欢城市生活,想念家乡想念亲人和想念山林想念驯鹿,1992年她辞职回到了敖乡。

回归山林的柳芭首创了兽皮画,她用一块块毛色深浅不一的皮子拼缝出山林、驯鹿、撮罗子(游猎民族的锥型“房子”)等反映敖鲁古雅鄂温克使鹿文化的图案,然后再用鹿筋所捻成的线拼缝成一幅兽皮画。

原始而天然、独一无二、无法复制,这在历史上属于首创,堪称一绝。

她创作的皮毛画不仅构思奇特,工艺精湛,而且还出版了自己的画册。

在美国、法国的专业画刊上,都有介绍过这位不平凡的鄂温克女画家,堪称她为第一个把鄂温克驯鹿文化推向世界的人。

柳芭的爱情经历也颇为传奇,据说在她去北京上大学的时候,留在大山里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因为忍受不了分离的痛苦而选择了自杀。

她还曾经喜欢过一个俄罗斯男孩,柳芭有一次离家出走,就想去看看这个男孩是否还在。经过打听,那个男孩已经搬离了原来的村子,并且已经结婚生子。最终柳芭来到了原来那个村子,有时间还经常去那个男孩所在的庭院看看,可惜的是城头早已变幻了大王旗。

柳芭就近寻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两人就结了婚。然而这是一个各方面条件均一般的男人。结婚后由于双方性格和习惯等原因而无法融洽与契合,于是她选择了酗酒与逃避。

纠结多日,感情失意,想念自由的柳芭逃离了北京,重新回到了大山的怀抱,只是情绪低落,终日以酒代水。

一天清晨,她在酒后独自去河边洗衣服,醉倒在浅浅的溪流中俯身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3. 柳霞一家

柳霞是柳芭的妹妹,她跟姐姐柳芭不一样,至今都没离开过这片山林。

她与妈妈巴依、弟弟维佳生活在一起,是14户森林猎民之一。

77岁的妈妈巴依是鄂温克族作家、画家,面相端庄优雅,拒绝任何人拍照。非常厌恶自己的儿子、女儿、女婿嗜酒,因为酒,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三个女婿。

没人知道鄂温克猎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酒的,滴酒不沾的巴依说,过去只有在过节或来客人的时候,大家才喝酒,而现在好多人一年到头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酒赐予了鄂温克民族力量与勇气,但过量的饮酒却在侵蚀这个民族的骨髓和灵魂。

曾经一份研究数据显示,鄂温克人搬迁定居40年,因酗酒而导致直接死亡共14人,因酗酒后失控发生的冻死、烧死、自杀、他杀、失踪、溺水共47人,两者相加即因酗酒而直接、间接死亡共61人,年均死亡1.5人,而且大多数是青壮年,而目前猎民总数才230多人。

巴依对待后辈很严厉,柳霞维佳他们都不敢当她面喝酒。但巴依如今患上膀胱癌,只能整天躺在猎民点的帐篷里,已经无力阻止儿女酗酒的脚步,儿子维佳前不久因为酒精中毒行为失控,用刀去切自己的肚子,发文时还躺在医院里。

柳霞一家养了30多头驯鹿,一头驯鹿在当地的市场价是4万左右,加上旅游收入,算下来柳霞一家也是百万身家,然而这家人依旧在贫困线上挣扎,妈妈巴依依旧缺钱治病,只能终日躺在床上。

虽然驯鹿有个一般市场价,但实际上卖鹿并不容易,一方面公鹿难卖,必须要公母凑一对才会有人买,而考虑到鹿群的发展,柳霞的母鹿又很少,这个家庭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说,如果有人买公鹿,哪怕只给3万,我也卖。

4. 雨果的担忧

过去,鄂温克猎民养驯鹿只是作为运输工具,但近年来,鄂温克人的驯鹿遭遇到生存危机,整个鹿群的数量从高峰时期的1000多头降到现在的600多头。

按照鄂温克人的话说,没有了猎枪,他们还可以喝酒,但没有了驯鹿,他们就一无所有了。

鄂温克人的驯鹿是半野生的,平时放养,每隔三五天找回来喂喂盐,才能听话。驯鹿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找苔藓吃,只有老一辈的鄂温克猎民最清楚。

但现在,他们都老了。作为最后一个听不懂汉语的鄂温克人玛丽亚·索,如今也已经96岁高龄。

柳霞有个唯一的儿子,他叫雨果,今年25岁,是柳霞第一任老公的儿子,由于柳霞每天喝酒又无力抚养,雨果很小便被寄养在江苏无锡。

雨果和妈妈柳霞

由于雨果从小在无锡长大,已经完全接受了汉人文化,她跟姥姥巴依一样,也不希望妈妈柳霞喝酒。

一方面他担心鄂温克文化在逐渐消逝,但一方面他又表示生活在山林里不习惯。

雨果曾经做过一年的努力,用一年的时间来习惯,如果习惯了就留下来跟妈妈一起养鹿。

然而很遗憾,他还没能坚持到一年,就选择了离开。

达瓦、郭芳夫妇是14户猎户之一,他们是雨果眼中目前驯鹿养得最好的一家人。

达瓦

达瓦夫妇育有一对儿女,儿子22岁,早年在吉祥三宝艺术团,后来参军从西藏军区退伍回之后,分配到海拉尔城管部门工作。女儿25岁,之前在根河市医院做会计,现在开店做卖旅游纪念品。

周末如果儿女有时间,会进山帮父母照看驯鹿。

达瓦曾经和儿子讨论过养驯鹿的问题,儿子开玩笑说以后雇人来养。

看起来,柳霞与达瓦的驯鹿事业都后继无人。

也许再过几年,14这个数字会变成10,变成5……直至变成……

5. 驯鹿村的未来

最后的驯鹿村,还能存在多久?

有人说,也许30年后,这片大兴安岭的森林中,再也见不到白桦皮燃起的烟。

上世纪60年代开始,绝大多数鄂温克人搬进了建在大山外的猎民新村,过着和现代人无异的生活。

但搬迁后,问题也随之而来,驯鹿圈养实验遇到了难题。驯鹿喜欢吃一种叫“恩靠”的地衣,新定居点没有这种植物,驯鹿的日子不好过,很多死去了。

人类学学者郝时远多年研究鄂温克的生存现状,他认为:“毫无疑问,生态环境恶化是实行生态移民的原因”,“体现了政府以人为本、改善和提高这一群体生活水平的负责精神”。但他不得不承认,鄂温克“自身传承的传统生产方式与外界提供的现代生活方式之间的矛盾至今尚未得到有效解决。因为他们离不开驯鹿,他们的文化、价值观念和生活习惯都依托于驯鹿业。”

“走出大山是必然的,但还需要一些时间,也许20年,或更长一点,经过一代人,就可以完成自然而然的过渡,而这种过渡是不需要伤筋动骨的。”他说。

出生于1965年的维佳在今年年初之前单身。在这点上,苦恼的不止他一个。按照当地官方说法,鄂温克猎民当中应婚未婚的人数过多是一个突出的问题。

历史上,老一辈鄂温克猎民同外族结婚现象十分稀少。而1957年实现定居后,与外族通婚面开始逐步扩大,到80年代后期,鄂温克人与其他民族的通婚数量已大大超过与本民族的结婚数量。

同其他民族通婚面不断扩大,从社会学、人口学角度看,无疑是一种社会现实,但20~30年后,纯正血统的使鹿鄂温克人可能基本不存在。

在鄂温克,许多孩子一生下来,就住在山下了,然后在山下上学、长大,他们当中的很多已经听不懂鄂温克语,更不知道鄂温克的历史故事。

对于年轻的鄂温克人来说,大人们需要烈酒,他们需要可口可乐。

鄂温克民族的人数正在不断减少,纯正血统的只剩60多人,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驯鹿也只剩几百头。随着融入现代社会的步伐不断加快,鄂温克的年轻一代已经逐渐遗忘了本民族的语言和历史,或许在不远的某一天,他们的生存方式也不复存在。

关于驯鹿村,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1、每头成年雄鹿每年可以割2次鹿茸,每次2-3斤,每斤鹿茸市场价1000元左右。

2、鄂温克人在俄罗斯被称为埃文基人。

3、中国最后一个女酋长,她叫玛丽亚·索,就是鄂温克人。

4、驯鹿需要定期吃盐才能维持生存。

5、鄂温克猎民从来不吃鹿肉,即便是自家的鹿死了,也只会为其选择风葬或者掩埋。

6、驯鹿交配不像狗一样随时就来,而是在与其他公鹿决斗胜利之后带领母鹿群进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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