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大部分人或许很难将童年与抑郁症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抑郁症在儿童中的发生率并不低。孩子们患抑郁症的表现和成年人有所不同，而且他们也更难以准确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因此识别率更低、诊断难度更大。对此，父母又能做些什么呢？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作者Perri Klass，原标题How to Spot Depression in Young Children，希望给您带来启发。
当父母带着孩子来看抑郁症时，轻快地问一句“嘿怎么了”或许不再合乎时宜。医生面对每一个家庭时，都准备好了倾听一段充满悲伤、压力和痛苦的故事——父母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既要操心自己的事情，又要眼睁睁地目睹孩子挣扎于负面情绪之中。
人们对年轻人抑郁症和自杀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然而，感到痛苦和悲伤的并不仅仅是成年人和青少年，年幼的孩子们同样会经历抑郁症，不过他们的症状表现有所不同，这使得父母或医生很难对症下药、提供帮助。
纽约市儿童心理研究所（New York City Child Mind Institute）的临床心理学家Rachel Busman说，虽然我们总是认为童年是一段纯真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很难想象年幼儿童会患上抑郁症，但高达2%到3%的6至12岁儿童可能患有抑郁症；此外，超过7%的3至17岁的儿童患有焦虑症，他们也有发展成抑郁症的风险。
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NYU Langone Health）的青少年儿童精神病学医生Helen Egger博士说，根据她的公共健康研究，1%到2%的儿童——最小的只有3岁——患有抑郁症。
抑郁症最初被认为是成年人的“专属”问题。匹兹堡大学医学院（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School of Medicine）精神病学教授Maria Kovacs说，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儿童精神病学界一度认为儿童没有自我发展到足够感受抑郁的程度，但她和同事们在70年代做的研究表明"学龄儿童可能遭受能被诊断的抑郁症"，并开发了一张世界范围内通用的儿童抑郁量表。
尽管在成年人和青少年群体中，女性的抑郁症发病率是男性的两倍，但在青春期之前，女童和男童的发病率是一样的；直到老年，抑郁症的性别发病率再次趋于平衡。
Maria Kovacs说，患抑郁症的儿童主要表现为“情绪易怒而非悲伤”，可能给人留下暴躁的印象。“孩子们更难以理解和识别他们这种难以捉摸的感觉是抑郁”，Kovacs说，“他们几乎从来不会想到，'我这么难过，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她认为，寻找问题迹象的关键在于成年人。
对父母而言，识别儿童抑郁症的最好方式与其说是通过孩子说了什么，不如说是通过孩子做了什么（或停止做什么）——寻找“功能上的显著变化”，比如孩子“不再玩ta最喜欢的玩具，不再对过去引发ta反应的东西做出反应”，这可能意味着孩子对玩具、游戏、笑话、活动等曾经可靠的乐趣来源失去了兴趣，或是对日常的家庭生活漠不关心。
Helen Egger目前担任刚成立不久的在线儿童心理健康保健公司Little Otter的首席医学和科学官。她说：“你会发现他们变得更加易怒和悲伤。”如果一个学龄前儿童每天发脾气，做出可能伤害自己或他人的行为，那么ta就存在抑郁的可能，其他症状还包括看起来无精打采、精神微米，变得更加嗜睡，或是胃痛、头痛、食欲下降等身体症状频发。
“抑郁可能看起来像是一种行为问题，但实际上是由孩子的内心感受所驱动的，”Egger说。
Busman则将之比作“戴着一副深色墨镜行走在世间”：“无论是我自己，还是他人，亦或是整个世界——一切都糟透了。”
暴躁易怒——或者平静冷漠——都可能是极度悲伤的迹象。虽然小学学龄儿童很少主动自杀，但的确有一定概率，并且最近几年有所增加。2018年的数据显示，自杀是10岁至14岁儿童第二大死因；2019年《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的一项研究显示，2007年至2015年间，因自杀想法或行为而去急诊室就诊的儿童人数出现增长，其中11岁以下儿童占比高达41%。儿童自杀念头的出现应当被视为求助的信号，引起家长足够的重视。
对此，最大的误区是担心主动询问孩子有没有自杀的想法，是否相当于向他们脑海里灌输自杀这个概念。Kovacs说：“如果你的孩子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你这么问他们只会感到惊讶，觉得你可能疯了，而不会感到受伤。”
但如果孩子们回答说他们想过自杀呢？和成年人抑郁症患者一样，这表明孩子生活在痛苦中，也许正在思考解脱的出路。Kovacs指出，孩子们可能会把死亡想象成“一种逃离、一种停止、一种解脱”。
Busman也说，她遇到的患有抑郁症的孩子曾说：“我不想自杀，但我感觉很糟糕，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和说什么。”总而言之，如果孩子告诉你他有“死”的想法，务必问清ta的意思，如果你感到担心，也可以向治疗师寻求帮助。Busman认为这样的说法可能是孩子处于痛苦中的真实信号，所以不要忽视它，也不要把它当作孩子为了引起注意而说的话。
佛罗里达国际大学（Florida International University）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教授Jonathan Comer说：“父母应当非常认真地对待孩子的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晚治疗，后果就越严重。”
在2016年的一项纵向研究中，Kovacs和她的同事追踪了童年患抑郁症者的成长过程，发现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仍有复发。
所以，如果你的孩子持续两周以上表现得暴躁、易怒、悲伤、疲劳，或是经历活动水平下降、睡眠障碍等变化，那就应当考虑让专业人士来评估孩子的情况。
Busman说，家长应坚持对孩子进行全面的心理健康评估，包括多花时间和孩子在一起、多和学校沟通等等。评估不仅应当包括抑郁症，也应包括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焦虑等可能导致孩子们感到痛苦的根源。
Comer认为早期治疗是有效的：“以家庭为中心的儿童抑郁症治疗有很好的疗效：它关注的是家庭互动及其对情绪的影响。”他说，3岁到7岁的患者适合进行“亲子互动疗法”（即所谓的PCIT），其本质上是引导父母强调和赞扬孩子行为中积极的方面。
父母也应尽可能多让孩子外出散步，或是进行户外游戏，即使他们平时对活动不那么热情。和成年人一样，新鲜空气、阳光和体育锻炼对孩子们的心理和生理都有好处。
抑郁症不一定能用简单的因果关系来解释，但Kovacs强调，几乎总是有一个特定的压力源引发了儿童的首发症状，例如父母离婚、家人去世等，因此接受治疗的第一步就是帮助孩子识别和坦然面对最初的压力源。
如果你担心孩子得了抑郁症，不妨从儿科医生或其他初级专业人士开始寻求帮助。医疗诊所和健康中心通常会有内设的精神健康服务，你可以带着孩子去做咨询，机构会帮助你们与当地有治疗经验的专家建立联系。心理健康专家可能供不应求，所以有需要时，不妨选择接受远程咨询服务。
“父母应该把孩子表现出来的痛苦和挣扎视为干预的良机，”Comer说，“大多数早期情绪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的帮助和环境的支持而消失。”
译者：胡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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