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百练：常德富商（戴希）

常德富商

戴希

       民国初期，你是常德富商，专门做蚕丝购销生意，做生意时经常带着大儿子。你长期雇请当地的农夫，合作中和他们相处得不错。

那年春天，又到蚕丝收购的黄金季节，你依然决定雇请那批农夫。正想尽早和他们商定相关之事，不料突然杀出个日本商人。

日本商人财大气粗、牛哄哄的，一来常德就径直找到那批农夫，说要雇佣他们收购蚕丝。上场就许诺：他给他们收购蚕丝的工钱要高出你给他们的三倍！

农夫们惊呆了。

有的说： “送上门来的肉包子还能不吃?”

有的说： “远亲不如近邻呢，如果他被逼急， 也狠心给出和日本商人一样的工钱，那我们何必受雇于日本人?”

有的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日本商人安的什么心?”

有的说： “不能一心只为赚钱，人还得讲情义。这么多年， 他对咱们那么好， 怎么能背着他和日本人做交易?”

“凡事要图长远， ”最后一个农夫说，  “只要他把给咱们的工钱提高一倍， 咱们就不挨日本人的边。 ”

工作做通了，农夫们都赞同。

当然， 这是农夫们秘密商议的。你只知日本商人来了， 要和你争地盘、抢生意。

日本商人在你的田地里横插一脚， 你自然不快。要命啊， 日本鬼子！你心里骂。可骂归骂，人家来叫阵了， 你还得迎战。

不愿一开战就将军，你想先试试大儿子的身手， 于是吩咐他去找那批农夫。

“爸， 您的主意呢?”大儿子眨眨眼，  “您要咋办就咋办！”

你摇摇头： “爸这次没主意，你想干嘛就干嘛！”你拍拍大儿子的肩膀催他出发。看着大儿子离去的背影， 你心里忐忑不安， 毕竟是让他独自面对， 但你抿了抿嘴又咬了咬牙。

“和大伙合作共赢不是一朝一夕了，我爸理解你们，你们也清楚我爸的为人， 这样吧， ”①大儿子与农夫们拉过几句家常后便话锋一转，  “把你们的雇佣工钱提高两倍！”

“两倍?”有人笑问。

“对！ 两倍。 ”大儿子扫视一眼农夫们的脸， 又说，  “不只如此， 这次收购期间，你们的伙食我爸全包！”

“真的?”有人眼睛一亮。

“真的！ ”大儿子响亮地回答。

“好！”农夫们鼓掌， 准备散去， 各忙各的。

“别急嘛， ”大儿子叫住他们，  “我爸还说， 要先预付你们一半的工钱！ ”

“这, 这, 这……”有人脸红。

“不用预付！ ”有人直呼，  “还是等收购完了， 一次性付我们全款。 ”

“对，”农夫们异口同声，“就这样！ ”

大儿子笑问： “我们可说好啦?大伙都没意见啦?”

“当然！说好了， 没意见了。 ”

大儿子心里乐开了花。

你下意识地问： “儿啊， 你一上场就向他们摊牌啦?”

“嗯嗯， ”大儿子点头， 又反问你，  “爸， 有什么不妥吗?”

“嗯——”你笑笑，  “也没什么不妥。 ”

嘴上这么说，你心里却想，这小子利落， 比他老子要猛！假如换了我，肯定不动声色，先说把他们的工钱提高一倍，看他们接受不?接受了就成，不接受再加码。兴许……

不过， 你又想， 终归赶走了日本鬼子。即使这次吃点亏， 下次也可再弥补。 而且，这次锻炼了大儿子，看到了大儿子的身手。

你在椅子上坐好， 又招呼大儿子在你身旁坐下。

“依你看，我们这次的生意，是赚还是亏?是大赚还是小赚?是大亏还是小亏?”你故意让大儿子预判。

大儿子却反手将你一军： “爸， 您相信我吗?②如果相信， 您会有意外惊喜。 ”

③“啧啧， 你小子！ ”你在大儿子胸口轻擂一拳， “是不是翅膀硬了?”

实际上，你心里没底。只是想看看， 大儿子导演的这出戏， 最后会演出什么结果。

没过多久，农夫们满脸阳光，陆陆续续来交货了。到了最后收货期限，交货顺利结束。 大儿子清算后发现：这次蚕丝的收购量比往年陡增了三倍， 而且蚕丝的质量较往年好了不少！大儿子欣喜不已， 你却静如止水。

你问大儿子： “干嘛这么高兴?”

“第一，我敢肯定，今年常德一带蚕丝的收购市场已被我们垄断。垄断意味着什么您比我清楚。第二，蚕丝的质量好多了， 卖价自然会高许多。第三，  日本商人被我们一举击败，知道了我们中国人的厉害。”大儿子如数家珍。

你春风拂面， 又问大儿子为什么如此这般， 大儿子脱口而答： “商人不能只重利，还应慷慨仁义；不能只顾眼前，还要看得长远。爸， 我说得对吗?”

④你笑了， 阳光灿烂。

虎父无犬子， 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得意地想。

就这样，你把生意之事和盘托出， 完全交给大儿子打理， 自己乐得逍遥去了。

(有删改)

1.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 富商做生意时经常带着大儿子，并且和农夫们相处得不错，这为后来大儿子顺利地解决蚕丝收购问题奠定了良好基础。

B. 在大儿子和农夫们谈佣金的过程中，开始有人“笑问”，最后大儿子也“笑问”，这两处表现了他们相同的高兴心理。

C. 大儿子连用数招，使农夫们高兴地继续与他们父子合作，也挫败了日本商人的雇佣计划，这些方法让富商感到惊叹。

D. 清算好蚕丝货物后，大儿子“欣喜不已”，而富商却“静如止水”，并引导大儿子深入分析，总结经验，继续成长。

2. 对文中画线句子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 句子①表现的是大儿子谈话的技巧，先与农夫们拉近感情，再“话锋一转”，直击他们最关心的问题，精准利落。

B. 句子②设置了双重悬念，既是大儿子给父亲设置的悬念，也是作者给读者设置的悬念，能激发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C. 句子③使用拟声词“啧啧”和宠溺性的称呼“你小子”， 语言生动，表现出富商对大儿子收购计划的惊喜和肯定。

D. 句子④将神态描写与环境描写融为一体，一语双关，单独成段， 凸显了富商看到大儿子青胜于蓝后的高兴与欣慰。

3. 采用第二人称叙事是这篇小说的一大特色，请分析这种写法的妙处。  (4分)

4. 小说为我们塑造了特殊时期中国民众的群体形象，这些形象既真实，又高大。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6分)

【参考答案】

1.B [解析]“表现了他们相同的高兴心理”错误。第一处表现的是农夫有点不相信而笑着发问，第二处表现的是大儿子事情办成的轻松和与农夫们的亲近。

2. C [解析]“惊喜和肯定”不准确，此时富商对儿子的做法心里还没底。

3. ①增加亲切感、真实感和现场感，好像作者、读者直接与富商对话，  “你”既是主人公，又是听者，拉近了作者、读者与作品的距离；②利于作者情感的抒发，使读者更能体会到作者对富商父子的赞赏钦佩之情，增强了感染力。【评分标准】4分。每点2分，意思对即可。

4. ①符合生活实际，真实可信。商人经商需要牟利，农夫生活需挣工钱，这种形象塑造符合生活实际。②人际交往重情重义，品格高尚。富商父子对农夫们讲情义，农夫们知恩图报，形象都很高大。③坚守民族大义，气节崇高。富商父子迎战日本商人，挫败其计划，农夫们让利帮同胞多收好收，显示出崇高的民族气节。【评分标准】6分。每点2分，意思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