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海记忆：小书摊
上周末与内人去新天地，路过“贺友直”专卖店时，看到店招上的连环画勾起我久远的童年记忆。老上海都知道，画家贺友直先生擅长老上海市井画，我就是从连环画书上认识贺老先生的。连环画又称“小人书”或称“小书”，那些专门出借“小人书”的摊头则叫“小书摊”。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上海城区的街头巷尾、中、小学校门口附近随处可见小书摊，在数量上就有点像如今的网吧。
一分钱借一本小书，对今天的孩子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但对当年穷得叮当响的我们这一代人而言，弄堂口的小书摊，却是精神上的至高享受，这段温馨的记忆刻骨铭心。
记得小时候隔壁弄堂口就有一个小书摊，那时家境拮据，少有零用钱（家母每周只给2分钱零花），我偶尔拿出省下的几分钱去小书摊借读一二本过把瘾，大多是远远望着，很是羡慕能常常坐在小书摊看书的孩子。
小书摊通常设在弄口路边人行道上，木板做成的大书夹（称其书夹，是因为这书架可以开合，旁边有哒袢用来上锁）整齐地靠墙排列着，书夹有很多层，上上下下分门别类摆放着各色图文并茂的小人书。两三张长板凳，五、六张小板凳顺着墙边一溜摆开, 小书摊就可开张营业了。这些小人书因长年累月被翻看，很容易折损散架，摊主会用蜡线把书重新装订牢，再将原封面贴在牛皮纸上，这样就能延长书的使用期。小书有单册的；也有多册的，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小书大多是由画家绘制的，如沪上贺友直(《十五贯》、《山乡巨变》等)，江苏赵宏本（《水浒》、《杨家将》、《七侠五义》等）、朱润斋（《水浒传》、《天宝图》、《三国志演义》等），还有浙江的画家丰子恺、叶浅予也留下一些连环画作品（《祝福》、《孔乙己》、《王先生》），而浙江海盐的张乐平始在上海《小晨报》陆续发表连环漫画《三毛》，后来仍以三毛为题，又发表一系列连环漫画，如《三毛从军记》等，三毛几乎成为家喻户晓人物，创中国美术史册之奇迹。还有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如，《地道战》、《南征北战》、《铁道游击队》等，当年看一场电影不容易（学生早早场也至少要8分一张票），看不起电影看小书也算解馋了。厚点的小书一分钱借读一本，薄的可借二本，想借读成套的就要花费不少。但我们人小鬼大，想出对付摊主的小招数：几个人约定后分别借读不同的小书，各自看完后再交换阅读（因看书不限时，摊主无可奈何），这样花一分钱可以看好几本小书。其实，做小人书摊的也是小本生意，赚得的几角钱也就只能贴补家用。
小书摊的最大顾主当然是中、小学生,那时候学生的学习负担较轻,下午三点钟就放学了,几乎没有回家作业，那个年代没有电视、网络、游戏机,看电影也只能偶尔为之，孩子们要么结伴玩游戏，要么就去小书摊,花几分钱租几本自己喜爱看的连环画,笃笃定定地坐在那儿看上几个小时, 有时看得很晚，要不是肚子叽里咕噜抗议真想不起回家吃饭。
不知何时小书摊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段童年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久久萦绕心间……
（2011年5月30日）
值此六一儿童节将临，无田在此祝天下的小朋友节日愉快、身体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