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对于大海，一直有一份深深的期盼和向往：
　　明媚的阳光，洁白的沙滩，斑斓的五色贝壳和黝黑的千疮百孔的礁石，还有海岸上歪歪斜斜的久经狂风暴雨侵袭仍屹立的椰子树，一波接一波翻滚的蓝色海水，及那卷起千堆雪的洁白的浪花……
　　真希望能有缘领略大海的宽广、大海的深远、大海的豪迈、大海的浪漫、大海的喜怒哀乐与传奇……
　　深秋时分，姐的公司组团到珠海出游，我也报名随行，想到不久就能见到渴望已久的大海，兴奋得整晚都在想象珠海的样子：应该也有椰风、有洁白或金色的沙滩、有礁石、有无边的浪花吧。
　　站在高山上，看到脚步下无边无垠的大地，我会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水，因为山的高、地的广博、视野的辽阔；看着国庆大典上军人列阵走过，也会热泪盈眶，为他们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和步调一致万众一心的团结，更为他们那种无往不利钢铁般的毅力和忘我的奉献精神……
　　那么海呢？也必会有她震憾人的气势和非凡的美丽吧？
　　想起一首歌《听海》：“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白天的海当然是蔚蓝色的，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里有过精彩的描写。坐在舒适的旅游车前排，我情不自禁地浮想连篇，将知道的海的记忆翻了个遍儿。一会儿，印证的机会就来了，海的真面目将会完全地坦露在面前。
　　一路行去，两旁都是一些正在动工的半成品楼房和厂房，被削去绿树青草外衣的山伤痕累累，裸露出棱棱如白骨般的石头，在车窗外的秋风中痛苦地颤抖着向车后躲闪，河水泛着污浊淹淹一息地向后退去。各色的塑料袋和垃圾神气活现地出现在触目所及处，似乎在煊耀对人类和自然的占领。
　　心有些沉沉的，随着山区的开发大自然一步步地向无退去，那种现代城市特有的产物会随着开发的脚步而漫延。珠海也在开发中……
　　到了行程拟定地点，先逛公园。所有的公园都是一个样子，无非普通的花草鸟虫，人工雕凿的亭台楼榭，早已不具吸引力，看海作为压轴戏放在最后。
　　据说要去的海滩叫做金沙滩，顾名思义，那沿岸一定是无边无际金黄色的沙滩。车沿海边向目的地开去，海水是深色的，海滩却是灰黑的，担心越来越甚，海水相连，金沙滩应该不远了。
　　车子进了一处公园式的建筑物内，然后，导游说，到了！然后大家下车。
　　海呢？不远处那黑脊似的庞然大物就是吗？怎么听不到海浪的声音？这就是所谓的金沙滩？这就是这次出游的最终目的地吗？导游的答案是肯定的！
　　导游说，要游水的先去换衣服。因为有些凉意，且自己感冒初好，不敢游泳，就跟着众人先寄存东西。
　　原来公园式的建筑正是海边休息场地，疏落的树木和残败的花草显示已很久无人打理。几幢房子的门窗和楼梯都破烂不堪。从规模上看，它也有过一时的风光。
　　眼前漫延开去的沙子果然也是灰黑色的，脱了鞋许久下不了决心是否该赤脚踩在上面。一脚下去，沙子灰尘般地立即淹没了脚面。心里不由惴惴地。
　　终于站在海边了，珠海，确实很壮观，很长的水平线将视野分割成灰白的天和深色的海，黑黑的水面象高出岸很多墙一样地立在前面，仿佛一只巨大的困兽不安地燥动着，随时会张开大口吞没一切。很有一种压迫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些浪花一排排涌来，如巨兽喷出的白沫，暗藏着污浊，很浓的腥味，很有些暴戾之气。沾在脚上的沙也是灰黑色的，一如恶心的污泥。
　　或许是天气不对，又或者是看海的位置不对，总之没有想象中的博大，没有想象中的心旷神怡，也没有激动。
　　说是游乐胜地，除了我们这一车人，海滩上没有几个游人，没有贝壳，没有礁石，更没有椰树。
　　自始至终，连一只海鸟都不见。这是海吗？他们说无疑是的，可是我宁愿导游带错了路，错把一条受污染的江河当成了大海，那么，还可以心存希望的。
　　如果说想象中的大海是一位年少英伟、诗意浪漫、豪气干云、活力四射的热血青年，那么眼前见到的却是一个老迈蹒跚、死气沉沉、行将就木却又对着生命有着不甘不舍的老者。
　　心中那份最初的大海情结仍在，我的期盼仍末了，那明净而蔚蓝的大海仍存在某个地方吧？总有一天我会见到它的……
?　　但是，还是不要的好，那就意味着：如果保护不当，又将变成另一个眼前的金沙淋滩……
　　好吧，就算只看看电视画面、图片也行！
?　　“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听海哭的声音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听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