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纳兰容若

蝶 恋 花

纳兰容若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朋友你好，隔着屏好久不见的你，一切都还好吗？我是若非前世，欢迎和我相约，前世时光，在今天的这一时段中，让我们共同品读，纳兰公子的一阙词，《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希望能够喜欢。

蝶 恋 花

纳兰容若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纳兰容若仅仅活了31岁，便绝然离世。这位才华横溢的公子，来到世间，仅是惊鸿一瞥，留下的雪泥鸿爪，即是那《饮水词》。读纳兰的词，会感受其中饱含的挚意深情，且及其凄婉动人的主旋律。下面，让我来为您逐句解读，也请您细细倾听，请您跟着我的声音走入纳兰公子的诗境中去。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一昔”乃是一夜的意思，“玦”为玉玦，是半环形的玉。在此借喻不满的月亮，这句是说，一月之中，天上的月亮只有一夜是圆满的，其他的夜晚，就都是有亏缺的。“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不辞冰雪为卿热”，意思是，不怕严寒，而为你送去温暖，“卿”，在过去是对爱人的昵称，世说新语《惑溺》中说，在古时，有个叫荀奉倩的人，与其妻感情至深，冬月，其妻生病发热，于是，荀奉倩便走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身体冻到冰冷，为妻子降温。“不辞冰雪为卿热”，则是出自此典。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无那”，是无可奈何的意思，“软踏”，意思是是说燕子依然轻轻地踏在帘钩上，呢喃絮语。“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唱罢秋坟愁未歇”一句，出自李贺的《秋来》，诗云：“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这里借用此典，表示纵使哀悼过了亡灵，但是满怀愁情仍不能够消解。“春丛认取双栖蝶”一句，认取，即是注视着的意思，这句意思是说，花丛中的蝴蝶可以成双成对，人却生死分离，不能团聚。所以，希望自己死后，同亡妻一起，化作双飞双宿的蝴蝶。李商隐，在《偶题二首》中有诗云：“春丛定是双栖夜，饮罢莫持红烛行。”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在月光皎洁的世界，似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易使人冥思遐想，离别的人们，更易引起无限的相思之情，唐人有诗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又有诗云：“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纳兰性德继承前人，却又别创新意，他遥望夜空一轮皓月，顿时思绪飘飞，情感搏郁而萌动，纳兰高声叹息道：“明月呀明月，最可怜你一年到头，东西流转，辛苦不息；最可惜你，好景无多，一夕才圆，夕夕都缺。”那环与玦即是美玉制成的饰物，古人经常佩戴于身上，环如满月，玦若缺月，纳兰词镂刻精工入微，于这类比拟可见。然而，其长处，还在于写景亦处处有情。因此，他的词，抒情气氛特别浓郁，这里，以“辛苦最怜”四字，引起全篇，对望天边那一泓寒碧，漾起颇多的情思。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伴着情感的高涨，想象的飞跃，他进一步念想起来。那一轮明月好似化为他日夜思念的爱人，用那皎洁的光辉守护着他，这时，词人亦发出了自己的誓言，更不惧怕辛苦，不辞冰雪，去到自己爱人身边，用自己的身躯热血，为卿热，无奈，天路难通，一在天上，一在人间，遐想神游，烟消云散之后，剩下的，仅是对往事的追怀与物在人亡的沉痛感慨！纳兰本是一位，在精神与气质上都颇似贾宝玉的贵胄公子，身处华林，而独有悲凉之雾，当了康熙的侍卫，却深以此为苦，“惴惴有临履之忧”。“惴惴有临履之忧”意思是，成日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纳兰率真，喜自由，向往闲云野鹤式的世外桃源，有诗句为证：“仆亦本狂士，富贵轻鸿毛。”是啊，富贵于他而言，不过是轻如鸿毛而已。纳兰爱书，喜朋友之乐，还特别钟爱他的闺中伴侣，《饮水词》中有些篇章，有的如出水芙蓉，有的如晓风杨柳之姿影般明艳娇美，又像出谷春莺，天边云雀的鸣叫声般曼妙与清新。他记录了词人之初欢，描绘了他的少年欢乐图，可惜，这段时光很是短暂。大约刚结婚两三年后，他就开始写作悼亡词了。

我们看到纳兰在一首《沁园春》词前自序云：“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大意是，在重阳节的前三日，纳兰，梦到了他的亡妻卢氏身着淡妆素服，与他执手相看泪眼，数度哽咽，说了很多的话，不能一一记得，但临别时，妻子说：“我深恨，不能成为天上的明月，犹可在月圆的时候，照向郎君的轩窗。与你，遥遥相对。”纳兰心里在说：“亡妇素来不会写诗，不知何以得到此句。”原来，纳兰心中的明月，寄托了如此深沉的哀思。他们夫妻间，仅有几年恩爱，且还有别离。早知这般，真不该别离。其词曰：“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纳兰在词中，常这么叹息。“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下阙把情境拉回到了现实，人亡物在，双燕嬉戏，一片凄凉。小燕子也是蛮重情的，如王尔德笔下的快乐王子，便有一只小燕子来陪伴；而今，一双燕子出现在纳兰性德的帘钩上，恐怕只有它们那样娇小，轻盈，才可以软踏，这“软”字，用得是多么传神。燕子的呢喃，好似絮语，它们在诉说些什么呢？是说，某年，在这室中，曾有那“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事吧？于是，我们便从那“说”字里，随之想象出其间曾有过的旖旎柔情的画面，然而，随即，又全消逝了，脸前，仅有这帘间双燕。

“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末尾句，是那样沉挚，又是纳兰性德式的爱情的表达。“唱罢秋坟”，化用李贺诗“秋坟鬼唱鲍家诗”。鲍家诗，指的是鲍照的《蒿里吟》之类的挽歌，纳兰性德曰：“在伊人的坟前，我悲歌当哭，吟唱罢了挽歌，悲哀仍然不得解脱，只有明春，再来此认一认，花丛之中，可有一双，栖香正稳的蝴蝶。”为何要认取呢？恐怕，是旧时曾见过的吧。

早逝的妻子，在他心中，永远是一位，娇憨情态的少女，他们相恋相爱在一起的时光，在他心中，是永久的纪念，纳兰感到那时候，他自己也很纯洁无邪，恰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而后来，纳兰便陷进许多烦恼中去了，因此，他对一逝而不复返的人生中这段美好时光无限依恋，格外忆念。他的悼亡篇章颇多，其中缘由，恐怕也是在此吧。纳兰词里，有一个理想境界，那就是希望青春与爱情得到永生。词人是异常执着于这一理想，且热烈地赞颂的。《蝶恋花》可作为范例。因此，我们读他这篇词后，会感到，在凄婉中，还燃着一种像火一般炙热人心的东西，颇具力量，而不截然是消沉。

纳兰之词，善于设色点染，此词先以素淡之色为主。只见青白色的月色，又见帘前之双燕，最后却让我们望见那春丛双蝶的想象中，色彩绚烂的特写。映照之下，显得十分美丽。即使悼亡，也不尽是一片素色，这恐怕也是纳兰的特点吧。纳兰，一个用天真与孤独雕成的公子，在这个不能迎合他爱情幻想的世界上，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爱妻！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朋友们，这首蝶恋花我们暂且品读到此，接下来，让我用一首原创诗词，对纳兰公子的这阙词，作一个别样的解读。

纳兰说­——无那尘缘容易绝

文/**若非前世**

倏忽即逝的

是梦

是风

是你一闪而过的温存

挥之不去的

是悔

是疼

是我魂牵梦绕的重逢

满月如你

盈盈照我轩窗

缺月如你

弯弯挂我心房

花开如你

明媚了我的早春

叶落如你

萧瑟了我的深秋

我愿用温暖胸膛

融化那积雪寒冰

我愿用三千青丝

绾尽那人世烦忧

我愿用迟暮容颜

照破那镜里虚空

我愿化作一颗暮色中的星辰

与你夜夜流光相皎洁

帘钩双燕

依然呢喃低语

窗前秋雨

依然淅淅沥沥

案前红烛

依然明明灭灭

红尘情缘

已是聚散无期

不论你是梦、是风、是云、是月

是花开是叶落

不论我的悔、我的疼、我的早春、我的深秋

我的每一寸相思

都请你执我之手

一起生、一起死、一起飞升、一起沦陷

一起去往永远

一起作那双栖蝶儿 待芳菲遍野 任翩跹流年

注：关于“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一句中，“说”字的读音，众说纷纭，“说”通“悦”，个人认为，说亦可，悦亦可，无论哪种读法，读得懂此间情义就是好的，为了押韵，我在此读成悦，越喜越悲，燕子依然不谙人世别离相思之苦，依然在帘钩上怡然喜悦。看见这双燕，回想往日，纳兰公子和其夫人不也如此，如梁间燕子呢喃，如何往昔的温馨快活此刻都不见了，物是人非，最让人伤感。这句就作乐景写悲吧，更衬出词人的悲凉凄清。

作者及朗诵者简介：

若非前世，山西大同人。一个自唐宋穿越而来的灵魂，一颗善感于花开叶落的诗心；愿用笔尖对话于一阕宋词，愿用声音诠释一首唐诗；愿在虚伪中永葆真诚，愿在薄情人世深情地活着.....愿用声音与真情，温暖每一个相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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