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世界里,自然力量不容小觑。千年不变的寒冰,定格世界的变化,也冻住时间的流逝。这里有一套迥异于人类世界的规则,蝇营狗苟,繁琐规矩,全都不存在。或许只有当你亲眼见到永恒与不朽,才会甘心生命之不易和平庸。
四千万年前,我的祖先就出现在了地球上。
他们在南极洲的冰川和海洋上,跋涉而来,遨游而去。
风霜雪雨,也残酷也难熬,可祖辈们仍一次次履行约定,在冰砖垒起来的冰川上繁衍生息。
大家族的3000多位小伙伴都迫不及待钻出了脑袋,而我似乎更喜欢呆在蛋里。
在同伴的呼唤声中,我终于冲破藩篱,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关于我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我在广袤的极地映衬下,我开始了九死一生的生命之旅。
当你还在沐浴春风时,我的爸爸妈妈就跟着数千只同类从温暖的北部海边。
他们集体往南迁移90多公里,到气温最低可达零下60℃却几乎没有天敌的南部内陆,恋爱、结婚、生子。
与人类母亲在怀孕期间补充各种营养,备受家族照顾的情形完全不同。
我的妈妈从怀孕到产卵,要两个月的时间无法进食,并且还要忍受平均零下40℃的极寒天气。
妈妈产下我后,需要即刻返回海域觅食,恢复体能。
爸爸接过孵化我的任务,他小心翼翼把蛋藏在脚蹼与腹部中。
爸爸在小心翼翼地照看我在冰天雪地中保持这样的姿势四个月,期间只能啃冰雪充饥。
我露面了,是企鹅部落3000多个新成员里最后破壳的。
而妈妈,还在90公里外的海洋里捕食。
在妈妈回家前,我可以依靠爸爸的食道腺体所分泌一种类似乳汁的白色分泌物来果腹。
我正在享用爸爸嘴中的食物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爸爸储存的能量变得少之又少,再也分泌不出食物。
我们只能眼巴巴望着远方,搜寻着妈妈回归的身影。
归来,需要90公里的长途跋涉。
可是妈妈肚子满是食物,又加上在湿滑冰面行走不便,前行的时速不足4公里。
即将到家的母亲们终于,上千位母亲摇摇晃晃地靠近了。
可是,对我的妈妈而言,要从一大堆长相无异的企鹅中找到丈夫和孩子,是另一项艰巨的考验。
但爸爸和叔叔们有妙招,他们夹带着孩子,排成一列缓慢前行。
爸爸和叔叔们排队前行企鹅妈妈只需要寻着队伍,一个个寻找就可以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要一下找到家人也是破费时间,极其没有效率的。
我的妈妈还是失败了。
她大声叫喊着,希望自己独特的声音可以传到爸爸耳朵里。
终于,我们与妈妈相逢了。
我终于吃到了妈妈带回的新鲜的食物,得以续命。
然而,爸爸此时的体重仅为来岛上前的一半。
现在,轮到妈妈留下来照顾我。
但这个交接仪式是可怕却又残酷的。
在南极洲平均零下20°的气温下,离开父母温暖的育儿箱数十秒,我就会一命呜呼。
爸爸将我转交给妈妈照顾所幸,妈妈很快把我放进了她温暖的肚皮里。
爸爸要走了,他依依不舍地与我告别孩子。
他又踏上了妈妈归来的路。
这一来回就是180公里,至少需要花费一个月。
我到了与同伴互动的阶段了,但大多数是彼此攻击、防御。
体型小、又瘦弱胆小的我,自然是斗不过高大强壮的哥哥姐姐们。
妈妈正在教育欺负我的小朋友还好,妈妈护子心切,她替我教训了这个欺负我的熊孩子。
今天的课程是离开母亲,学习独立在冰上行走。
其他的哥哥姐姐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比妈妈的臂弯更温暖舒服的呢?
我不愿意离开妈妈。
但妈妈可不会纵容我的懒惰,她把我踢了出来。
我不得不离开妈妈,用自己的小脚丫丈量这个世界。
它的每一步行走,都让我更加自信,更加欢快。
对自己的勇敢和飞速进步,我似乎有点得意忘形。
我迈着快乐的小脚丫,冲到妈妈前面,脱离了妈妈的视线。
“噗通——”一声,我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冰洞里,费了好大劲才爬上来。
我不小心掉入冰洞里可是,妈妈不见了。
凭借本能,我回到企鹅群找妈妈,她肯定在家等着我。
但是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妈妈”,都宣告失败。
被我认成“妈妈”的阿姨们极其没有耐心,不仅用长嘴戳我的小脖子,还狠心把我踢走。
风雪变得越来越大,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在暴风雪中,独自寻找妈妈的我我在风雪中颤抖着,单薄的绒毛起不到一丝保暖作用,没有妈妈的庇护,我很快就会冻死。
我即将昏迷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我开心地钻进妈妈肚子下,免于一死。
并非只有调皮离家出走企鹅宝宝抵不过极地的严寒,成年者们要想抵挡住这凌冽的狂风暴雪,也必须抱团取暖。
毕竟,这是唯一能够保护自己和宝宝的方式。
部落成员共同抵御风雪通过共享体温,大多数的同类都能度过一场又一场的风暴。
风暴过去,久违的太阳出来了。
爸爸和叔叔们也满载而归。
此刻,这个冰雪世界看起来平和又安全。
然而对于我而言,依旧危机四伏。
没能生育或孩子夭折的叔叔阿姨们,会通过孵化冰块来练习。
甚至,他们会直接抢夺其他宝宝,来达到自己养育孩子的目的。
一位失去孩子的阿姨母性大发,趁爸爸不注意时,把我放在她脚上的育儿袋准备据为己有。
她的这一行为,引发了部落里其余成年者的嫉妒。
部落中成年者在抢夺我还没等爸爸回过神来,这些抢夺者便一拥而上,把我压在了冰面上。
这样一场混乱的抢夺大战,很可能会让我窒息而亡。
爸爸在一旁冒着受伤的危险拼命用翅膀将我向外推。
终于,我回到了爸爸的身边。
是时候学习如何抱团取暖了。
爸爸说: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社交以及保命技能。
可我依旧留念爸爸温暖的肚皮。
赖在父亲身边,不肯离开的我宁愿被他拖在地面上摩擦,我也不愿意离开。
但是,爸爸又一次把我推了出来,让我不得不学习生存技能。
我小小的身体似乎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霸凌的行为不只是在你们人类世界中才会发生,在我们帝企鹅家族中也屡见不鲜。
虽然我学得慢,但还是基本掌握融入大家庭的技能。
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成长。
因为,父母可以同时出门为我觅食了。
此时,留守家里的孩子们,就由没有生育过的企鹅保育员们照看。
他们借照顾孩子的机会,以学习育子经验。
一只巨大的海燕,来到了家园寻找食物。
我被抓住了,但只是少了几根绒毛。
寻找最弱小的猎物下手,是每个捕食者的本能。
随后,保育员挡在了我的前面。
海燕攻击我时,保育员在保护我成功脱险,我又逃过一死。
转眼间,南极洲的夏天到了。
这个季节是阿德利企鹅的繁殖期,他们噗噗嗤嗤,自带背景音乐,闪亮登场。
阿德利企鹅到达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赶走我们,因为大家公用同一个繁殖基地。
别看他们身材短小,成年后的体型只有成年帝企鹅的一半。
但总有一股不服输的蛮劲。
阿德利企鹅在我们部落中 横冲直撞相较于温顺的同胞,他们拽拽的样子像是地方一霸,或者像强势的小舅子。
我们的到来也预示着,爸爸妈妈对于我的养育任务接近尾声。
和许多小伙伴一样,我也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
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父母为我带回了双份大餐。
之后,他们就头也不回地远去,奔向大海。
父母远去的背影“付出时无怨无悔,离开时了无挂碍”是父母教给我的最后一课。
暴风雪再次来袭。
饥饿、寒冷、无助情绪在群体中蔓延。
要想活下去,喊叫、埋怨是行不通的。
我必须要忍受。
忍受生命赋予我的责任,忍受现实给予我的苦难、无助。
大自然里的一切生命,必须要学会自己坚强。
所幸,将近五个月的时间里,我学会了社交和冰面行走,拍打翅膀假装自己在游泳等技能。
更掌握了部落生存法则——抱团取暖,借助集体力量抵御严寒。
我哥哥姐姐们,冒雪前往海边在饥饿和本能的驱使下,我和哥哥姐姐们只好穿过聚居地,踏上祖辈们曾经走过的路。
我们抵达自己的宿命之地——大海,开启生命中新的旅程。
大海在召唤,兴奋在蔓延。
在大自然面前,我是无依无靠的蜉蝣。
部落成员,集体到达海边我还是其中最小的一只,但已经自信了很多。
我可能会面临无尽的危险,但爸妈已经教会了我勇敢。
率先跃入海中的我此刻,我冲在前列,纵身跃入大海,伙伴们尾随其后。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回头。
文/刘珊珊 审/任慧
参考资料:
纪录片《帝企鹅宝宝的生命轮回之旅 Snow Chick - A Penguin's Tale 》,英国,2015-12-23
纪录片《帝企鹅日记:召唤 L'empereur 》,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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