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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版《活着》看哭全网,文学远比你想得更真实

最近,《谭谈交通》视频中的一位运送木材的老大爷登上热搜,他的故事也让人不由唏嘘:

父亲,去世十一年;母亲,离世二十多年;哥哥,离世十八年。

妻子难产,十一年前带着孩子一起不幸离世。

如今陪着这位老人的,只有智力障碍的弟弟,和一条已经垂垂老矣的老狗。

这样真实又令人难过的现实,瞬间唤醒了余华《活着》留给众多读者的阴影:在大时代的暴力中,徐福贵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生命中重要的人,只剩下一头老牛伴着他,坐在阳光下回忆曾经的一切一切。

可尽管不断经历丧失,他却依旧活着,因为,活着就是活着本身。人与命运的友谊,就是这样,也许痛苦但却经久。

生命如此脆弱,但人却可以承受如此的重压,友好地、温和地活着。

也正如坦然豁达的徐福贵一样,《谭谈交通》中的这位老人同样乐观、勇敢,对着谭警官说出:“往前看,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这正是活着的力量,是人的生命力的无限与坚强。

随后,谭警官也作出回应:将联系残联相关信息,不会放弃寻找。

我们相信,在今天大家的关切里,老人和他的弟弟,一定会拥有一个更好的晚年。

但同时,当我们亲身经历《活着》的酷烈,我们也方才知道:原来,文学,远比现实更现实。

当我们将目光回转到《活着》诞生的那个年代(八九十年代),便有这样的一群先锋作家,他们经历生活、书写残酷;他们呈现荒诞、却也不乏希望;而他们笔下,那些看似魔幻甚至离谱的情节,却又常常显影在生活的某些断点上。

为什么我们今天,还要阅读先锋作品?也许答案,就像贺桂梅教授所说,从一种更大的历史视野来看,先锋小说和现实主义其实是处于同一文学结构中的。我们阅读先锋小说,便是在阅读现实世界,体察人生百态。

01

余华:“我一直在寻找旅店,

没想到旅店你竟在这里”

既然聊起《活着》,我们先来说说余华。这位先锋派作家的大师级人物,蛰伏八年之后的一部《文城》,一经发表便争议不断。爱的人赞不绝口,骂的人大失所望,那么《文城》究竟如何,欢迎考古小北几天前的推送,点击收获惊喜!

而我们今天要聊的,则是那个《文城》之前的余华。

余华的先锋创作开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而我们今天所熟知的余华式的叙事方式,也是在这一阶段确立起来。

最早的经典短篇要数《十八岁出门远行》

十八岁的“我”踏上一条漫长的山区公路,一路荒芜。

临近黄昏,经过一番莫名其妙的交涉之后,我终于搭上一位司机运输苹果的车。他问我:“你上哪?”我说:“随便上哪。”

上车闲聊,我问司机,“你到什么地方去?”他说:“开过去看吧。”

安逸的车程赶上了抛锚。太阳落山,车却修不好。

司机在旁边安逸地做着广播操,而这时,村里一伙农民前来抢劫苹果。

来抢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开来了拖拉机。我拼命地阻拦这伙劫匪,被揍地遍体鳞伤,司机却在远处哈哈大笑。

车被洗劫一空。司机大笑着抢走了我的红背包,也跳上了村人的拖拉机。

天色完全黑下来,遍体鳞伤的我爬上遍体鳞伤的车,突然意识到:“我感到这汽车虽然遍体鳞伤,可它心窝还是健全的,还是暖和的。我知道自己的心窝也是暖和的。我一直在寻找旅店,没想到旅店你竟在这里。”

在汽车的心窝里,我回想起晴朗温和的中午,父亲上十八岁的我出门去看看世界。于是,我背上了漂亮的红背包,欢快地冲出了家门。

《十八岁出门远行》究竟讲了什么?其实,早在题目中余华已经为我们点破:原有的、熟悉的、有着稳定秩序的一切,都随着我的离开而改变了。

于是,残酷的情节与作者诗意的语言之间拉开了强烈的张力,在世界的冰冷之中,所有的经验和逻辑都失效了,荒诞构成了生活本身的存在。

故事虽然荒诞,可是这种周围一切都陌生了、都不可理解了的情感体验,是否在某个时刻,也曾回荡在你的心中?而当你面对这样的心境,你又该从何处寻找一份“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栖居?

大概同一时期,余华创作了更加血腥、暴力、酷烈、残忍却又极致冷静、现实的《现实一种》:《现实一种》描绘的是家庭内部的暴力——哥哥的儿子摔死弟弟的儿子,弟弟报复哥哥,嫂嫂状告弟弟,弟弟被枪毙,送入医院肢解。极致的阴沉、混乱、野蛮和暴力,却以冷静而克制的笔触写出,余华追问“人生的真相是什么?”,却给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回答。

而问题也同样抛给了各位读者:人生的真相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在见识过人生残酷一面之后,依旧拥有坚定前行的力量?

之后的余华开始了种种反成规的尝试:反武侠,反爱情,反侦探,熟悉的经验和逻辑都被打破,而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与自由由此显现。

先说反武侠。在一部名为《鲜血梅花》的短篇中,余华打破了遗孤成长为一代大侠为父报仇的典型套路,讲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一代宗师阮进武身亡,他的儿子阮海阔从小便注定了为父报仇的人生使命。可是长大成人的阮海阔身体孱弱、没有丝毫武功傍身。慢慢复仇路,他帮着胭脂女和黑针大侠打听他们的仇人,却忘记了询问自己的杀父仇人。而当他继续漫游寻找杀父仇人时,几年之后却意外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早已被杀了。

是的,没有快意恩仇的江湖侠气,只有生命不可捉摸的恍惚、只有作为精神世界弃儿的孤独。阮海阔背叛了为他设定的意义,而背后则是余华对于传统武侠道德的深刻追问。

《河边的错误》则呈现为一个反对成规的侦探小说叙事的故事;《古典爱情》则一反传统才子佳人式的爱情故事。在重复的成规面前,余华以叛逆的姿态完成了一次次戏仿的挑衅。

从来如此便对么?其实这个故事,放到我们当下也许更有警醒意义。当许多人将霸道总裁式的甜宠看作是浪漫的真相,而不愿意接受生活琐屑的事实时,也许便可以发出余华式的追问。是谁规定了浪漫的形式?是谁建构了浪漫的状态?

真正的浪漫,该是属于我们生活的真实,而不是来自任何其他套路式的文学或影视想象。

而后余华的作品我们便更为熟悉,《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第七天》,转向历史叙述的余华将目光投向了大时代里的小人物,而不变的是他对于自由与真实的追问。

02

苏童:“长城其实是一堵漫长无际的墙”

先锋派的另一位代表作家,苏童,更是创作极丰,其中几个经典序列也都是十分精彩。

从《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到《1934年的逃亡》,经典的故乡系列“枫杨树”可以说是语言极富诗意和美感,而行文中却始终透露着着颓废的、甚至腐烂的气息。

当然,也许更引人共鸣的便是,故乡在你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渴望逃离还是回去?

香椿树街上的少年们则构成了苏童另一个经典的创作序列,《城北地带》《舒家兄弟》《河岸》《刺青时代》,苏童在作品中堵上了少年们的希望:父母早亡,没处上学,要么就是过着父母一样的无望的生活,要么就是充满破坏性的反抗与逃亡,一面是残酷的悲剧,一面是倔强的生命力,便都凝聚在了苏童笔下那些在一无所获中等待未来的少年们身上。

而苏童最为人熟知的系列,当属他笔下的女性系列。

改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小说《妻妾成群》,将封建时代女性所处的逼仄的、压抑的封闭空间的摧折呈现到了极致。19岁、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学生颂莲,因家道中落,治好嫁给陈佐千做四姨太。在四房姨太的明争暗斗中、在深墙大院内几个女性不为人知的私情之中,保守排挤、情感得不到回应的颂莲,一步步从新鲜的活力走向了灭亡。

故事的时代背景也许与我们今天已经距离遥远,但是,那些警醒人心的瞬间却未曾改变。封闭压抑的空间如何将人逼疯,我们读过《雷雨》,读过《妻妾成群》,便更该感受到,自由、丰富、充满活力的生活,对于我们的生命何其重要。

《我的帝王生涯》则是一个荒诞、魔幻的帝王故事,少年皇子端白被操纵成为国王,昏晕无道、王朝覆灭,沦为民间杂耍艺人,却在战乱频仍中失去了自己的杂技团,最终出家为僧。除了故事中这位孤独可怜的“昏庸荒淫的声色皇帝”端白,以惠妃为代表的一系列陷于皇宫中的女性形象,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苏童更晚近的作品《碧奴》中女性角色有了鲜明地转变:这部来源于孟姜女哭长城的小说,以奇幻的笔法刻画了碧奴为丈夫送冬衣的一路。这个下层平民女子,单纯、朴素、善良、勇敢,身上带着一种野性的生命力与对人性美德的直觉信任。这样一种温情与美好的回归,在苏童的创作里却也是不多见的。

而这样不屈不挠、始终温热的生命力,不仅仅是苏童为我们时代开出的药方,更是我们所渴望的:别在一成不变的生活里失去了热情,别在纷纷扰扰的俗世里忘记了温情。

03

格非:“时间已经停止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来说说先锋派文学的第三架马车,格非。这位同时也是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的作家,身上兼具作家与学者两种气质,迷宫式的小说结构、浓烈的抒情风格、细腻华美的文字风格,都让他的作品具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

格非的《迷舟》是一部典型的荒诞风格的历史叙事。

故事发生在北伐战争期间,军阀孙传芳手下一个旅长萧,在他家乡所在的村子里布防了7天,7天后神秘失踪。小说便以时间序列展开这7天的故事。

萧参加父亲的葬礼,遇上黄埔的敌手,与少年时代的恋人幽会被发现,死在警卫员的枪下……一系列似乎没有关联的事件被神秘地串联起来,前因后果则消失在文本之外。

最终,我们读到的,只有生命如迷舟的不可知,只有人在大历史中的茫然无果。

此外可以称为经典的便是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诗化的语言,历史的记忆,百年知识分子的大同梦想,在格非精心布置的文字回廊中反复呈现。

以《春尽江南》为例说说:诗人与律师、婚姻与房子,婆媳关系、机遇和艳遇、孩子的教育,那些我们今日熟知的琐屑在小说中一一登场。庸庸碌碌、争争吵吵,情感和生活都该走向何处?正如小说名字所暗示的,“青山隐隐水迈迈,秋尽江南草未凋”,面对生活的困境,该如何做出回应?诗人的真诚、与爱情的真挚,又是否会消磨在世俗扰扰之中?

格非所写的,不只是一个家庭的悲欢,更是每一个家庭都不得不思考和面对的真实。

而庞家玉所写的:“一心要走到自己的对立面,去追赶别人的步调。除了生孩子之外,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厌恶的。每天提醒自己不要掉队,一步都不落下。直到有一天,医院的化验单温柔地通知你出局。”又戳中了多少人的隐痛?

回到本期推送的开头,为什么今天我们还在阅读这些先锋作家的文字?也许,便是因为我们在他们的字里行间,能读到一些些关于人生、关于生活的真实,在残酷的背面发现希望,在平凡的现实里学会生活。

-End-

编辑:泽宇  黄泓

观点资料参考:《“新启蒙”知识档案:80年代中国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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