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画石头

郑板桥的名气很大，少有人不知道他画竹画得好的。他在竹画上题写的“一枝一叶总关情”的诗句，深入人心。

他诗画俱美，仕途很不顺。40岁前靠教书生活，44岁才中了进士。后来等了5年，才被选为七品县令，安排到了山东范县任职。范县干了5年，54岁的时候，又被派去潍县。变了地方，没变职务，还是县令。在淮县，因救济灾民得罪了上峰，于是作别官场，重拾旧业，靠画竹卖文谋生。

他的竹子图画里，也画了石头，几乎有竹子的画，就有石头。竹子的气节，搭上石头的刚毅，画意顿生。

今年盛夏，天水市博物馆办了郑板桥作品特展，特展上的好多画是第一次见。一幅画了竹兰石的拓画上，有“移花得蝶，买石饶云”的题句。看画读诗，非常佩服郑板桥。真不知道藏他在心里头的画，是何样的开阔无涯。

郑板桥｜石畔竹兰图

郑板桥｜竹石图

他的竹画里，把石头画得秀挺，高耸，有些石头的高度甚至都超过了竹子。用石头的冷峭孤傲，衬竹子的挺拔坚韧，有惺惺相惜，有心心相映，有比肩挺立和栉风沐雨。

他画的《竹子石笋图》，一根石柱宛若春笋破土，节节千霄，豪气凌云，俨然一番不为俗屈的孤高气。大凡此类的画作，画里石既当石看，也可当竹赏，竹子和石头两者之间的内在气韵，是一致的。竹子和石头用淡墨，竹叶用浓墨，石之峭劲凌厉，竹之清癯雅脱，对比鲜明，真是“画石存岳意，画竹引清风”，极富感染力。

相较于画竹，郑板桥画石头用墨要淡一些。不管是三五竿修竹里的石头，还是丛竹间的石峰，出笔落墨的速度都很快。画面布局依据石态布置竹态，猛看上去拙，细读发现有情态，有意趣，是大风貌。

譬如他题诗“七十老人画竹石，石更崚嶒竹更直。乃知此老笔非凡，挺挺千寻之壁立”的《竹石图》，石头在画里是主角，画石笔法瘦且劲，涩而疾，一气呵成，把器宇轩昂、岿然不动的石头画活了。竹子成配角，依托在刚直不阿的石头旁疏密布局，一派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样子。

郑板桥｜兰石图

郑板桥｜竹石图

郑板桥画石头，石态笔挺，石骨倔强，石韵孤傲。用笔直纵，线条硬朗，无论从哪一个层面看，石头都是气宇高昂。石棱横皴侧扫，石面大片留白不施渲染，自然、孤洁。快意干练的出笔和落墨，三五下就把石势之巉峻，石骨之岿然写得淋漓出神了。

书画同源，字写得好，画就差不了。郑板桥的字很怪，笔墨飘忽不定，看着是行楷的样子，却是隶篆的气韵，一会儿跌宕，一会儿厚朴，写字像是在画画，长短横平，狂奇任意。他画的石头和竹子里，有风声，也有雨声。

看他的画，从字的章法中去看最妙。譬如他题款“饮牛四长兄其劲如竹，其清如兰，其坚如石……”的《竹石图》，兰草运笔秀劲潇洒如写行楷，崖岩横涂竖抹宛若隶篆，崚嶒倒悬的崖璧侧面留出大片的白，再题上乱石铺街一样的郑体书法，简直就像是雨水淋泡出来的一片苔藓，绝妙极了。

郑板桥爱竹爱兰爱石头，爱了就画。他给弟子朱青雷的一幅石画上，题了一些画石头感受。他说米芾论石瘦皱漏透，东坡认为石丑则千态万状，他自己画的石头就是丑石。他还说，石丑而雄，丑而秀。

郑板桥｜竹石图

郑板桥｜竹子石笋图

所以，他笔下的石头之丑，是雄秀如竹，瘦而劲美，石头如山岳，云峰耸歭。

他的竹石图中有幅题款“昔东坡居士作枯木竹石，使有枯木石而无竹，则黯然无色矣，余作竹作石固无取于枯木也。意在画竹，则竹为主以石辅之，今石反大于竹多于竹，又出于格外也。不泥古法，不执己见，惟在活而已矣……”的画，画中石头取势高耸凌云，中锋纵直勾勒断崖峭壁，出笔瘦硬秀拔，基本不擦不皴，用淡淡的墨，就把石头的崚嶒之韵和孤傲之势画神了。

心中有话，画的画就不一样。郑板桥画上的好多题款，饶有情趣，与画相互比对着看，意味悠长。有创新，才不落窠臼。郑板桥画石头，能把陪衬竹子的石头画得山岳一般，确实是不走寻常路的人。

郑板桥｜买石饶云拓图

郑板桥｜石头图

郑板桥｜竹兰石图

郑板桥｜竹石图

郑板桥｜竹石图

郑板桥｜竹石图

（长按，前往，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