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运光昌蜚云塔
撰文/易宗明
城市越来越大，属于心的领地却愈来愈小。文化广场、街心花园、商业步行街等城市精美名片日渐多起来，可找一处能让心安静、安宁下来的地方，还真挺难！忽然记起学生时代泅渡过来竞爬的蜚云塔，勾起无限的向往，应该仍是一个美妙的去处。
湛湛蓝天，悠悠白云，习习晨风，粼粼碧水。蜚云塔茕茕孓立于澧水外洲中央的二圣滩上，犹如惊鸿一瞥的巨人，禀赋着山的凝重，又恰似妩媚多情的女子，娇羞着水的灵动，让人陡生许多感慨和惊喜。
蜚云塔传说与明朝嘉靖工部、户部尚书李如圭的一段韵事密切相关。李如圭18岁时上京赶考，途中投宿湖北孝感白家庄，被白家二八芳龄、一心窃脉的寡妇看中。纠缠之下，李如圭在其右手心写下了“过脉”二字，不想寡妇从此怀有身孕，生下一子，后高中解元并做了八府巡按。白大人巡按湖广来到澧州，查访了州府民情却没遵从母亲嘱咐祭扫李如圭的坟墓。路过“五里三进士，隔河两状元”的坟地金鸭滩时，被一阵平地旋风卷落轿顶。他于是下轿，赫然看到一行行金字：“白大人白白白，白得不明白，虽是白家子，实为李家脉。”白大人顿时恼羞成怒，查看地势后下令在李如圭坟墓上游修了一个文良制，并谶言“修起文良制，治死金鸭滩”。澧水自此迂回，金鸭滩逐渐消失，澧州水灾不断。明天启初年某夜，澧州士人吴征芳梦见一白髯老者对他道：“我是李如圭，你们想恢复澧州风水，就按'炮打猪羊让河道，下建宝塔镇河妖’这两句去办吧。”
宝塔镇河妖。澧水多鲤，蜚云塔有没有镇住千年鲤鱼精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有两点完全可以肯定：塔，绝对不是托塔天王李靖失手摔下的那座；澧水河的鲤鱼，似乎没有了先前多，也没有了先前肥。“要想澧州风水转，除非宝塔转到河中坎。”民谣经年流传，大家都暗中祈祷宝塔快些转！可此去经年，塔前拜亭、佛塔、碑亭，塔后三贤祠、字藏、客座、花圃、庵房、游廊都已成为历史云烟，只能于州志史籍中依稀可辨；唯有蜚云塔生根似地立在原地，晨瞰“关山烟树”美景，暮瞅“彭峰迭嶂”奇观，静听“澧浦渔歌”互答，目送“兰江绣水”东逝。丰腴的生活积淀，沧桑的情感积累，凝重的宝塔始终扮演着思想者的清醒角色，默默见证着澧州城的发展变迁。
桨声依稀，渔火明灭。“嗨唷，嗨唷……”浑厚而激越的澧水号子曾响彻了祖辈的白天和黑夜，有如天籁之音却渐已成为绝唱。《澧水号子》突然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加以抢救，进行保护，才恍忽让人想起。这究竟是澧水河的万幸，还是澧县人的福祉？其实，历史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值得留存，只不过《澧水号子》唱出了骨子里的一种坚韧，一种不屈。不论是1998年百年一遇的特大洪害 ，还是2003年五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都没有把澧县人民吓倒，众志成城抵御了一场场洪魔的侵袭，让千年蜚云塔也叹为观止！
蜚云塔肇建于明天启初年（1621），建至三层止于兵荒，清嘉庆十六年（1811）倡修又历7年竣工，跨越两个世纪近200年。八边形的宝塔共七层，高约三十米，全用条石砌成。塔基雕有神态迥异的八大金刚，这些侍从力士，或圆睁怒目，或嬉笑仁厚，或袒胸裸腹，手举肩扛将塔底托起，把众生相表现得惟妙惟肖。底层西南方辟有一仄门供匍伏出入。入内，漆黑一团，磕磕碰碰摸至旋形石梯拾级而上，渐次有了光亮，让人很有一丝禅悟后的如释轻松。逐层登临，每层四门，可转罢却恍惚陷身于姜太公的玄虚八卦。难得有此豪情雅兴，索性爬至塔顶，极目眺望，云蒸霞蔚，水天相接，无数山峦犹如万点樗蒲在烟雾迷濛中若隐若现。
塔顶攒顶式，葫芦瓶宝顶。顶层中心有红色寿山石四棱柱一根。四方刻有文字，东题“皇图巩固”，西书“文运光昌”，南落款“皇清嘉庆二十二年知澧州直隶州事贵定安佩莲率阖州士民重建告成”，北镌刻“皇清嘉庆十六年知澧州直隶州事成都谢攀云率阖州士民倡举重建”。“皇图巩固”其结果自不必多言，原本无可厚非；为“文运光昌”，先人的确煞费了苦心。当时塔边建了三贤祠，祀奉楚三闾大夫屈原、晋尚书车武子车胤、宋范文正公范仲淹。唯其如此，唐代大诗人李群玉、元朝状元郝希贤、嘉靖内阁首辅杨一清、明工部、户部尚书李如圭、武昌起义总指挥蒋翊武、中纪委常务副书记、监察部长曹庆泽……他们才写就了澧州代有俊贤，英才辈出。李斯向秦王的奏表犹响耳鼓：海河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重庶，故能明其德。“皇图巩固”让人领悟了什么是刹那，“文运光昌”让人知晓了什么是永恒。
即便今天，宝塔也未转到河中间，澧县城却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昭示出物华天宝，地灵人杰。澧水川流不息，看来河中座镇的蜚云塔不过是一种生活姿态、一种美好愿景，并不是具体方式或者终极目的。
《走进澧州——以“城”相见 以“澧”相待》是2010年澧县文化局、澧县旅游局共同编辑出版的一本地方文献，图文并茂。主 编：余长国 黄德武；副主编：龚道权 李志民 马 骅 陈克发；执行主编：易宗明；封面设计：田 劲；封面题字：杜修岳；撰 文：易宗明；摄 影：陈克发 龚朝阳；版式装帧：田 劲 李悦 张文武；责任编辑：胡国勇 段传云。
主编/易宗明| 编辑/黄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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