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

      我喜欢食笋，不管是甜笋、苦笋，冬笋、春笋，还是桂竹笋、麻竹笋、绿竹笋等等，也不管是腌甜笋、油闷笋、炒冬笋、炒苦笋，还是褒嫩笋汤等，都是餐桌上的佳肴，统统喜欢。凡到各种笋上市的季节，定要买些来食用的。苦笋中尤其对那种入口即苦，细嚼之却是苦中有甘味的苦笋情有独钟，怎么也吃不腻，慢慢品来，回味无穷，却犹如品味生活中的甘苦一般。它与其它苦笋不一般，许多不喜欢食苦笋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差别。只是这种苦笋不似春笋长得普遍，我没有采摘过，倒是其他的甜笋偶有去采挖过。

      阳春三月，是食春笋的季节。一天中午在菜市场买笋时接到了学生源红的电话，电话的那头声音明显有些异样，细问，她才说病了好几天了，吃了药却未见好，月考也考得不好，心情有些沮丧，打电话找我聊聊。我说，后天是周末，如果病还没好再带她去看病，并接她来家吃晚饭。电话里，无意中，透露了我喜吃笋的嗜好。她说，她家就有竹林，现在就有很多春笋了呢。

      一晃一星期过去了，源红发来短信说病好了。清明节那天，源红又打来电话，还发来短信。电话号码是陌生的，我没接到也没回复，晚上回来才发现她的短信，短信中特别盼望我能在这两天的假期里带着家人去她家，顺便可以带我们去山上挖竹笋。清明前后，雨水多，是春笋生长的旺季，正所谓“荒林春雨足，新笋迸龙雏。”正是采挖春笋的好季节。电话回复，听声音，她说话轻松多了，我确信源红的病基本好了，于是连日来一直为她牵挂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在她前星期的来信中，我深深感受到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暖的感激之情，不经意间，我又一次充当了“雪中送炭”的角色。我想我做到的仅是作为一位母性的善良和爱。这次放假源红特别希望我能去她家玩，也许她想要表达她内心的感激之情吧。如果我没空去她家，她便要带些春笋来给我。我不想让她感到什么心里压力，便借用朋友的话对她说，温暖是互相的，你带给我的同样是温暖和幸福，说明我们有相当的缘分。当然，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既然如此，我想去源红家看看，一是满足她的心里渴望；再者，也想带女儿去山里走走，以亲眼目睹农村贫困家庭的状况，了解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山间竹笋是怎么生长的，让女儿亲自去采挖。与老公商量，第二天上午如天晴则一同携带女儿骑摩托车去，这样沿途便可沐浴在明媚的春光里，领略春意盎然的自然风光，就算是去踏青吧。

      由于前几天连续下雨，加上城郊一段路修筑北环路，泥泞的路面使我们重温了多年前在乡间行路骑车的艰难，这样的路面长不过几百米，女儿却是不失时机地给我讲笑话，逗乐我呢。

      村道两旁，映入我们眼帘的是那写不尽的满眼的绿。近的是我仍依稀记得其名和从来就不知其叫啥名的各种野草，长得或高或矮，叶子或粗或细，生长在田埂，或躲藏在或明或暗的小树旁；稍远一些的是枫树，大的有水桶粗，小的也有碗口大，沿着曲折的村道两旁排列，似站岗的哨兵，苍翠的叶子重重叠叠，错落有致，丝毫让人觉察不到秋天枫叶火红时的影子，我却极力地想像着枫叶红时映山红的壮丽景象，那该是多么诱人的美丽图画啊！此外，还有苍松和翠杉及其它杂树参差其中。若隐若现的千里香，花香四溢，伴随吹拂的清风，阵阵浓浓地花香扑鼻而来，我为之而陶醉。如此尽收眼底的绿，沿着盘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尽头——村庄和深山。我由衷地赞叹道，这里是天然的氧巴呀！源红感到奇怪：“老师，你怎么也这么说啊？我这是听第二个人这么说。”

      源红所在的自然村称作“芹菜洋”，她告诉我村里还有我教过的其他几位学生，那天我见到了如今与源红同在一中就读的学生洪。他说，村里长有许多野芹菜，那天中午他家炒野芹菜吃。我忘记问他们了，“芹菜洋”是否因此而得名呢？整个村庄大概有十几户人家，住居比较分散，有些已经迁往县城或外地，听他们俩说这里考出去的大学生还是不少的。村庄的周围都是丘陵山地,其中有一座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马石山”，海拔相对较高，春节前后持续低温的那些日子，“马石山”便是终日积雪。我没有去过，那是源红去观雪景时告诉我的。

      山上主要是竹林，是生产草纸的原料。当地乡镇曾经建有一个小型造纸厂，后因造成河流污染被关闭了。山里人家靠山吃山。源红的父亲说，他们家有两片竹林，面积不大，却是家中的主要经济来源。在源红家里再见到她的父母亲时，我才发现原来她的母亲身体有些残疾，父亲是个很本分的老实人，两人看上去均在五十开外。

      女儿走进她家不到十平方米大小的饭厅时，环顾了四周，悄悄对我说：“老妈，你看……”。她用手指了指墙壁，小小屋子的三面墙上贴满了源红从小学至今的各类奖状。

     “老妈，你看，这三面墙都可以不用粉刷了，全部用奖状来贴好了。”

     “好主意！”我适时地夸奖了女儿。

      饭厅后面还搭有一个简陋的小屋，与饭厅相通，小屋三面透风，微风习习，春风拂面，感觉非常凉爽和惬意。我相信，这样的屋子在炎炎的夏日是纳凉的好地方。屋子虽小，但却能感受到它的温馨。

      喝过茶稍作休息后，源红便带我们去爬后山的竹林。因连续几天下雨，竹林的泥土很松软，一步一个脚印，幸亏我们穿的是旅游鞋，不碍事。老公和女儿一路，我和源红一路，分头寻找春笋。 笋是竹之芽，箨为笋之衣，要食鲜嫩的春笋就要找刚刚破土而出，仅能看到一点鹅黄箨的，箨的颜色越深春笋越老。到底还是源红熟悉竹林，找春笋也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好几条，用随身带来的锄头挖了一条后，便让女儿动手试挖，老公在一旁协助，我和源红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当我们几个都挥汗如雨时，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了满满的收获。再面对着满山遍野的赤蕨、苦菜等野菜时，因老公下午有要事必须早点赶回去，加上手中没有篮子等工具，我也只好选择放弃。下山时看到山涧清澈可见水草的山泉水，刚出过汗水的我忍不住地喝了几口。真甜，那可是天然的矿泉水啊！犹如我家乡山涧的山泉水一样清甜。

      源红很客气，一再挽留我们，我和女儿在源红家吃过午饭后才回去。一路上女儿说笑个不停，还说老妈没有一点幽默感。看得出，这一趟乡村之行女儿玩得很开心。

                        2008年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