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在中唐时期影响极大,他的诗歌主张和诗歌创作,以其对通俗性、写实性的突出强调和全力表现,在中国诗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他的长篇叙事诗《长恨歌》和《琵琶行》,流传千古,久传不衰。他也被人称为“诗魔”和“诗王”。唐宪宗元和十年,他因上书言事得罪当权者,被贬为江州司马。白居易在江州期间曾将自己写的诗编成了十五卷诗集,在最后一卷诗集末题了一首七律:
编集拙诗成一十五卷,因题卷末,戏赠元九、李二十
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
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长恨歌
意思是说,一篇《长恨歌》多么有文采风情,十首《秦中吟》则是匡时济世的正声。常常被元稹学去了我诗中的格律,李绅也不得不佩服我的歌行。世间的富贵我大概没有缘分,身后文章才会留下我的声名。别笑我满口大话,毫不谦虚,因为我新编的十五卷诗集已经完成。
在这首诗中,白居易毫不谦虚地说“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这口气实在不小。这里,老元(元九)指的是元稹,那可是中唐著名的诗人,曾在穆宗时期任过宰相。他的《离思》五首及《遣悲怀》三首等诗篇都广为流传,尤其是《离思》其四,堪称诗中的上品。
离思 其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取次花丛懒回顾
据说白居易曾送给元稹一卷自己写的诗,元稹读了受到很大影响,从此在作诗的立意、措辞等方面,都变得与白居易相近。因为二人主要活跃在元和年间,影响又很大,因此二人诗作的风格被称为“元和体”,他们也被后人并称为“元白”。白居易说“每被老元偷格律”指的就是这回事。
诗中的“短李”(李十二)指的是李绅,是白居易、元稹的好友,宣宗年间的宰相,他也是当时著名的诗人。因为他长得短小精悍,被人称为“短李”。大多数人熟悉他,主要是因为他的《悯农二首》:
其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其二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锄禾日当午
据说李绅在元稹、白居易写作《新乐府》之前,曾写了《新题乐府》二十首,自认为写得非常好,送给元稹、白居易。元稹和作了十二首,白居易看了以后,创作了五十首,题名为《新乐府》。李绅读了白居易的《新乐府》后,那简直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自愧不如。所以,白居易在诗中说“苦教短李伏歌行”。
虽然白居易说是“戏赠”,但都是确有其事,三人的水平高下立判。因此,白居易狂妄有他狂妄的资本,叫人不服都不行。而且,唐宣宗本来打算任命他为宰相的,遗憾的是,还未来得及任命,他就去世了。这令宣宗李忱非常悲伤,亲自写了一首诗悼念他:
琵琶行
吊白居易
李忱
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
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当朝皇帝亲自写诗凭吊,历代诗人有几个得此殊荣?由此可见,白居易在当时影响有多大,他敢于戏谑两任宰相,实在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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