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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兰的历史变迁:弹丸之地的尼德兰为何会一分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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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6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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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条号/天启元贞 文

字数:5900左右

广义上的尼德兰包括今天的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以及法国东北部地区的阿图瓦等地,总面积不过10万平方公里;狭义上的尼德兰一般就是指今天的荷兰王国,4万平方公里左右。尼德兰(Netherlands)意为“低地国家”,但是这个词作为国名出现的很晚,15世纪末由哈布斯堡王朝命名。

公元前1世纪,尼德兰地区生活着日耳曼人和凯尔特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日耳曼人包括弗里西人、巴塔维人以及法兰克人,这三个民族很重要,后面会一一提及。

首先登场的是法兰克人。1-5世纪尼德兰地区南部处于罗马帝国统治之下,从6世纪开始整个尼德兰属于法兰克王国,是当时法兰克王国的统治中心。

法兰克王国不断壮大,到查理曼时成为一个大帝国。843年,查理曼帝国解体,尼德兰大部分先后成为中法兰克王国、洛林王国、东法兰克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下洛林公国的一部分。

接着弗里西人和巴塔维人登场,巴塔维人就是荷兰人的祖先,巴塔维人吸收了一部分弗里西人。11世纪后,尼德兰地区分成许多狭小的领地。然而1075年,竟是一个弗里西人率先建立了第一个荷兰伯国。到了13世纪,尼德兰总共出现了10个公国和伯国以及主教领地。弗里西人是今天仍生活在荷兰的少数民族。

到了15世纪,法国的勃艮第王朝迅速崛起和扩张,尼德兰地区的诸国又成为勃艮第的一部分,被称为“这边的地区”。1477年,勃艮第王朝的“大胆”查理战死后,该王朝的领地被瓜分。其中,尼德兰南部的阿图瓦被法王路易抢走,而大部分作为“大胆”查理之女玛丽的嫁妆归了哈布斯堡王朝。哈布斯堡王朝为了将奥地利的高地国家同“这边的地区”作区分,故将此地取名为“低地国家”,即尼德兰。

1493年,法王查理八世交还阿图瓦。1516年,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成为西班牙国王,并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哈布斯堡的领地。如此以来,尼德兰又成为西班牙的属地。之后查理五世不断的对法国用兵,夺回了很多前勃艮第的领地,在尼德兰地区建立了17省。省有省长和省议会,上面的最高统治者是总督。

尼德兰是当时欧洲资本主义经济最先进、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依靠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便利的交通,发展纺织业、渔业以及转运商业,300多个城市林立,一派繁荣景象。

然而,尼德兰的经济繁荣只是成为了西班牙的“钱袋子”,被西班牙国王看作是“王冠上的一颗珍珠”。西班牙一直与法国在打仗,需要很多钱。而西班牙财政收入的一半来自尼德兰,每年搜刮的财富高达200多万佛洛林,是从美洲获得的3倍多。

1518年,宗教改革之风吹到了尼德兰,新教传入。西班牙是天主教国家,为了根除异教,查理一世及其儿子腓力二世设立宗教裁判所,残酷迫害新教徒。而一些尼德兰贵族也想效仿德国诸侯们,夺取天主教会的土地和财产,代表人物就是奥兰治-拿骚家族的威廉亲王,他组织了“贵族同盟”。

面对西班牙的搜刮和压迫,1566年,尼德兰爆发了反对天主教的“破坏圣像运动”,遭到西班牙的镇压,最终演变成一场长期战争即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只是北方资产阶级和贵族与南方资产阶级和天主教贵族对待西班牙的态度不一样,一个坚决抵抗,一个走向妥协。所以,尼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没想到,这场战争会造成南北之间的分裂。

1572年,“海上乞丐”夺取了荷兰和泽兰等北方诸省,取得初步胜利,奥兰治亲王威廉被选为总督。但西班牙很快反扑,镇压了南方的起义,夺回了南方各省。可是,北方各省已经获得事实上的独立,加上又获得了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援助,西班牙的反扑非常吃力。

接着,1578年,北方各省建立乌得勒支同盟,成立三级会议。1581年,三级会议罢黜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北方7省宣布成立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正式独立。“联省共和国”屡次打败西班牙军队,并占领南方的佛兰德和布拉班特北部。

无敌舰队

英国在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独立过程中出力很大,西班牙怀恨在心,一定要教训教训英国。于是1588年,西班牙派出“无敌舰队”远征英国,结果遭遇惨败。同时,1589-1598年,西班牙干预法国胡格诺战争也以失败告终。穷兵黩武的西班牙已无力回天,只好于1609年事实上承认“联省共和国”的独立。至此,尼德兰资产阶级革命在北方获得完全胜利。但南方仍属于西班牙,这就造成了尼德兰南北方的分裂。

独立后的北方尼德兰全称为“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但由于荷兰省最富有,又是政治中心,所以“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一般俗称为“荷兰共和国”,简称“荷兰”。

实际上,荷兰有两股最强大的势力。

●一个是大资产阶级,在荷兰和泽兰两省势力最大,他们是荷兰的主要权威,主要负责荷兰的海上贸易,和平时期占优势,使荷兰成入17世纪“海上马车夫”的黄金时代;

●一个是地位显赫的奥兰治-拿骚家族,荷兰各省的执政统领都来自这个家族,其通常得到军队的支持,主要负责荷兰的陆上安全,战争时期更有作为,尤其是提防西班牙和法国。

之后荷兰参加了1618-1648年的三十年战争,与法国结盟,在海上和陆上重创西班牙。最终1648年,西班牙在《芒斯特条约》中正式承认荷兰的独立和领土扩张,它扩张的领土包括泽兰的佛兰德、布拉班特北部和林堡的一块飞地。这些地区属于天主教地区,由全国三级会议管理,被称为“全体公民的国家”。法国则吞并了南部的阿图瓦、佛兰德西部和南部以及埃诺西部、卢森堡南部等地。

17世纪是荷兰人的世纪,这话一点不假。荷兰的造船业当时居于世界首位,几乎一天就能造一条大船,其商船吨数占欧洲总数的一半,相当于英、法、葡、西四国商船吨数之和,最多时拥有商船超16000多艘。那个时候,荷兰的商船遍布世界各地,到处都有荷兰人繁忙的身影,所以被称作“海上马车夫”。

荷兰还建立东印度公司,开拓海外殖民地,大发横财。荷兰在亚洲排挤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势力,征服了印度尼西亚,垄断了当地的贸易,并收取重税,压榨当地人民。此外,1624年荷兰还侵入台湾,并于1642年驱逐了西班牙的势力,将势力扩大到台北。不过,荷兰的势力并没有在此久居。1661-1662年,在民族英雄郑成功的领导下,荷兰殖民者被驱逐出台湾。

海上马车夫的舰船

可是正当荷兰在全世界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英国和法国看不下去了,造成荷兰衰落的恰恰就是这两个国家,尤其是英国。

英国在荷兰独立的过程中帮了不少忙,并不是多么喜欢荷兰,而是为了遏制当时强大的西班牙,保证自身岛国的安全。但荷兰崛起之后,英国发现荷兰原来也是个威胁。说白了,就是忌妒人家荷兰发大财了。

为此1650年,英国抛出一个《航海条例》,限制荷兰的海外贸易,这相当于动了荷兰的命根子。于是1652-1674年间,两国爆发了三次英荷战争,双方各有胜负。荷兰输了第一次,赢了第二次,平了第三次。

在第三次英荷战争中,法国也下手了。法国一直想称霸欧洲大陆,对尼德兰这块嘴边肥肉觊觎已久。当时在位的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这哥们非常好战。为了吃掉尼德兰,路易十四大力扩军备战,到1672年法军总兵力已达45万。此外,他还拉拢英王表哥查理二世,给了45万镑贿赂。英国本来就想找荷兰报仇,查理二世就私自答应了出兵请求。

同年,法国对荷兰宣战,并从陆上出兵西属尼德兰,以此进攻荷兰。英国则从海上出兵,打击荷兰的舰队。

法军

荷兰面临海陆夹击的危险,情况万分危急。这个时候,荷兰人的爱国热情被空前点燃。在海战中,荷兰连连获胜。在陆战中,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不得以下令炸开堤坝以海水阻挡法军,使其举步维艰。

荷兰地形

同时,荷兰一方面与西班牙、奥地利、普鲁士和德意志诸邦等国联盟共抗法国,一方面重金游说英国,揭露贿赂内幕,迫使英国反法情绪高涨,不得不退兵。

路易十四

这场战争打了七年多,最终以法国的胜利告终,但法国耗尽了人力、物力、财力,却并没有实现吞并荷兰的图谋。1678-1679年,法、荷、西、奥签订《奈梅亨条约》,确认了法国对西属尼德兰南部地区和弗朗什孔泰的占领。

然而,经过三次英荷战争的打击,荷兰的海军和海上贸易力量大大消耗,逐步走向衰落,被英国取而代之。但1689年英国发生“光荣革命”后,荷兰的执政威廉三世成为英国国王,荷兰和英国又开始了长期的结盟合作。

进入18世纪以后,爆发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南尼德兰即西属尼德兰先于1701-1706年落入法国之手,又于1706-1713年成为英国属地,最终于1714年割让给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从此,西属尼德兰变为奥属尼德兰。

之后,法国和哈布斯堡达成和解,奥属尼德兰重获繁荣。奥地利模式在此推行,约瑟夫二世颁布新教宽容敕令,重建行政和司法体制,推行世俗化。但这些看起来很好的措施遭到了贵族和天主教的反对,约瑟夫二世拒绝退让。1790年,除卢森堡外的比利时联邦宣布独立,但很快被奥地利平定。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尼德兰的覆灭之灾来了。1792-1794年,奥属尼德兰被法国吞并;1795年,荷兰联省共和国也被吞并,威廉王室逃亡英国。荷兰联省共和国被改名为“巴达维亚共和国”,这个名字正是来源于荷兰人祖先巴塔维人。

在被吞并的奥属尼德兰领土上,法国废除了奥地利体制,推行法国制度。虽然遭到了天主教会的强烈反对,但没有引发冲突,最终得以和解。奥属尼德兰经济得以复苏,更为有意思的是在滑铁卢战役中两个阵营里都有比利时人。

在巴达维亚共和国,1805年,拿破仑将其改造成尼德兰王国,由拿破仑的兄弟路易担任国王。但路易不干,于是1810年尼德兰联合省被法兰西帝国吞并。直到1813年莱比锡之战后,尼德兰联合省得以重新复国。

拿破仑战争之后召开了1815年维也纳会议,决定建立一个尼德兰王国,王国的版图包括前联合省、前奥属尼德兰和烈日,由奥兰治-拿骚家族的威廉任国王即威廉一世。但是由于德意志邦联的建立,一些方面获得调整:

◢普鲁士得到了奥依彭-马尔梅迪和包括卢森堡部分地区的莱茵兰。

◢威廉一世没有接受其在德意志拿骚的领土,但作为补偿,他以个人身份得到了升格为大公国的卢森堡。

◢卢森堡大公国属于德意志邦联,甚至在卢森堡还驻扎了一支普鲁士的军队。

◢为了建立南北地区之间的平衡,尼德兰王国的首都有两个:海牙和布鲁塞尔,但实际上北方占主导。理论上独立的卢森堡大公国也是王国的一个省份,实际上不是。

对于尼德兰王国的设置,南方很快表现出不满情绪,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在宗教上,天主教会全力反对威廉一世旨在反教权的世俗化改革政策。

第二,语言上,为了根除法语的影响,威廉一世要求以荷兰语作为南方诸省和布鲁塞尔唯一的官方语言,此举引起了瓦隆人和许多讲法语的资产阶级的反对。

第三,政治上,少数自由主义者反对王权的专制统治。

尼德兰王国虽然实现了南北的合并统一,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南北因长期分裂带来的种种隔阂,矛盾愈演愈烈,天主教徒和自由主义者日益联合起来。

1830年8月,尼德兰王国的南方首都布鲁塞尔终于爆发了起义,同年11月宣告比利时独立,并实行君主立宪制。英国在伦敦召开国际会议,表示支持比利时独立,并要求其保持永久中立。

比利时独立后,选德国萨克森-科堡-哥达的利奥波德为国王,从1831年起称利奥波德一世。之后,比利时的边界问题成为难题。比利时要求将尼德兰王国的天主教领地即泽兰的佛兰德、北布拉班特、林堡东部和卢森堡大公国纳入版图。但遭到了会议的拒绝。

尼德兰王国国王威廉一世不甘心,拒绝比利时独立,并于1831年出兵企图夺回比利时。比利时向法国求助,法国自然乐于帮忙,击退了尼德兰王国的进攻。比利时还分得了卢森堡公国的一半土地。

到了1838年,尼德兰国王威廉一世见无力挽回,只好同意比利时独立。1839年《伦敦条约》,尼德兰王国即荷兰正式承认比利时独立。比利时不依不挠,要求收回林堡东部和卢森堡公国东部的图谋被否决。林堡东部仍属于荷兰,剩余的卢森堡公国成为荷兰国王威廉一世的私产,二者均属于德意志邦联的成员。

至此,尼德兰一分为三:荷兰王国、比利时王国以及法国东北部。当然,荷兰王国的正式名称仍然是尼德兰王国,只是面积有所减少而已。

大部分卢森堡人其实想卢森堡成为比利时的一员,但荷兰不让。1842年,卢森堡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后在经济上尝到了甜头,也就不再想这个事了。

其实,卢森堡大公国大小,它的命运基本上取决于荷兰与周边国家的关系。

1867年,德国在进行统一战争中成立北德意志联邦,但俾斯麦并没有将卢森堡纳入其中。因为俾斯麦非常讨厌荷兰国王威廉三世,不想让他参与。于是,荷兰国王威廉三世就准备答应拿破仑三世的要求,决定以500万荷兰盾卖给法国。俾斯麦一下子就不干了。

于是,1867年伦敦会议召开,问题得以解决:卢森堡继续与荷兰组成君合国,但跟比利时一样保持中立,同时普鲁士军队撤出卢森堡。1890年威廉三世去世后,荷兰男性继承人绝嗣。卢森堡与荷兰的君合关系结束,成为一个独立国家,由拿骚家族的一个支系担任卢森堡大公。

至此,尼德兰一分为四: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以及法国东北部。

1914年的尼德兰

德国的算盘其实是想把卢森堡变为帝国的一个州,只不过最终没有成功。1914年,德国悍然占领了大公国。

可是,比利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要求卢森堡大公国重归比利时。1914年,比利时也遭到德国入侵,被迫参加了一战。战后作为战胜国,比利时再次要求收回林堡东部和卢森堡公国,但其愿望又落空了。

1919年,根据《凡尔赛和约》,卢森堡继续保持永久独立,但不处于中立地位。不过,比利时获得了1815年归入普鲁士的奥依彭、马尔梅迪及圣维斯作为补偿,但这些地区基本上都是德语区。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尼德兰三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均被德国占领。1945年后,三国均获得解放。

不过,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面临的问题仍然是1815年尼德兰时代留下的老问题。

●荷兰主要是宗教问题,先是北部新教与南部天主教问题,然而随着社会向世俗化发展,有半数的人声称不信教,荷兰又面临世俗化问题,不过问题并不是很严重。

●卢森堡主要是语言问题,长期在比利时、法国和德国左右为难的卢森堡最终形成了自己的“三语”体系:卢森堡语、法语和德语都是官方语言,卢森堡语用于民间口语和地方行政和司法,法语用于行政、司法和外交,德语多用于报刊新闻。所以,卢森堡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比利时的问题就比较严重了,在宗教和语言方面都存在。在宗教上,北方的弗兰德地区受天主教主义者影响比较大,而南方瓦隆地区则主张世俗化。在语言上,比利时存在荷兰语、法语和德语三种语言,尤其以荷兰语与法语的斗争最为激烈,全国在佛兰德与瓦隆以及布鲁塞尔分成了鲜明的两大语区。

事实上,比利时是一个复杂的联邦制国家,包括佛兰德地区和共同体、法语共同体、德语共同体、瓦隆地区、首都布鲁塞尔地区。其中首都布鲁塞尔是斗争最为激烈地区,无论是瓦隆的法语人群还是佛兰德的荷兰语人群都想让它重归自己的怀抱。但首都并没有因此走向分裂,反而对维护国家统一起了关键作用。如果没有这个争夺激烈的首都,说不定早就分开了。布鲁塞尔成为欧洲事实上的首府,驻有欧盟和世界700多个机构,一年有一两百次国际会议。

综观历史,尼德兰一分为四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既有宗教改革造成的对立,也有传统语言分界的影响,更是周边的英、法、德三个大国博弈的结果,尤其是英国,三次都少不了它。这三个国家现在都是经济高度发达国家,也许正是经济上的高度繁荣暂时稀释了各种矛盾。只要各个国家能够保持持续经济繁荣和人民高幸福指数,那么尼德兰各部分再分的可能性就会少一分。

头条号/天启元贞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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