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响春节档第一枪！《狂飙》当得起年度扫黑剧之王

作者/乔苗儿

《狂飙》的热度在开播第四天飙到了9500，不愧是开年扫黑第一剧。

中央政法委背书，扫黑题材，徐纪周执导，张译、张颂文领衔主演，张志坚、吴刚、倪大红等实力演员云集……众多元素的叠加，注定《狂飙》是一部“想不好看都难”的作品。

即便抱着最高期待和最挑剔眼光“审判”《狂飙》，这部小人物视角下涤荡二十年，片段式记录、全景式展现中央到基层政法干警“扫黑除恶，打伞破网”的扫黑题材剧，都有着超出预期的表现。

作为首部以扫黑除恶常态化、政法系统教育整顿为政策背景的影视作品，《狂飙》的里程碑式意义不言而喻。“中字头”国家队挂帅，爱奇艺为创作主力，为什么？

在现实主义大剧，特别是悬疑涉案和扫黑除恶类型剧的创作维度，爱奇艺的创作内驱力可谓惊人，迷雾剧场的归来和超越，《破冰行动》《罚罪》等创新视角和叙事的扫黑除恶大剧接连亮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创作实践的磨砺中走过来的爱奇艺，到了“狂飙”的时刻。

善恶分野，一念之差

《狂飙》讲述了在大时代背景的推波助澜下，安欣和高启强两个对立的小人物的“成长曲线”，更将人性的善恶、坚守和沦丧书写得淋漓分明。爱奇艺素来擅长以家国同构展开叙事，小人物命运折射大的时代变迁更是驾轻就熟，而将时代与个体的关系放在扫黑类型剧中叩问人性幽微，对爱奇艺而言也是创新尝试。

2000年，深夜的街头，相背而行的安欣和高启强彻底决裂，自此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浓郁的悲情色彩扑面而来。

自剧集开播以来，讨论安欣、高启强命运转轨的声音很多，其中之一是将两人的不同命运归因于“宿命”，在现实题材中生发出接近哲学范畴的讨论，足见《狂飙》对人性描摹之深刻，对命运母题的思辨之审慎。中国古代哲学理论体系中素来有“命受于天”的论述，而这一观念生发的土壤受制于时代和社会的综合因素，且是唯心的，全然轻视甚至忽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高启强并非“哈姆雷特”或者那个“凝视深渊的人”。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可以说高启强是主动地选择走上和安欣截然相反的道路，因为在同样的选择面前，安欣坚守了底线和初心。

剧中有两场吃饭的戏，连起来看，人性的底色一览无余。

2000年，彼时安欣是年轻有为的警察，高启强是菜场摆摊的鱼贩子。因为难以忍受菜霸反复袭扰，高启强选择了反击，在被打得鼻青脸肿后被送进公安局。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打了照面，正好是大年夜，安欣给了高启强一份饺子，并且不动声色地调大了电视的声音，让高启强可以感受到“年味”。

不久之后，当高启强为洗脱罪责安排好一系列串供行为后，已经觉察到不对劲的安欣请高启强到面摊上吃面，并且表示给他一分钟的时间，让他说出真相，一切都还来得及。而高启强选择把这一分钟的时间用来吃面！然后继续云淡风轻地把自己择了个干净。

但凡高启强念及曾经饺子的情义，尊重法律的威严，悬崖勒马不是没有机会，可惜他选择了放弃，也正是因为在善恶面前一次次丧失人性的底线，命运的齿轮也终将朝着“不可逆”的结局前进。剧中同时给安欣和高启强设置了数个关乎选择的情节，消极地从流和积极地反抗，指向不同的结果。

安欣在警局出类拔萃，甚至因为父亲和安长林、孟德海的密切关系，在单位被称为“太子爷”，头顶父辈的光环对安欣来说是负累，总是冲在前面试图证明自己。相反的，高启强看到的是权力带来的红利，并且快速地深谙此道，为己所用，甚至连安欣推荐给他的书籍，从中习得的理论后来都被他用作培植黑恶实力的土壤，对抗法律的武器。

而正当观众以为高启强重新拾起了“善”的道德底线，将白江波司机藏匿的地址告知安欣，帮助他快速抓捕徐江之时，转头就因为弟弟被挟持而将同样的消息透露给了疯驴子。一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淡然姿态，让那些曾在他受穷、受欺之时照亮他心底温暖的友谊之情，也都随着人性的扭曲而烟消云散。

得益于三段式的叙事结构，观众能够在短时间目睹时隔20年的对比：意气风发和小心谨慎的人调了个个儿，高启强摇身一变成为京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安欣为一系列涉黑案件奔走熬白了头发。

除了人性善恶的分野，盘踞在京海黑恶势力对人的影响呼之欲出。

雷霆之力，扫黑除恶

京海是什么局势？

2021年，调查小组的徐忠和纪泽到来时有表述：面还没见呢，先吓死一个政协副主席。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的黑恶势力并非以动辄打打杀杀的黑社会形式存在，而是隐蔽得更深，盘亘得更广。

时间倒回20年前，安欣第一次卧底“上山”就因高层消息的走漏而迅速被识破，被丢进海里喂鱼差点儿小命不保。陈书婷假借给孩子补习之名，让高启盛以补习老师的身份到家中，愣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将泰哥的电话号码传递给高启盛，其手段之隐蔽更是防不胜防。

20年后，这时候已经列席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高启强风度翩翩，体面儒雅，甚至到敬老院中“慰问”老人，且被不明就里的老人们当作是顶有出息的后辈。饭桌上谈起为害一方的混混头子“刀哥”时，高启强脸上尴尬至极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老人们在得知高启强身边低眉顺眼招之即来的人就是令人谈只变色的“刀哥”，讪讪噤声的神色无疑透露出地方民众苦黑恶势力久矣的现实。

在铺天盖地的剧集相关评论里，这一条与笔者想到了一起。“反派带脑子”并非对反派角色形象的美化，恰是对严峻现实、对深入洞察和实事求是的呈现。

中央调查组即将面对的、和京海基层政法干警们长期面对的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远非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地痞莽夫，而是一个遍及社会正常运转关键枢纽，有组织有联系的巨大毒瘤。正如该剧的总制片人徐康所说，“这部剧最想展现的核心是跨时代的代入感，和国家在保护人民层面上所做出的努力。”“真实还原那些我们难以想象的工作强度和难度。”

从这一层面来说，《狂飙》呈现的扫黑破伞故事，并非以渲染胜利果实、放大成就制造大快人心的“爽感”，恰恰相反，而是用最残酷、最冷峻的眼光，扫描式呈现情势的严峻，呼应现实中“回头看”“倒查二十年”等打黑除恶重要举措。而因保护伞的存在屡屡在办案最关键的一步“失之交臂”的安欣，面对市委领导来公安局走过场式的关心，则选择站在其他人的“对立面”，扬言迟早要抓住徐江，安欣的坚持与执着，更能让观众深入了解一线扫黑除恶党政干部、办案干警付出的艰辛与努力。

追问成因，类型超越

“如果回到二十年前，你还会给高启强送年夜饭吗？”徐忠追问头发已经花白的安欣。

安欣给出的回答是“我肯定不会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补了一句“也说不好”。

安欣和徐忠这段对白里，有怆然，更多的是遗憾。他为自己的善良错付而惋惜，也为善意未能感动高启强而失落。

如果当初，高启强所处的是昭然清明、平安祥和的京海，那么在他人性深处的恶萌芽时，是否周遭正向的环境能够遏制恶的扩大？如果当初，在高启强兄弟准备在小灵通事业上大展拳脚的时候，伸向兄弟二人的是像安欣一样带着善意的手，而非索贿要挟的手，是否就能阻止高启强滑向深渊？

时光不能倒转，假设的如果也并非真实存在。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正视人的主观能动性，环境因素对人的影响同样不可忽视。这也是《狂飙》在主题表达的力度和深度上较以往扫黑剧目更具高格之处——追问恶的成因，同时再度明确不仅要“扫黑除恶”，更要“打伞破网”。

高启强的堕落触目惊心，他用以暴制暴的方式令自己成为了“深渊”。如果说站在观众的角度尚有一丝“我是好人”的侥幸心理的话，不妨再去看看安欣的境遇：为真相和公义燃尽精气神和最好的年华，仍旧无法彻底打破地方势力的保护伞。不论是安欣还是高启强，两人的命运轨迹均带有浓郁的悲剧色彩，前者是英雄献祭，后者是凡人沉沦，不论哪一种，均与时代社会的影响密不可分。

正如该剧的总制片人戴莹所说，不同于以往注重案件呈现与破解的类型片，《狂飙》的叙事视角非常创新，讲述了在大时代背景的推波助澜下，两个对立的小人物的“成长曲线”。无论是从年轻气盛、一腔热血，成长为谨小慎微，坚持破获大案的安欣；还是从菜市场的小鱼贩成为京海市最大黑恶势力的高启强，小人物的成长和命运走向为类型剧的创作实现了极大的创新和突破。

现在想来，爱奇艺在类型叙事的摸索一直在继续。在深谙受众心理的基础上，那个搭上后半辈子人生只为追问“程序正义”的法官江阳，那个深陷法理情感纠葛仍旧不忘“血浓于水但法大于天”的常征，都已在观众心目中留下鲜明烙印，且深深影响着观众的审美价值观念。

《狂飙》用小人物的经历召唤观众的深度共情，更以鲜见的深度和力度剖析了人性在巨大的诱惑、权力面前的畸变，以及异化的权力被黑恶势力利用后，带来的严重后果——这种影响并非事不关己，而是与每个人的生活命运息息相关。平安是老百姓解决温饱后的第一需求，是极重要的民生，也是最基本的发展环境，也正因此，“要推动扫黑除恶常态化，坚决打击黑恶势力及“保护伞”，决不让其再祸害百姓”的国家政策才能深入人心。

最后，三段式叙事的《狂飙》，在鲜明对比下，叫观众唏嘘喟叹并关照生活现实之余，也给予了当下的人们额外的慰藉与安心：有人变质，也有人在坚守，即便风雨如晦，我们眼前和未来的生活环境，仍然是在向好发展的。